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章 叶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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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至玄一愣,继而展颜一笑,抱住身前的顾丹邑,高兴地在那儿乱跳。顾丹邑一生极少糊涂,尤其是十八岁以前几乎没做过什么错误的决策。而自从遇到韩至玄后,便连连失着。
先是选择在暗夜找寻缀锦楼便是一个错,致使遇见了韩至玄。现又是借吹笛排遣苦闷亦是大错,招引来了韩至玄。而答应和他做朋友,更是人生最大的失策。这顾丹邑人生第一次输便输给了韩至玄,这一输连带着自己都输了出去。
顾丹邑被他晃得不行,沉下脸,低声一喝:“放手!”韩至玄像是被人从头至脚浇了一盆冷水,立马反应过来,看到顾丹邑阴沉的脸,难堪地放开了手,腼腆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刚才太高兴了,所以忘了分寸。”言语中颇是委屈。顾丹邑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脸色稍有缓和。韩至玄刚想再说些什么,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果然来者正是唐赋。
“呀,这不是韩小少爷吗,您这是从哪儿来啊?”
唐赋先前送走完赵鉴,便一直坐在前厅和张笛两人无言地听着顾丹邑吹笛,笛声停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料想丹邑平复了心情,便找到后院来了,好巧不巧碰到了在抱着顾丹邑的韩至玄。
唐赋一脸疑惑的看向一旁不作声色的顾丹邑。顾丹邑对上他的眼,也看到了唐赋眼中的询问——你不是说不去结交他吗?这下怎么就变卦了?
顾丹邑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时,一旁满脸笑容的韩至玄便开口了:“我适才闻笛而来,洛阳一等一的才子,在下当然有意结交喽。”
唐赋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骨子里就是个直率坦荡的人,除了畏权怕势外也就没什么缺点了。今看到韩小少爷有意结交自家兄弟,心里自是为丹邑感到值的。当然这究竟值还是不值,终是顾丹邑说了算的。
“这样甚好。”唐赋拍拍顾丹邑的肩,“人生在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头来得好。来来,韩小少爷,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也是我的同窗好友,当然亦是洛卿的。他叫张笛,字承山。今日我们便也沾了洛卿的光,和你相识一场了吧。”
“好,在下求之不得,今日相识两位兄台,是韩某今生至幸啊。”
心想这唐赋倒还真是个耿直爽快的人,一点儿都不矫情。这个朋友交的倒也值,只是那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张笛怕是不好相处,看起来是个谨小细微的人啊。
方听到韩至玄称自己是韩某时,顾丹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被自己传染了吧!韩至玄似是也回味到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不免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顾丹邑,见人家也盯着自己看。两眼相对的刹那,韩至玄会心一笑,透过那眼神,仿似就是在说——瞧,这不,就是被你传染了嘛!
顾丹邑撇开脸去,不再理会他。韩至玄收回眼神,看看天色,倒也不早了,怕韩至郁发现便匆匆告辞。
攀上枝桠,欲跳下的那刻回头对顾丹邑喊了句:“丹邑啊,我明天还来哦!”唐赋在树下笑得灿烂:“好好,韩小少爷明天留下吃饭吧!”张笛看在眼里,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不自在,便一言不发回房了。
顾丹邑却不知怎的有种引火上身的感觉,不禁冷颤了一下,慎得慌,慎得慌啊!
第二天,果然韩至玄便翻墙出了门。韩至玄还以为这招人不知鬼不觉时,不巧被刚上完茅房出来的韩辰瞅见。韩辰心中疑惑,自家少爷怎么不走正门却要翻墙,若像先前一般即使去缀锦楼这些青楼妓院,这韩小少爷也定会拉上自己的,这其中一定有鬼。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韩辰便也翻墙出了门,紧紧地跟在韩至玄后头。
跟踪韩至玄着实不是一件易事,由于韩至玄轻功好,韩辰便只能在后头拼了老命地跑,这大口喘气声早被韩至玄察觉到了。韩至玄便也不客气,活生生得带着一直紧随其后的不明物体狠狠地绕了长安城一圈。韩辰实在是跑不动了,便趴在地上直喘气,韩至玄一回头便看见了韩辰的狼狈样,笑吟吟地走到他跟前,手中的纸扇毫不客气的“啪”一声拍在韩辰头上。
“干嘛鬼鬼祟祟的跟着我?说,有何企图?该不会是我大哥指使的吧。小辰,你太不够意思了,这就不要你家小少爷,投奔大少爷去了?”
