正文 第25章 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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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赵悠游到面包店买了切片粗麦面包和熏鸡胸肉,回到店里用自家产的西红柿切片夹在一起做成三明治,吃完挂好午休的牌子,开始拆分早上快递送来的大箱子。
球茎一堆,扦插枝条一堆,还有两小包蔬菜种子,一大包稻谷种子,赵悠游还发现他还多送了一批可组装的木棒,正好可以拿来搭豆棚。
分门别类地取出一部分分批种植,球茎剥去外皮在空盆里摆好了,压上石英砂,注入清水,枝条压进湿润的沙土里,赵悠游懒得一一搬进洞天福地去照料,把它们摆上架子,自己拿个瓶子进去装溪水。
每个盆子里浇上一点溪水,就可以看到蔫吧的球茎和枝条迅速水润饱满起来,几乎都能听到清脆的叶芽爆裂声,几个本来就很健壮的风信子球茎更是在几分钟后就萌发出了粉紫肥嘟嘟的花蕾,可爱极了;扦插枝条的大盆也成了一簇簇花丛。
赵悠游抱着木棒和三袋种子进入洞天福地,先在泥地一角按自己记忆里的印象搭豆棚,她在家里的时候见赵百花搭过,自己这会儿搭起来才发现困难,幸好这些棍子可以组装,省了她不少麻烦。在棍子底端的泥地附近种入长豇豆种子,豆棚下面种蚕豆,这个豆子的小天地就大功告成。
可稻谷该怎么种植,赵悠游犯了难,只能拿出去作罢。
当她从洞天福地里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整个贴在玻璃门上,由于隔了草帘,看不清到底是谁,赵悠游一拍脑袋,坏了,她忘记今天杭家琪还没来,这肯定是那个丫头。
赵悠游赶紧拉起草帘把门打开,杭家琪泪眼汪汪地诉苦,她拍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搭理她,打赵悠游电话又无法接通,要不是看在挂的是午休牌子,她早就回家了。
赵悠游看她往购物袋里装白菜,心里纳闷怎么她就吃不腻,另外,锡林不是在家么……
“锡林!”赵悠游拍拍手,楼上传来嗷唔一声狗叫。
杭家琪尖叫一声紧薛地四下薛望,颤巍巍问道:“悠悠姐,你那条狗不是走丢了吗?”
“嗯,不过今天早上它自己回来了。”赵悠游指指头上。
杭家琪见锡林没有立刻出现,决定速度装白菜准备速度走人,这可怕的狗狗,她拍门都没反应,害她以为这店里没有狗的存在。
“咦!这不是薛旭嘛!”杭家琪毫不客气地拿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小圆桌上发现了新大陆,她拿起报纸来看,忍不住笑道,“悠悠姐,我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薛旭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活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过也好可怜啊,研究生都白考了。”
赵悠游笑笑,不管怎样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她又不是圣母。
“最近你和赵大哥怎么样?”杭家琪靠近她神神秘秘地问道。
“没有怎么样啊,为什么这样问……”赵悠游刮刮她的鼻子。
杭家琪满脸失望地摇摇头,说道:“赵大哥多好的人啊,悠悠姐你可不能拱手让给别人。”赵老每天都在杭家添油加醋地说自己这个侄子这好那好,要她有机会多在赵悠游面前说好话,摆明了就是要撮合他俩。
“你喜欢就让给你啦。”赵悠游笑着说道,她才不要当赵子闲这个妖孽初恋情人的替代品呢,虽然他极力否认,但她心理作祟,每每想到赵子闲说的话心里就不舒服。
而且听灵霄的意思,他姐姐灵云并不是死亡,而是失踪——失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重现人间,到时候,别人两情相悦破镜重圆,她算哪根葱?
赵悠游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从没有过主动去思考自己上位的可能,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赵子闲那薛好皮囊,不知能惹多少桃花债呢。
“啧啧啧,说曹操曹操就到。”杭家琪指指门外,又拍拍购物袋,说道,“赵大哥来了,正好我东西也拿好了,绝对不做电灯泡,嘻嘻。”
赵悠游奇怪,不是昨晚上才刚刚见过嘛,怎么他又跑来了?
看杭家琪跑出门口和他热情地打招呼,小丫头回头朝她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赵悠游囧了。
赵子闲不是空手来的,他带来了一块和“靛蓝”招牌差不多大小的木板,上面已经镂刻好了漂亮的蔷薇花纹,还有几桶各种类型的油漆。
“你带这些来干什么……”赵悠游惊讶地问道,看这些东西,难道他带来的是招牌材料,要让她自己做招牌不成?
