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车尘马足贵者趣 酒盏花枝贫者缘(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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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殿,夜未央。临近秋末时节,雨季频繁。凤翔殿门户紧闭,一道厚重的檀木门将雨声掩入缝隙里。此刻,门内冷清,门外雨声淅沥,“咳咳...”有人侧卧在榻。“小姐,喝药了。”冷香端着的木漆盘上放着药碗,走近那人身旁。那人乌发坠肩,倾泻如锦缎,朱红的长袍,袖掩口。“咳咳...好。”“这是李太医昨日开下的新药,小姐务必试试,说不定这药就正对了病灶呢。”榻上红颜笑,“这病...要是能好,早就好了。这常年累月下来的顽疾,怎会凭那一副药就好了。”却还是接过冷香递来的药碗,一口饮下,那神情让人分不清这滋味是甜还是苦。“皇上最近可好?”那人抬头,“方正式继任,还是会辛苦一些,不过看皇上精神还是不错的。要不要遣人去请皇上来看看小姐?”美人蹙眉,半晌言,“不,还是让我去看看他吧。”“小姐,太医不是刚说了吗,如今这病症受不得半点风寒,不然...”“太医院那些人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小姐。”美人一笑,“走吧,随我去一趟,不会很久,若是他在忙兴许看一眼就回来了。”檐云后殿,“皇上,灵川密函。”黑衣少年皱着眉,接过信函,寥寥几行看完,紫眸少年沉下脸,用朱墨在信上加了一行字,扔给信使。
“送去林鸳手中,要快。不要走官道,从小路包抄,务必要赶在他们进灵川密林之前。”语罢扔了半颗药在一旁的酒水当中,下了殿,皱着眉灌入信使口中,“半颗药,够你三天往返。”“遵旨。”信使走后,“凝玉。”“奴婢在。”“宣林岳,陆沿扬。”“是。”半晌二人上殿,“参见皇上。”“灵川内线传言,灵川有意瓮中捉鳖。”殿上少年素白的手扶着额头,紫眸内风起云涌。“他们现在在哪。”一旁林岳沉吟,“若是收信前进了林...就危险了。”“所以今日请二位爱卿前来是为重新规划步骤。信使及时到达我方该如何反应...若我方抢先进林又当如何脱身。”紫眸少年言,“朝中重臣不能动。”陆延卿言,“只能在暗处少量抽兵,明攻会打草惊蛇。若是让灵川以为东窗事发而狗急跳墙,势必两败俱伤。”林岳言,“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暗处敌方看的太紧,不论我方如何反应都势必会引人耳目。倒不若...让内线在内部放火,让敌方分身乏术,我方才有机会。”黑衣少年的眸中有若一汪火种炸开一般,乱紫层叠。“皇上的意思是...”陆延卿眼中一亮,心中已是了然,紫眸少年斜斜的一掀嘴角,“既然如此....倒不如名正言顺的打进去。”
“....只是....”林岳目中含霁。“只是事成之后那人多半无法脱身。”“那不正中下怀,日后若是让人抓住把柄怎么了得,纵使他们不杀,我们也断然留不得。近日将军还是要多留意那边,需内外辅佐才是。”“臣遵旨。”“陆爱卿。”“臣在。”“朕有一不情之请。”少年微微俯身,一开口,陆延卿心中已是凉了大半,“您....请说。”“耳闻陆大人千金沉着聪敏,实为....此次良选,若陆大人肯让锦绣以朕之名,出使灵川,朕将在事成之后,追加她皇后之位,希望陆爱卿不要辜负了朕才是。”“这...”陆延卿沉吟,面露难色,拱手言,“启禀圣上,君若有命,臣定当遵从,只是此事还是应当问问锦绣她自己的意思才是。”“也好。”这边,繁如潋苏盈正四目相对。一旁唐诗起身,楚辞黑了脸,店家仍不自觉一般。“今日回来的尚早,还不快来见过客人。”“我叫苏盈,叫我盈姑娘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只见杏衫少女眼中写着四个大字,做贼心虚。“幸会小姐。”繁如潋微微行礼,杏衫少女转身上楼去。又问店家,“听闻近日云华公子奉命出使丹阳,不知店家可有耳闻?”
