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章 后宫佳丽三千人 三千宠爱在一身(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9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如果说人生的际遇又千百种,那一定没有包括现在的这一种。女扮男装的繁如潋和姚碧云主仆二人方才在茶楼内喝了两口小酒,又听那台上的戏子依依呀呀的唱了一两折,心生倦便匆匆往外走去,只见茶楼的屋檐上方下了厚厚的一层雪,路上行人皆撑伞而行。主仆二人这下傻了眼,出门匆忙得很,没带伞,手上东西又多,走也走不回去。于是二人商量之后决定让姚碧云去叫台轿子来,而繁如潋则守在茶楼门口静候。而后半个时辰有余,而姚碧云则迟迟未归,再过一个时辰繁府就要关大门了,要是在之后回府她二人私溜出府的事儿多半会被传到父亲耳朵里,这以后要是再想出来,就难上加难了。如此一琢磨,繁如潋心里犯了急,快步走出两步,打算在半路上和姚碧云汇合,谁承想此时此刻,这小茶楼的门口,一顶暗红色的锦轿幽幽的落在了繁如潋眼前。
繁如潋没上心,继续向前走,可突然,这轿内之人竟掀开轿帘信步走了下来,繁如潋这时一瞥,心神巨震,那人一身素色的长袍,银白色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松松的扣在后脑,那人猛的一抬眼,月白色的瞳仁映着他那张不染凡尘的脸,衣玦翩翩。这是....这....不正是那灵川的丞相晏子都!?他不是死在灵川了吗,如今又怎么会在这瑞都....繁如潋忙往后几步,退到了一根落地红柱的后面。这时,谭云娟从茶楼内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冲晏子都行了个礼,边说边准备伸手去扶,“我家主子恭候公子多时了。请随我来。”晏子都嘴角微微一撇,一把甩开谭云娟的手,冷言,“带路吧。”谭云娟瞪了晏子都一眼,又吐了吐舌头,扭着腰带路。让繁如潋讶异的是晏子都的反应,看到如此大胆的谭云娟晏子都居然熟视无睹一般,或者说....不对...他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
繁如潋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晏子都的背影,只听谭云娟大喊一声,“小心门槛。”晏子都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这下看来就更明显了,原来经过灵川一战,晏子都...他看不见了。要说怜悯之心,繁如潋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是经过唐诗因他这一死,她心中那点初见时的讶异和可怜也早已被恨所取代了。想到这儿,繁如潋摇了摇头,侧身小心了走出了柱外。她抬起头,静静的看了一眼身后破落的茶馆,这地方偏僻,难寻,藏在花街柳巷之中,万丈浮华之下,要不是熟客带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进。可就是这么个地方,一日之内竟进来了两位熟人,这谭云娟照理说是陆沿扬的人,能在这儿唱戏一定是陆沿扬默许的,可这晏子都...晏子都又来作何呢?她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但她也隐约感觉的到,这背后的老板一定不简单。她默默记下了地址,琢磨着哪天再来一探。
半路上正巧遇到了姚碧云,原来是迷了路,在花街门口转了好几圈了,楞没找着。二人忙匆匆回了繁府。一进府门,只见府内丫鬟小厮的眼神都不太对劲,繁如潋心知父亲估计是知道了。忙换了衣服,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园子,果然,看到繁秋凉正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喝着闷酒,看繁如潋一脸讪笑,鼻中一哼,别过了脸。繁如潋心知这是生气了,忙咧了咧嘴,喊了一句,“爹爹...”繁秋凉摇了摇头,转过了头来,繁如潋往他手上一看,一角黄卷,心中突然晃过莫名的慌乱,又喊了一声,“爹爹....”繁秋凉一声苦笑,举起手了中的黄卷,“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啊....宫里来人了。”
繁如潋沉了沉气问,“来人....说了什么?”繁秋凉一声叹气,“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想让你早日入宫吗。不过这次我看祈帝是认真了,我说了你生病的事情,但那传话的人好像早又准备一般,掏出了一道早就拟好了的圣旨,就在这儿,你看看。”繁如潋沉着脸,伸手接过,只觉得那黄卷上的金线扎的她手掌直疼,翻开黄卷,只见卷上写,“繁府小女繁如潋,品性贤良,温文淑德,深得祈帝赏识,今赐如字为号,次月进宫为妃,不得有误。另,以贵体欠安为由,大典择日补办。钦此。”