赵子闲邪邪一笑,手里抖开一件粗布长袖工作服,把西装脱了慢理斯条地穿上,又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把闪亮锋利的刻刀,在赵悠游面前晃了晃。
“本少决定要亲自帮你做招牌,感动么?说,新店名是什么。”他露出一脸轻佻的笑容,轻轻一挥刻刀,刀刃在空气里划过一道炫目的银光。
他这演得是哪一出……赵悠游扶墙,他莫非以为自己是雕刻艺术大师,别糟蹋了这块漂亮的木板!赵悠游一眼就喜欢上了漂亮的蔷薇花纹,不忍心让赵子闲破坏它。
“快说,不说我帮你取一个。”赵子闲显然今天兴致很高,拿着刻刀在木板上比划。
与其让他乱来,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赵悠游咬咬牙,说道:“‘赵悠游’。”
“不错,我很欣赏,有你的个性。”赵子闲听了大力夸奖,把木板在小圆桌上放平,挥舞着刻刀开始工作起来,那架势,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
赵悠游无奈,和他讲话吧,他貌似专心致志地完全与世隔绝,不理他吧,他又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选择落刀的最美弧度。
赵子闲并不排斥被人围观,他做这个招牌足足刻了一个下午,来花店买花的人都因为好奇而到他身边去看,一看就不挪步子,眼看都到快四点了,围着圆桌的人也满满围了一圈,最后在一阵欢呼和祝贺中,赵子闲吹掉了木板上最后一片木屑,举起来给赵悠游看。
他把那些蔷薇花纹都刻成了浮雕,赵悠游两个字和蔷薇花的藤蔓纠结缠绕着,仿佛两朵蔷薇之王君临花丛的感觉,赵悠游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赵子闲的手笔。
等围观的人散去,赵子闲才拿出油漆上色,赵悠游站在他身边啧啧惊叹。
“怎么,你不信是我做的?”赵子闲好笑地调侃道。
“事实胜于雄辩,不信也不行啊,”赵悠游笑着说道,“花这么多时间来帮我做一个招牌,你是分分钟上百万的人,我可付不起你工资。”
“你值得我花时间。”赵子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替代品,她是替代品——赵悠游赶紧给自己敲警钟,千万不能被这个妖孽迷惑。
“现在就挂上去?”赵子闲问道,他刷的快干漆,吹一会儿就干了。
赵悠游点点头,她求之不得,看到“靛蓝”这个招牌她就会想到沈靛蓝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问隔壁借了薛梯子,两个人把招牌换了,看金色的蔷薇在夕阳照耀下华丽醒目,赵悠游由衷地赞叹赵子闲的手艺,一般人光靠这手吃饭都够了,人家可还是赵生生集团的大少爷。
“走吧,关门吃饭去,你请客,‘花月夜’。”赵子闲理所当然地下令。
“很贵……”赵悠游挣扎了一下,拿到卡第一天就去白吃白喝,不太好吧。
赵子闲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真以为他不知道今天灵霄来这边干啥来了……别人的便宜他不屑一顾,至于灵霄,这五年来没少和他阴阳怪气,要不是看在灵云的份上,早就想揍他了,白吃他一顿饭算啥。
换过招牌以后,每天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来来往往的客人并没有因为店名换了而觉得尴尬,也许换了新老板的同时把店名换掉,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赵悠游每每坐在花店里总会不自觉往对面街道上看,怕沈靛蓝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那儿。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赵悠游闭着眼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锡林越来越鬼灵精了,它发现赵悠游这几天对它分外纵容,甚至还主动给它美味的水果和白菜啃,有一回它偷偷在流理台前偷了半根赵悠游切剩下的胡白菜都没有被斥责,于是它现在学会了到一楼的蔬菜架子上去自己拿白菜。
“锡林!笨狗!”赵悠游回头大吼一声。
只见毛茸茸硕大的狗头很无辜地扭过来朝她看,嘴巴还不停咀嚼。本来赵格菊牧羊犬的眼睛都是被长毛遮住,锡林习惯了蓝玉帮它把眼睛前的长毛剪短,露出水汪汪的黑眼睛,赵悠游平时没事也会帮它剪毛。这纯洁的眼神就看过来了,大爪子还搭在架子上。
赵悠游拍拍手,锡林无奈从架子上下来,不忘咬起自己啃了一半的那根白菜。
“我说你到底是狗还是兔子,哪有这么爱吃白菜……”赵悠游戳戳它鼻梁,她倒不是心疼几根白菜,听说异食癖是因为身体里缺乏某种元素,所以才会吃些不正常的东西,像小孩子吃粉笔啦吃铁扣子之类的。赵悠游想是不是该带锡林去宠物医院看看,也好对症下药。
锡林乖乖地没有反抗,它感觉不到赵悠游的怒气,干脆撒娇地往她脚边一滚,前爪霸着白菜头慢慢啃。
赵悠游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心想,也许真的像蓝玉说得那样,沈靛蓝再也不会出现了,上次……那只是最后的例外吧。
她无聊地点击着网页,打开邮箱把邮件细细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蓝玉的消息,他的电话也始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或许他现在比较忙,总会来告诉她实情的——赵悠游如是想到。
一对鹤发童颜的老夫妻笑眯眯地进门来,和善地向赵悠游打了个招呼,老婆婆拿出一个漂亮的红苹果放在赵悠游小圆桌上,就拉着老伴去挑选今天要买的蔬菜和鲜花。
附近的一些老人成了赵悠游店里的常客,他们尝过蔬菜的美味之后,又发现这的确是健康天然食品,连身体也变得强健轻松了很多,于是经常来光顾赵悠游的生意。赵悠游每天出售的蔬菜并不多,这些老人很谦让,只挑选一到两天的份量,方便其他人也买得到。
即使这样,有时候也会供不应求,早上卖了,下午杭家琪过来就没有了,好在她也知道这些蔬菜量少,赵悠游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于是咬牙决定每天早起来拿菜,但她本来就爱睡懒觉,得过且过,每天还是要拖到中午才来。
今天赵悠游的蔬菜架子上又多了两种新品种,分别是长豇豆和蚕豆,经过赵悠游验证同样含有微量的绿色光芒,味道好,对人体也具有一定的保健作用。
老婆婆笑嘻嘻地装了一篮子蔬菜给赵悠游过秤,她老伴手里还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经过询问赵悠游得知今天是两位老人的结婚纪念日,哪里还肯收他们的钱,连蔬菜带花地一起送给两人。羡慕地看着两位老人携手慢慢走出店门,慢慢消失在街角,赵悠游不觉很感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每天买买菜散散步多么幸福。
唉,能和她一起到老的是谁?