韩辰刚缓过气来,听他这么一说,差点儿又岔过气去。顺气的当儿,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少爷,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跟踪你啊,你还故意耍我是不是,真阴啊!”
“你倒是说说清楚,是谁一直跟在我后头,到底是谁阴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走正门而翻墙,我好奇才跟来的嘛!对了,少爷你这是要干嘛去呢?神神秘秘的,都不带上我。”
“我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去看看他。”
“少爷,你交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韩至玄又是不客气的一扇打在韩辰头上,“就你那大嘴巴,要是你知道,这天下人不都知道了,笨!”
韩辰吃痛,使劲揉着头,心里还不忘嘀咕:我笨,那还不是总被你打脑袋打出来的?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却动口又动手,小人,小人呐!
“少爷,带上我咯,让我见一面吧,谁那么有本事让你翻墙也要出去见一面啊!”
“说到这个人吧,其实你也见过。就是半个月前那个早上,我们去缀锦楼中途遇到的顾丹邑,顾大才子。”
韩辰想了半天,算是想起了那个早上,貌似那天以后韩至玄便没再出过门吧,这怎么就结交上了呢?
“那不是洛阳一等一的大才子吗?怎么会和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少爷交朋友呢?少爷,不会是你做梦的吧!”
韩至玄又是一扇打在韩辰脑袋上,“有你这么说自家主子的吗?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不好?你快点给我回府去,帮我挡着大哥点,别让他发现了,否则我又该挨板了。”
“少爷,你不带上我吗?”
“带上你干嘛?”
“我可以保护你啊。”韩辰说着说着就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筋骨。
“就你?这小身板,还保护我,你省省吧,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好好好,我一定不给你添乱,你就带上我吧。我保证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不让大少爷知道!”
韩至玄思量了一会儿,若就这么放韩辰回去,他定会和韩至郁说,这样自己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便勉为其难带上了韩辰。
韩辰跟着韩至玄走到一家普通民宅的后院外墙前就止了步,韩辰心里疑惑,开口就问:“少爷,你忘了路了吗?那顾大才子家在哪儿呢?”
韩至玄理所当然地说:“就这儿!”
“这儿?你确定?这儿连扇门都没有,人家住地下?”
“去,就是这儿啊,翻墙进去吧!”
“少爷,你翻墙翻上瘾了啊?翻翻自家的墙就算了,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你翻人家的墙,这不太好吧。你也是堂堂韩府的二少爷,干这种勾当,岂不让人笑死?”
韩至玄顿时无话,挠了挠头,委屈的说:“可是,昨天我来的时候就是从这儿翻墙进去的,我怎么知道门在哪里啊。”
韩辰顿时被他气倒,满脸黑线。得,得,那就翻墙好了。
心里嘀咕着,韩辰便跑去搬来了几块石头,垫在墙角,慢悠悠的准备往上爬。韩至玄疑惑的看着他,不禁好奇:“小辰,你在干嘛?”
“没看出来啊?翻墙!”
“翻墙?你这么磨磨唧唧的准备翻到什么时候去啊?”
说着便一把举起正趴在墙上的韩辰,韩辰顿时大叫:“喂喂,你干嘛啊?放我下来啊。”
“别急,我把你扔进去,不要乱动啊!”