繁如潋只觉胸口内,岔了口气,憋的她一口一口的,喘不上来。她紧紧闭着眼,皱紧了眉,一言不发。繁秋凉看着她,突然出语,“爹不是不帮你,可你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究竟为何,究竟为什么你不愿意入宫?为什么你和别家的姑娘那么的不一样,人家家的姑娘谁不是天天盼着能进到宫里面,飞黄腾达,你为什么不愿意呢?”繁如潋浅笑,“没有不愿意。既然爹爹为难,我就进宫去吧。”繁秋凉看着女儿态度的急速转变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心知,她必定是有她的为难,于是也不多问,只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想像当年那样,捏一捏女儿的脸,却陡然一瞬,生硬的收了手。幽幽的吐出一句,“虽然你相貌上和你娘有几分相像,可这性子却全然两异。”
繁如潋听后眼珠子转了一转,言,“我娘....当年我娘走的时候我年纪还小,连我娘的样子几乎都要记不清了....我其实一直想问...当年我娘....究竟是为何而死的...?”繁秋凉眸中一冷,抿着唇并不想多言,繁如潋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繁秋凉,又问,“其实当日我娘坠湖的时候我碰巧也在湖边,我看到了她身穿一袭红衣在湖心亭上弹琴饮酒,又唱又跳,摇摇欲坠的站在那围栏之上,将匕首扎入胸膛,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入了湖心的正中央。只是因为我当时年幼力薄,摇不动船桨,撑不到湖心亭上,不然.....不然....当时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或许....”
此刻,繁秋凉紧紧皱着眉,大喊一声,“够了!当日的事情今后不要再提了。没有什么或许....从来也没有什么或许,你不要妄加猜忌,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繁如潋深吸了口气,她心中暗暗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她今日不问,恐怕日后就再也没有见天之日了,于是又抖着胆子问了一句,“我不问爹爹你,又能问谁呢?谁又比你更知道呢?”繁秋凉一摔酒杯,“我说够了。不要再问了。就让你在心中记着你娘的好,这不好吗?”说完这句,繁秋凉拂袖而去,留繁如潋一人坐在院中,拳头紧握,皱紧了眉。
与此同时,上古丹青,砚宫正殿阶下,跪着二人,一男一女,殿上一墨发紫瞳的男子倚坐在鸾椅之上,薄唇浅笑,双目鎏金如刀削一般一下一下割着阶下二人的脸,当初那阴翳羸弱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了一位雍容狠辣的君王,他素手撑着那削尖而苍白的脸,冲殿下叩跪之人讥讽一笑,信步走下大殿。他走到殿下二人身边,遣退了那男人,又耐着性子冲那女人言,“抬起头来。”阶下女人几乎抖得几乎不能自己,“皇上......臣...臣妾....臣妾知罪...臣妾知罪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祈墨研三声大笑,一把捏住那女人的咽喉,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紫眸内尽是那掩不住的杀机与癫狂,他冷笑着缓缓吐出三个字,“陆...锦...绣。”陆锦绣忙高呼,“皇上,臣妾办事不力,臣妾知罪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息怒啊!”
祈墨研一声冷笑,猛地一松手,将陆锦绣摔在了冰冷的大殿之上,咬牙冷言,“爱妃...好大的架子...竟得让朕派人亲自去请。而朕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却一件都没办啊....”此刻的陆锦绣衣衫褴褛,神情涣散的趴在地上,眼泪和着泥尘花了一脸。祈帝鼻中一哼,又咬牙切齿厉声言,“朕思前想后,陆延卿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来,险些坏了朕的大事!”陆锦绣不再流泪,趴在大殿上,痴笑出声,“臣妾....但求一死。”
祈墨研一声冷笑,蹲下身,一把揪起陆锦绣的头发,对陆锦绣缓慢而低沉的轻语,“死太便宜了你。当初敢跑,你想必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一死。朕不会让你死的,与其那样不痛不痒的死去还不如当做一把利剑。一把紧扼陆延卿咽喉的利剑,朕要让你看到,是你的失职,才造成了陆家日后的身败名裂!”半个时辰过后,冷香进入了大殿之中,她奉命带走陆锦绣并将她囚禁在宫中,此刻,大殿之上,已然没了祈帝的身影,只剩那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痴痴坐在殿上,呆望上苍,当初那张英气而妖娆的脸旁,早就没了当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