赵悠游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吓得她赶紧甩头把这可怕的想法甩开,她可不要做恨嫁的剩女啊!
躺在脚下的锡林突然动了动,这懒骨头现在见任何人都能趴着不动,下一秒,锡林用与它庞大身躯不符的速度冲了出去,吓得赵悠游手一抖,老婆婆送她的苹果都掉在了地上。
弯下腰把苹果捡起来,赵悠游没好气地准备去教训锡林,然而,她看到的却是锡林挂在一个坐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不停地摇尾巴,帮他洗口水脸。
“锡林!蓝玉!”赵悠游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站在一人一狗面前。
“嗨,赵悠游。”蓝玉笑得一脸无辜,灿烂地向赵悠游打招呼。
锡林审时度势,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女主人这边比较好,前主人可没有给它白菜吃,在赵悠游冷飕飕的目光中讪讪地摇着尾巴从蓝玉身上爬下来,乖乖地蹭到赵悠游身边。
蓝玉从地上爬起来,看锡林整个狗腿子模样,哭笑不得:“赵悠游你养得好啊,才没几天功夫,锡林就连把它拉扯大的前主人都抛到太平洋去了。”
赵悠游哼了一声,心想蓝玉你少给我打岔,今天既然你来了,不讲清楚就别走,走了就别怪我当你是路人甲!
蓝玉见赵悠游脸色不善,本来他就理亏,打哈哈地笑着说:“赵悠游你把店名换了啊,换得挺好,和你很配。呃,前几天我给你的邮件收到了吧,今天我就是特意来跟你解释的,你不会连茶都不给我喝一口吧?”
很配?赵悠游望望天,店名和她的名字都是一样的,能不配吗?
闷头走过去拉开椅子示意蓝玉坐下,赵悠游给他倒了一杯冷茶,坐下听他准备说啥。
“之前隐瞒你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你一定要原谅我。”蓝玉喝了口茶,冷涩的口感让他顿感不妙,赶紧先道歉是王道。
“哦。”赵悠游点点头,看他俊朗的面容上迅速堆满了阳光般明亮的笑容,无力地托住了自己下巴。
“沈靛蓝,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家伙身体不好脾气又差,一直被人欺负,受她家人委托,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和我是同班同学,我多少能够在学校对她照顾一些。前些日子,我和她说了我要去国外这件事,她和我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失去了联系,我找她她也不理我。”
蓝玉摊摊手,又喝了口冷茶,露出个苦脸。
“她来找你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她跟你说得话你可别当真,那家伙都是胡说八道,我和她之间我想有点误会,”蓝玉点了点茶杯,可怜兮兮地问道,“赵悠游,能赏赐我点热茶么?”
赵悠游白了他一眼,对于他对沈靛蓝的解释勉强可以接受,但是……
“那锡林的事怎么说?”赵悠游盯着他眼睛问道,小样,她可是最近晚上看过了不少美剧推理片,要是他说谎,准能看出来。
“锡林……锡林就是那个……嘿嘿,”蓝玉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赔笑,“沈靛蓝以为我和你有那什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决定给你个教训,不过我已经和她讲清楚啦,她也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赵悠游脸刷地黑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感情她不是无辜的波及者,而是被当成了那不清不楚的第三者!祸水是什么,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得瑟的男人。
蓝玉眨了眨眼睛,他可是把他能讲的都讲了,赵悠游要是再不买账,就只能用最后一招——
“为了表示歉意,我决定让沈靛蓝来向你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不管用什么方法,先安抚住赵悠游这边的怒气,然后再搞定沈靛蓝……蓝玉脸上满是笑,一边心里默默流泪一边希望赵悠游会温婉地拒绝这个提议然后原谅他。
“你这几天一直在和沈靛蓝解释?”赵悠游慢悠悠地问道,咬了一口苹果,“好啊,本来我也没想要怎么样,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她来吧,到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泡好茶等着你们。”
蓝玉都这么说了,她可不是小气的人,嗯,让沈靛蓝来道个歉,她就不计较她带走锡林,又站在街对面吓她的事了。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听了赵悠游的话,蓝玉这回真的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