“什么,你把我扔进去!我还是不……”
话还没说完,韩辰就发现韩至玄放开了手,而自己也飞了出去,越过墙头,急速下落,正好一屁股摔在地上,满头金星。嘴里还不忘骂着死人,这下不是被扔回几两肉的问题,而是被扔掉几条命的问题了。
抱怨的当儿,韩至玄也跃过墙头,稳稳地落在韩辰面前。韩辰瞪了他一眼,心想:功夫好些了不起啊,今后总有人能制住你。
前厅的唐赋,张笛听到响动便赶到了后院,顾丹邑一人在前厅忙着给人看卦,便没来管这闲事。唐赋赶到后看到是韩至玄,松了口气:“韩小少爷,您这是干嘛啊,正门不走,何必翻墙呢?”
韩至玄“哗啦”张开手中的扇子,悠然道:“我这叫不走寻常路。(绝对不是乱插广告啊)”
韩辰睨了他一眼,径自开口:“他这是不知道门在哪,只好翻墙。”
韩至玄见韩辰毫不客气地揭穿自己,便也毫不客气地收了扇,一扇打在韩辰头上。“懂什么啊,你。”
“哼!事实!”
唐赋听后在一旁哈哈大笑,“韩小少确实不是寻常人,理应不走寻常路啊。”
韩至玄四顾之下,只见唐赋,张笛二人,却不见顾丹邑,不免好奇:“丹邑呢?不在么,我昨晚不是说好今天来的吗?”
“洛卿在前厅忙着给人看相算卦呢。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样天天有人上门,也不见他脸上有一丝倦色,都劝他几回了,让他歇歇,都不听。可就差点没忙坏我和承山兄了。”
“是么,我去看看。”
说完便向一旁走去,唐赋跟在后面莫名其妙,“韩小少爷,你要去前厅?”
“是啊,去看看丹邑。”
“可是这是茅房的方向啊!”
韩至玄一顿,堪堪地回了头,张开扇子,故作风流。“我说怎么闻着味不对呢?歧水,那你还不快点带路?”唐赋心头忍着笑,忙把韩至玄引到了前厅。
一进前厅,便见屋中挤满了人。这些人倒也不吵,一个个排着队,偶尔交头接耳说上几句,也是掩着嘴轻声说的。人群最前面是正襟危坐的白衣少年,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专心看着手中的卦签,不紧不慢的给人细细解说。那一脸的祥和安逸,若即若离的笑容,染在素白的脸上的红晕让韩至玄不免看得呆了。
此刻韩至玄眼中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顾丹邑一人,至此以后的生命中便也只能容下这一人,即使今后的世界不再存有他,整颗心中满满的悲哀仍全是他的身影。
看到韩至玄的出现,沉默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熙攘起来。
“韩小少爷,你向来不好读书,这次参加科举是为了博得哪家姑娘的芳心啊!”
长安人有个癖好,好八卦,也许是生在这繁华之地,生活太闲适便把这兴趣养肥了。韩至玄丝毫不在意众人如此的八卦,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考个试便能博得人家的芳心。这不闲得慌,考个试消遣段时光吗?”
顾丹邑不免抽了抽嘴角,果然,这韩小少爷是吃多了盐,闲的!
见众人越来越大的喧闹声渐渐淹过了自己的声音,顾丹邑不满的轻咳了一声,唐赋,张笛见状赶忙上去重新维持好了秩序。韩至玄倒也意识到自己到这儿不是添乱来的,便命韩辰上前帮两人打打下手,自己则厚着脸皮在一旁找了个位,气定心闲的喝茶,时不时看看眼前专心致志的顾丹邑。顾丹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便不时回瞪几眼给韩至玄,亏韩至玄总是反应快,没被顾丹邑抓个正着。
临近中午,韩辰独自一人做完了饭便招呼唐赋等人坐下吃饭。韩至玄心想带上小辰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帮人家解决了吃饭问题,自己也算是有功的吧!
