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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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了娄旭明回到自己的房间,苍誓整个人瘫软下来。如果知道会在这个地方碰到沈妙言,无论父亲给了怎样的理由自己都不会来迎亲的。
    和在将军府一样,苍誓没有说话,没有暴怒,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窗户边。只是他对于窗外出来觅食的麻雀视而不见,甚至弥漫在整个别宫的梅花的香气都毫无感知。
    苍澜死了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后才传来的,尸体已经被雪狼咬得支离破碎,地上只是残留了大量的血迹和血肉残肢。场面太过血腥,甚至不能收集齐全。发现的地方官员把已经发臭的尸体化作了骨灰,送回了京城。连带着那把断成三截的秋水剑一起葬入了苍家的祖坟。
    那地方是苍誓选的,同在一座山中离朝花公主的墓却是最远的。和山上那座恢弘的墓葬不同,位于山脚的苍澜的墓连墓碑都没有,只是一个简单的黄土堆。
    与传言中皇家不允许风光大葬犯了大逆之罪的犯臣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假别人之手,苍誓亲手挖开了如茵的绿草把骨灰和断剑葬进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今剑回到了苍誓手中,那人却永远不会在自己眼前笑着说哥,我回来了。
    跟在苍誓身后的管家一直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少爷,却蓦然发现至始至终苍誓没有流过一滴泪,甚至在他用平常擦银枪的丝绢擦拭着秋水剑的时候,他也只是面无表情。
    见到自家大少爷没有因为公主和二少爷的接连离去而失了常心,管家放下了悬着的心。可是接连一个月的沉默就让整个将军府都陷入了一种死寂之中。
    挂在府门外的白灯笼和院内的白色幡布已经撤下来了,甚至上京都已经渐渐淡忘了那场皇家感情纠葛。苍誓却人就走不出来,不论是人还是心。他开始整日整夜的呆坐着,从不主动说一个字,却又能对答如流。
    将军夫人想劝解也无从下手,生怕自己的言语触发了自己儿子心中那根刺,只能在心中狠狠诅咒着那红颜祸水的朝花公主。因由着这个狐媚女人,自己的小儿子死无全尸尸骨无存,而大儿子丢了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苍誓的爆发来的突然又在情理之中。
    自从苍澜死后他原本居住的小沧浪除了自小服侍他的丫鬟和小厮便没有了旁人。自然主子都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人都是要发钱遣散了的。顺理成章的,小沧浪便空闲了下来。
    原本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曼陀罗花馆也长成了疯花,苍誓面无表情的指挥这府里的丫鬟园丁前去打扫。都说人言可畏,彼时正是京城把苍澜和朝花公主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府里刚来不久的丫鬟都在窃窃私语说着苍澜是如何的淫邪狠毒,又说起他住的小沧浪是如何的阴寒之处。
    小沧浪的名出自屈原的《渔父》,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主体是一座悬空在湖面上的楼阁,只有一座唤作飞瀑流虹的桥与岸边相接。到了冬天自然是阴冷的,本也是常理常情。却不知道怎的就传到鬼怪上去了。
    除尘的丫鬟被同伴鬼气森森的叙述吓了一跳,鸡毛掸子在一手抖之间就撞翻了红木案几上的粉釉满彩瓷器。瓷器破碎的轻响惊动了坐在亭子里的苍誓,满园的仆从一起见证了苍誓的怒气。
    “少爷少爷,松手啊,松手啊……”
    双目赤红的苍誓单手掐住跪在地上的丫鬟的脖子,手腕上青筋蹦出,每一寸都说明他此刻的暴怒。管家转着他圆润的身子,不停的劝着,苍誓缺无动于衷。
    丫鬟的面色由苍白转成赤红又转成灰白的青色,眼见着将军府又要再出一条人命,“大少爷,你以为你杀了她二少爷就会回来了么!他死了!他死了!”
    说完这句话管家就后悔了,那无边的悔意让他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是啊,他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唯有面前那人一双眼睛犹如暗夜的寒星灼灼。还是那件竹叶青的锦缎长袍,漆黑的的披风,言语中字字都是恳切,“哥,我会带着多室八宝金盘回来的。”
    那时候的他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两天,又挨了一顿鞭刑,多日的滴水未进声音沙哑难听,嘴唇上起了一层干枯的死皮。可是却是一直带着笑的……
    一个人站在门里,一个人站在门外;一个人字字恳求,一个人一言不发。苍誓每每沉默一秒,苍澜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一分。最终只留下了三个字:我走了。
    我走了,是啊,阿澜只是说他走了,并没有说他要回来。
    大雪又接连不断的落下,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的转角。不过是片刻之间,苍澜离去的脚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
    我走了。
    我走了……
    梦中的苍澜回过头言笑晏晏,苍誓想开口说我等你回来,却只是徒劳的张张嘴,一个字也说出不来。
    故事在一遍一遍的重演,却最终都难逃分离的结局。
    是啊,即使花瓶复原又如何,还不是物是人非,还不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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