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点。”唯钦在下面指挥道。
    珞葵便往上移了移。
    “太高了。”唯钦眯起眼道。
    珞葵收了收胳膊。
    “不对，歪了。”
    珞葵思量着将春联往左挪了挪。
    “哎呀，是偏左呀，应该往右。”唯钦揉了揉眉心。
    “你不早说。”珞葵小声嘀咕道，手上的动作倒是未停。
    “呀，太右了，再过去点。”唯钦按了按额头，又补充道，“姐姐，你笨死了。”
    这下珞葵不干了，噌的跳下板凳。将春联搭在他肩膀上，拍拍手心道，“你自己贴。”说罢便要开门回屋。
    唯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珞葵的胳膊，“别呀，姐，我一个人怎么贴嘛。”
    闻言，珞葵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拨开抓在自己袖子上的魔爪，故意说着，“哪会，小钦最聪明了，一定能搞定的。”
    “不是，姐姐最聪明，姐姐刚才贴的可好了。”唯钦急急说道，满脸讨好的笑容，却又让人生不出厌来。
    “真的？”珞葵斜睇了他一眼。
    “真的，比针尖还真。”
    瞧他肩上搭着个春联还摆出副一本正经地表情，她扑哧一声笑了，自他肩上拿过春联重新站上板凳贴起来。
    这一次两人不多时就把春联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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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珞葵的帮忙，年夜饭很快就做好了，满满一桌的菜，满室的诱人香味。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珞葵也大抵了解了唯钦的口味，这孩子，总之无鱼不欢了，只是微迟似乎并不挑食，没有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的，让她捉摸不透。
    开饭前，秦妈因手头还有点事要收尾便托了珞葵上楼请杜先生下来。
    珞葵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只听房内响起杜祈安纯粹温厚的嗓音，说着，“进来吧，门没锁。”
    她小心翼翼地推了门进去，眼观鼻鼻观心，呐呐道，“杜叔叔，吃饭了。”
    杜祈安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见是珞葵，突然想起之前唯钦的话，便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摆出一副温和模样来，说道“丫头，不用怕我。”
    珞葵闻声抬头，见杜祈安表情极是怪异，关心道，“叔叔，你不舒服吗？”
    杜祈安似是被口水呛到，猛咳了几声，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珞葵想笑又不敢笑，狠狠揪了自己一把，真是疼啊。却见杜祈安身后三四排的书架，俨然是一个小型藏书楼，顾不得许多，惊喜地问道，“叔叔，你这里好多书，我以后可以来看吗？”
    杜祈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没问题，那两个死小子要么闷在房里要么出去疯，就没见他们到书房来看过书，这么多书现在倒都成了摆设。你要是喜欢，拿了看就是。”语气中已是高兴。
    “谢谢叔叔。”珞葵也不再拘束，欣喜地答道。
    杜祈安点点头，合上手中的文件，跟着珞葵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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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大家兴致都很高。杜祈安让秦妈去酒窖里取了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给两个儿子都各自倒了一盅。珞葵亦主动要了点，只是一口入喉辣的她直掉眼泪，整张脸憋得通红。唯钦在一旁笑得，肩膀直颤。微迟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珞葵无辜地撇撇嘴，由着秦妈帮她将酒换成了果汁，低头默默吃菜，再抬首，面上一抹酡红，大眼睛乌亮乌亮，看愣了坐在对面的唯钦。
    一顿饭吃得欢天喜地，大家都有说有笑。珞葵喜欢吃一切味道怪怪的食物，譬如榴莲啦，皮蛋啦。而桌上的一盘皮蛋就这么被她愉快地全部消灭了。
    酒过三巡，杜祈安说起了还有半年不到的高考，他温和地瞧着珞葵，问道，“丫头，你准备学个什么专业？”
    珞葵正在专心地对付一只鸡腿，见杜先生在问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鸡腿，想了想，答道，“我想学药物研究与开发。”其实，她对高考志愿还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自己化学生物都还不错，便暂且这么说吧。
    只见杜祈安似是认同地点点头，“我们家微迟学医，你学药，倒是虽有不同，亦不远了。”
    不料微迟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不疾不徐道，“爸，我不学医。”
    “你胡说八道什么。”杜祈安满脸惊讶，满是笑意的神情却慢慢淡去，“你不学医怎么继承我的医院，这是杜家人的职责，不能到了你这就任意妄为。”
    “对啊，阿迟，你爸爸年纪大了，这医院总是要交给你们兄弟俩的，现在阿钦才刚进高中，这前面的担子还是要你来挑的。”叶歆宜也开口劝道。
    微迟有些艰难地坚持着，“爸，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
    杜祈安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不行，你必须学医。”不容置喙的口气。
    一边的珞葵似是要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唯钦则是只顾面前美食，吃得高兴，全然不在意餐桌上已经变化的氛围。
    一向平和忍让的微迟此时却站了起来，语气激动，“从小到大，我每做一件事都是按照你的安排你的要求，你让我读国际小学国际中学我就读国际小学、中学，你让我读省中我就读省中，可你有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珞葵也适时在一旁劝道，“叔叔，让杜微迟自己考虑吧。”
    杜祈安重重“哼“了一声，不欲妥协。
    微迟默默推开身后的椅子，头也不回地上楼回了房。
    杜祈安亦放下碗筷，冷着脸回了书房。
    这顿饭颇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只有唯钦一个还在那旁若无人吃得开心。
    饭后，珞葵眼瞅着唯钦吃得肚皮圆滚滚，毫不含糊地跪在杜太太面前，一个头磕得实在，嘴边笑得狡黠，“老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大家都被逗乐了。
    刚刚不愉的气氛被唯钦这一闹一扫而光，“这孩子，就这点出息，哪会少了你的。”杜太太笑骂道，手里的动作倒是不含糊，一下子抽出三个鼓鼓的红包，递给唯钦一个。
    珞葵也有样学样，给叶歆宜磕了个头，说了几句吉祥话。看着手里的红包激动不已。
    叶歆宜将剩下的一个红包放到珞葵手里，语重心长地拜托道，“丫头，你和阿迟这孩子走得近，这个红包，你就替我给他吧，我跟他说不上话，你帮着我劝解劝解。”
    珞葵点点头，刚才的笑意也换做了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