韩辰虽说整天跟着韩至玄无所事事,没什么文化,功夫也不好,但烧菜的技术绝对是韩府数一数二的,也是长安城一流级的。今天看大家都这么忙(当然除了韩小少爷外),韩辰心里也颇为不好意思,便自觉地出去买了菜,找到后院厨房,一个人忙活了整个上午,才张罗出这么一桌子菜。
唐赋纯属是闻着香气而来的,看着一桌红红绿绿的,又是竹笋炒腊肉,又是红烧鲫鱼,还有一碗白花花的鸡汤诱人的紧,不免口水直流,直夸得韩辰满脸的不好意思。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顾丹邑也夸上了韩辰几句,韩辰被顾丹邑这种谪仙般的人物赞上几句,不免满脸飞红。这些韩至玄都看在眼里,心里有种酸酸的莫名的失落,那顿饭吃得也心不在焉。唐赋忙着向韩辰讨教烧菜心得,在那吱吱喳喳,滔滔不绝。张笛在一旁沉默不语,顾丹邑静静的吃着饭,看着眼前吱吱喳喳的两人,而韩至玄则端着碗,数着碗里的米粒,也不吃。他看了顾丹邑好几眼,见人家丝毫不搭理自己,便几次垂下了头,总想扯点话题和他说说话,却不知从何开口。见顾丹邑只夹着面前的竹笋和着饭吃,便夹起了一大块鱼肉递到丹邑碗中。
“丹邑,吃鱼,看你瘦弱的样子,要是哪天刮风被吹走了,我去哪儿找你啊?”
顾丹邑吃了一惊,继而对韩至玄笑了笑,把鱼递了回去,“顾某不吃鱼,你吃就好了。”
韩至玄见他对自己笑,便乱了心神,讷讷道:“丹邑,你不吃鱼?难道你吃素?”
“这倒不是,虽说我自小在寺庙长大,毕竟不是僧人出生,不忌讳吃荤的。只是我向来不吃鱼。”
旁边的张笛似是闷得慌,见韩至玄对顾丹邑不吃鱼这件事很是感兴趣,便开了口:“洛卿小时候吃鱼曾被鱼刺哽到过,当时我们劝他喝醋,软化了鱼骨好下咽。但洛卿自小受不了醋的那股酸味,怎么劝都不愿喝,最后还是自己硬是咽了下去,因此还划伤了咽喉,整整三天都说不出一句话。那次真是把我和在场的夫子吓坏了,所以至此以后洛卿便没再吃过鱼。”
料不到一向沉默少言的张笛一下子滔滔不绝讲了一大通,还把自己的老底揭了个精光,顾丹邑脸上不免泛红,头埋得更是低了点。韩至玄听罢此言,再看看一旁害羞不已的顾丹邑,心情顿时转好,一把揽过顾丹邑的肩,爽朗大笑:“丹邑啊,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骨子里也倔得很,没想到竟奈何不得这鱼。哈哈哈哈!”
顾丹邑实在忍无可忍,伸手肘捅了捅韩至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顾某本就不是完人,自是有弱点的,值得这么大笑吗!”
韩至玄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心中暗喜——丹邑啊,原来像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也有弱点啊,还被我发现了。顿时觉得这顿饭吃的值,大值啊!尤其是那条鱼怎么看,怎么顺眼。
吃完了饭,小憩片刻,韩至玄本还想留一个下午的,却硬是被顾丹邑赶了回去。
“丹邑,你就让我再呆一会儿呗。”
“韩小少爷,你呆在这也无事可干,倒不如回去温习温习功课,科举考试近在眼前,你还是不要这么悠闲的好。”
韩至玄此刻简直后悔死了,当初说什么参加科举,还放出了消息,若当初低调点也就不用考这恼人的东西了,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结果还是灰溜溜地潜回了韩府。
第二天一早,唐赋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香梦中吵醒。边骂着死人,便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刚想破口大骂,见门外站着满身晨露的韩至玄,硬是把一腔牢骚咽了下去。
“这么早啊,韩小少爷。”
韩至玄倒一点都不客气,宣兵夺主般地直接命韩辰把一大叠书搬了进去。
“歧水,这两天我可能要借读在这儿,还有些问题要向你们请教。我知道你最好了,不会赶我走的吧!”
