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流水画屏幽 章五·且寻意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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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蓝袍公子自然为之气结,狠狠瞪了眼云逸歌,正准备再讽刺挖苦几句时,云逸歌却走向了他。周围窃窃私语着,似乎是不打算阻止这一切,毕竟这么一场好戏,也是难得看到的。
云逸歌来到他跟前,展颜一笑,灿烂邪魅,却是十足十的挑衅。那蓝袍公子刚才一番讽刺,说明他是个冲动之人,此刻看见云逸歌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自然被怒火盘踞了心头,他跳了起来,正对准云逸歌那笑容灿烂的脸一拳轰下去,可云逸歌就像是在云间水上行走一般,一滑便又笑语晏晏立在旁边。
这蓝袍公子咬牙切齿地抽出剑来,四周气氛顿时一肃。看戏是看戏,可若真闹出人命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云逸歌只是噙了抹极惑世的笑,似乎胜算在握的模样,他缓缓开口,笑意浓浓道:“你可莫忘了南宫熠星,公孙成。”公孙成一愣,南宫熠星,南宫熠星,南宫……那个,从来不正眼瞧自己的,南宫熠星。
众人却在云逸歌说出“南宫熠星”四字时,便已哗然。随即,一道道目光顿时黏在了公孙成的身上,同情,嘲笑,怜悯,幸灾乐祸……在场的人,凡见过点世面的,都知道公孙成与南宫熠星那点破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公孙成眼中的怒火一点点消退,同时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云逸歌只是笑,虽然揭人伤疤有些过分,可是也能让眼前这个聒噪的家伙瞬间闭嘴。“公孙公子,我可只是提了个人名而已,你何须如此激动。”云逸歌状似惊讶道。
以公孙成的性格,他当是该生气的,可是,此刻他却觉得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个名字流失而去,不能挽回。好似那人决绝的心意一般,不可回转。
红袍翻飞,云逸歌拉着轩肃寥与他擦肩而过,这一局,终是他胜了。
可没有人注意到,在云逸歌经过公孙成时,公孙成的眼瞳一点一点睁大,露出不敢置信与一丝惊喜。只因那时,云逸歌玩笑话般轻声道了一句:“你若想见他一面,也未尝不可。”
云逸歌的声音分明是属于男子的好听,透着阳刚,听在公孙成耳里,却比那妖姬妲己的娇呼还要魅惑,透着让人飞蛾扑火的魅力,着迷而又疯狂。只因为,这句话,给了他一线生机。给了他,见到南宫熠星的希望。
这出戏,就这样告终了。众人似乎都有些兴致缺缺。丝竹之声又响,缠绵叵测,扣动人心。云逸歌和轩肃寥自然是坐在一起的,可二人本就不熟,也就没有那么多互相交谈的言语。再说,云逸歌虽说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人物,却也是江湖新贵中出类拔萃之人,来找他寒暄客套之人,自然也不会少。
他不是喜欢拘束的人,可场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脸上凝固着灿烂的微笑,随着众人的话题忽而作惊讶状,忽而路出点恭贺之意,轩肃寥坐在旁边瞧着云逸歌,忽然想到:他这样,不累么?
是的,这里每一个人分明都有自己的目的,却都带上了层面具,互相恭维,从别人言语中探听出消息。这样的人,一个个蒙着七十二层面纱,不,累么?
“总算将他们应付走了。”云逸歌身边的人渐渐散了,他也终于憋不住了,瘫在椅子上,好没坐像。“肃寥来这里是为什么呢?”云逸歌见轩肃寥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模样,也就只能自己找话说了。轩肃寥眼神顿了顿,他微垂眼眸,问道:“你问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做什么呢?”
那声音中一丝丝冷寒包裹着不易察觉的杀气,轩肃寥猛地转头,那双眼冷冷的锁住了云逸歌含笑的凤眼,某种的冷寒不禁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压,那是属于,帝王的威严。云逸歌似乎是惊觉了什么,忽而撤去被轩肃寥锁住的目光,看向那角落里弹唱着琵琶的歌女,笑道:“肃寥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一时好奇。”他顿了顿,方才再道:“肃寥方才问我,为何而来?我自然是为了贺寿。”
轩肃寥冷冷瞥了他一眼,讥诮道:“无暇公子既然不想说,又何必扯谎骗轩某?”云逸歌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最后,他叹息一声,眼中情绪翻涌,光华流转,只听他轻轻问:“你真想知道原因?”
轩肃寥看着他,却不禁愣住了,只见云逸歌唇角眉梢都染着笑意,那种薄凉的笑意,他仰望着天空,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给年老大人,一份祭礼。”
那一刻,周遭繁华喧嚣似乎从云逸歌身边尽数退去,只留下一个仰望天空的,孤寂的身影。那双仰望天空的眼里,有着无尽的寂寞。那个身影,仿佛被黑暗所笼罩。他的身上,弥漫着一种死气。轩肃寥也不知怎的,居然觉得,以前,也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身影,说过一段话。
有着一样的孤独与寂寞。
“木叶纷纷归路,晓风残月何处,
消息半沉浮,今夜相思几许。
秋雨,秋雨,
一半西风吹去。”歌女婉转的歌声悠扬环绕,琵琶叮咚,金石之声引人入境。歌声幽袅,佳人妩媚,花香清馨,满堂宾客不禁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歌声戛然而止,只听那歌女浅浅柔柔道:“参见老爷。”众宾客顿时回过神来,朝着歌女行礼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那高台之上。剑眉星目,刚正之姿,贵气逼人。
云逸歌不禁浅浅笑了起来,眉梢的笑意愈发明媚,只听他笑意盈盈道:“是他。永安府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