店家放下茶盏,一笑,“竟有此事?苏某不知,云华公子此次所为何事而来?何时动的身?”繁如潋是断断说不出丹阳大旱之类的话来,只是闪烁其词说,“几日前动的身,不过皇上下的命,我等平头百姓是不得知的。”店家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这么说...到丹阳也就是这几日了....”“多半已经到了。不过...正巧了....我与云华公子也算相识,近日有意拜会一番,不知云华公子在丹阳城内可有旧宅,能否由店家引领一番。”繁如潋言,“近日已晚,那旧宅闭塞的很,不便于行,不若今日先递上名帖,明日再见。”“也好。旅途疲倦,繁某先歇下了,明日见。”“明日见。”傍晚,有人叩门。此刻繁如潋正坐在窗沿前,起身开门,唐诗微微俯身,“老大。”“先进来。”繁如潋一让,唐诗进屋来。“请坐。”繁如潋坐在木漆茶桌前,将滚烫的茶斟满杯,腾腾热气袭人。唐诗接过茶盏,“这里可住的习惯?”繁如潋一笑,“我也不是很讲究的人,安静就够了。”唐诗饮了口茶抬眼又言,“清幽固然是好,只是过于清幽未免引人生疑。”“怎么说。”“我们一行人进店之前,这里本来也无其余人等,店家和那位小姐不像是勤快之人,
常理来说这房子本应满是灰尘,却意外的一尘不染。”繁如潋不动声色的饮着茶接着言,“看起来,这店家除了看店也并无其余谋生之业,按照这种客人进店的速度,与生活能力,没饿死已是奇迹了。”唐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冷家在瑞都是名门贵族,他府上进出的名册保管在账房,每三个月会搬抄给我一份,然后我再逐一查探。”繁如潋眼睛转了一圈,唐诗一笑,“这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对瑞都的名门皇廷都会派人掌控着,有些在明,有些在暗,不巧,由我在暗处来监管冷家罢了。”繁如潋抿着嘴点点头,眼睛又转了几转,刚要张口,唐诗又一笑,“不要问。我不知道。只有皇上知道谁在监管繁家,别人不能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对你不好,多半会伤心的。”繁如潋皱了皱眉,将手臂环在胸前,“有些扯远了,继续刚才,我对每一个进出冷宅的人都了如指掌。方才苏公子说曾在冷府小住...我回去又翻看了一下几年前的名册,结果,并未发现任何与他和他妹妹情况相同,或相似之人。也就是说....不能证明他们是否真的认识。”繁如潋言,“如此一来,方才他主动向我提起冷云华一事...就令人生疑了。
也许他并不知道冷云华在哪,而是想通过我们而找到冷云华。”唐诗言,“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试探总是必要的,抢占先机总是没错的。倘若明日看情形不对,在半路逃走也未必不可行。”“好,我明白了。”唐诗起身,微微行礼,“我先走了,休息吧,明日见。”“好。”方送走了唐诗,还没坐稳,只听又有人叩门。“谁啊。”“我。”来人声音放得很低,不过不难听出是女声。繁如潋起身开门,“盈姑娘,进来吧。”苏盈四下打量一番过后,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姑娘有事吗?”看门口苏盈捏着衣角,几次想开口那样子她已猜到了八九分。“我...刚刚听见你们说...冷云华到了丹阳。“对。”繁如潋喝茶,“你是怎么知道的。”“噗...”这个倒还真没预料到,用袖角擦了擦脸,繁如潋故作镇定言,“家父传书来,说正趁我行到丹阳这边,让我顺便拜访一下友人。”“哦。”苏盈半信半疑。繁如潋冲她一笑,又言,“商人嘛,看着丹阳这儿地杰人灵的,不生意往来一下总是可惜,现如今友人正握权,如不去卖个人情,拿份入城准许。”“原来如此。”“不然小姐以为呢?”繁如潋深知她再这番盘问下去就要穿帮,忙暗自转移话题,“上次一见不得知,原来小姐姓苏。”
那杏衫女子皱了皱眉,“上次之事,还请公子守口如瓶,我兄长还并不知道。”“那是自然。”繁如潋言,“繁某只是好奇...小姐为何要去做那山贼之事。”盈姑娘目光一错,“一言难尽,日后有机会再说吧。”“当然,如果小姐不愿说,只当繁某没问过。”那女子一笑,“不管事实是怎样,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早些休息吧公子,明日见。”“明日见。”适时,檐云后殿。黑衣少年入了寝殿,一怔,“你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陆沿歌转头一笑,“怕误了你。”起身,走近少年身边,帮他结下大氅。“姐姐最近身体如何?药有没有按时吃。”少年问,陆沿歌抬起头,“好多了。”“那便好,姐姐今日来有什么事?你不便走动,日后再有什么就让人通传给朕,朕帮你办。”黑衣少年言,紫色的瞳仁漾着柔光。“我想见你。”陆沿歌红唇轻启,“近日太忙,也顾不上去看看姐姐。我去换件衣服,就回来。”“好。”少年一笑,入了里间。“小姐。”冷香在陆沿歌耳边语,陆沿歌皱着眉听完,“他想让我如何?”“换掉陆锦绣。”“你先下去。”陆沿歌言,“是,小姐。”
不久,祈墨研自里间出来,坐在床沿,紫色的眸子看进她的眼,“姐姐还未说是为何而来。”
“听说皇上遣了位嫔妃出使灵川。”陆沿歌错过眼,“不错。”“为何?”陆沿歌走近他身前,少年扯开嘴角一笑,“没有人比你更知道。”“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不错。”陆沿歌坐到少年身边,“陆家有几斤几两我心知肚明,他们威胁不到你啊,你说你要收回六成封地,陆家同意了,不立陆家女为皇后,陆家也依着你,只是...那姑娘还是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让她不可?”“陆家当朝六十年,拥有的权势甚至大过皇帝,你说是什么原因。”少年异乎冷静的看着她,陆沿歌不言少年继续,“其一,他们有权力过继,一朝旧臣老去,一朝新臣再起,适时新臣的人马就会与久臣的人马合并在一起,巩固自身权力。其二,陆家是皇亲国戚,正是因为他们顶着皇后的名字,才能呼风唤雨。二者去其一,便削其左膀右臂。”“那为何不找个借口将她打进冷宫之中?”“不要问。好好看吧。”翌日一早。繁如潋一行几人与店家苏盈一道上了路,“公子不乘车?”店家问,“不必。”繁如潋答,心想着也没多远,不料半个时辰过后店家在檀湖旁的马厩里牵了一头小毛驴拉车,才问“还有多久?。
店家笑笑,“不久不久,过了此山就到。”两个时辰过后,繁如潋一行累的汗如雨下,只看那边店家美滋滋的赶着小毛驴还哼着歌,终于在不远的山脚下,一间小四合院坐落在群山之间。走近一看,门板上的木条露着外面,蜘蛛网粘粘,全然没有一丝人气,店家下了车,叩了叩门,过了良久,一人探头,一看,竟是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