唐赋心想,这韩府是走火了还是走水了,韩小少爷三天两头往我这寒舍跑,算了,随他吧,反正也折腾不出些什么。
“那小少爷,你就请便。”
说完便打着哈欠回屋睡去了。
韩至玄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本想去里屋看看丹邑的,但又怕吵着他睡觉。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决定在外面等着为好。便信步踱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西边天空似乎漂浮着一大片的密云,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那阴晦中透着灰白的天空此刻就像自己的心情,沉闷压抑。吹来的晨风中满是湿意,扑在脸上凉凉腻腻的,让人难受得很。韩至玄皱了皱眉,“啪”一下关掉了窗,长呼了一口气。
“韩至玄。”
韩至玄转过身来,正见里屋走出的顾丹邑理了理身上的白衫,额前散落着几缕细碎的长发,素白清秀的脸上似乎漫着一丝温热,眼神有些许涣散,映射在韩至玄心里,光怪陆离。
韩至玄定了定心神。“丹邑,这么早啊!”
“没你早。”
“……”
“韩小少爷,你好像有心事啊,可否说来听听?”
韩至玄叹了口气,走到厅中桌上倒了盏茶,开口说:“丹邑,你也不是外人,我便和你说了吧。丹邑,你也知道西北灵州虽地大,但土贫,作物生长不好。旱则极旱,几月不落一滴雨;涝则极涝,黄河水一泛滥,那好不容易长成的粮食全被冲的一干二净。百姓都怨声连天,纷纷要搬出境去,官府又不让,现在灵州境内起义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灵州节度使倒也不是一个庸官,他本是上届科举考试的榜眼,后不知因为什么事触犯了龙颜而被贬到这寸草不生的蛮地。他治民的才华纵是有的,曾组织人兴修过水利,引渠灌溉,想助百姓脱离窘境。但灵州终是个偏僻贫瘠的地方,没那么多钱财物力承担这么大的工程,便也几次作罢了。现在面临这日益膨胀的民愤,他急得是焦头烂额。前几日上书给当今圣上,圣上便把这差交与我爹负责。我爹倒想从国库中拨款,支出一部分去支援灵州的水利工程建设,毕竟解决灵州的燃眉之急是要从根本上入手,兴修水利是重中之重。”
顾丹邑听到这,点了点头。“是啊,韩大人这一决策长远啊。”
“可是户部那王老头却只拨给了灵州一些只够安抚百姓的钱。还说这几年收成不好要建设的工程又多,国库亏空,只解了这一时之需。我爹见户部再不愿拨款,便打算找工部尚书钱栋惟,想让他组织工匠去灵州兴修水利。钱大人他也是好说话的人,但今年又是大修皇陵,又是新建德亲王府,还有一大部分人被支出去修筑边塞的官道和城墙,实在是支不出多少人再去灵州。现在我爹是整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这两天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丹邑,你那么聪明,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顾丹邑沉思了片刻,又看了韩至玄一眼,说道:“召集朝廷中一些底层和中层的官员,以及各地的乡绅和有名望的贵族,将灵州兴修水利的工程交给他们负责。并按修水利的成绩给予一定的升官和钱财上的奖励,且不论社会地位的高低。这些基层和中层的官员为了升官一定会使出全身解数,尽自己多年来积蓄的势力招募人员去干,这遍解决了人力问题。而那些有名望的乡绅和贵族向来想踏上官场,于他们来说这正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定然不会错过,这财力的问题便也解决了。”
韩至玄顿时豁然开朗,眼前一亮,激动地一把抱住了顾丹邑。
顾丹邑挣脱开他,“你还不赶紧回去和你爹说,别让韩大人担心太久了。”
韩至玄忙松了手,向外跑去,跑到门前却止了步,回身对顾丹邑一笑:“丹邑不出,奈苍生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