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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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韩夜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後,随便捡了本书,一面看,一面等著李景焕过来同他一起吃早膳。
只是,他这一本书快从头翻到尾了,李景焕竟还没有来。
这时,小太监常福走了进来,“世子大人,您要不要用膳?”
韩夜站起身直走到偏殿门口,向对面看了看,问道:“不知陛下在做什麽?”
“禀世子,听说今个陛下龙体不豫,连早朝都没有上。奴才估摸著陛下恐怕不会来了。”
“哦?”韩夜蹙眉,问道:“可知哪里不舒服?”
“禀世子,奴才不太清楚。”
韩夜又说道:“常公公可否代为通禀一声,我想去探望陛下。”
“这-----,奴才得去问问张公公。”
韩夜点了点头,常福随即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常福领著张公公进入。
“张安给世子大人请安。”张安向韩夜揖了一礼。
“张公公不必多礼,请这边坐。”韩夜说著,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安颔首微笑,随即坐了下来:“听说世子要探望陛下,是只陛下早前已经知会奴才,不接见任何人的探望。还请世子见谅!”
韩夜蹙眉,说道:“陛下身子沈重,下臣也不便打扰,只是担心陛下的龙体!不知张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张安道:“陛下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太好,可陛下又不知道休息,更不按时吃药,加之昨个回去,似乎心绪不好,一味地唉声叹气,这一夜下来,身子竟沈重了。御医给陛下把了脉,说是染了寒疾,再加上心有郁结,这才病得起不了床。御医嘱咐著让陛下多休息,不能再操劳!”
韩夜点了点头,这两天与李景焕相处下来,竟也生出了几分感情,知道李景焕病了,心中也有些担心,便叮嘱道:“这人老了,心性便会如孩子一般,凡事都要哄著才行,若是陛下再不按时吃药,张公公就多哄一哄,多劝一劝,把他当孩子是一般对待,便容易得多。”
张安呵呵笑道“世子说得在理,张安定会尽心竭力地伺候好皇上。”
“不知陛下有没有用过膳?”韩夜又问道。
“说是吃不下饭,只把药喝了。”
韩夜想著既然不能去探望,但总应做点什麽,便说道“那劳烦公公,我想亲自下厨煲一碗粥给陛下。”
张安眼睛一亮,点头赞道:“如此甚好,相信陛下一定开心。”
韩夜会煲的粥也就几样,不过他倒是知道‘百合粥’有润肺止咳的功效,想著李景焕这些天总是时不时地咳嗽两声,便在御膳房内找到百合、大米、南瓜、冰糖等食材,再把百合剥皮去须,将其与浸泡好的大米和蒸熟的南瓜放在一起小火炖致米烂汤稠,粥好之後,加入冰糖,盛放在小碗内,再放入两颗去核的蜜枣,看上去倒是色味俱佳。
端著百合粥向宸佑宫走去,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说话,走近一看竟是几位皇子全都聚齐在宸佑宫门前。
“张公公,父皇得了何病,竟然连我们都不见?”李天瑞皱著眉问道。
“陛下只是身子不适,心情又烦躁,所以不喜被人打扰。五皇子不必太过担心。”张安躬身说道。
“那总得让我们做儿子的近前看一眼吧?”李天祥在一旁问道。
“这----”张安刚要说话,见韩夜端著粥走近,便急忙上前接过粥碗,道:“真是辛苦世子了,奴才这就把粥端进去。”
“好”韩夜将粥碗递给张公公,转首对几位皇子施礼道,“懿轩拜见太子殿下,四、五皇子。”
李天佑看了一眼韩夜,又扫了一眼粥碗,面色不豫地说道:“我们这些做皇子的倒不如一个外姓人孝顺父皇,四弟、五弟,你们可曾为父皇亲手做过一粥一菜?”
李天瑞撇撇嘴,冷声道:“我们整日勤於政务,为父皇分忧,难道还抵不上这一粥一菜?再者说了,张公公,一个外姓人做的饭,你也敢给父皇吃?”
“天瑞,不得无礼,真是越说越过份!”李天祥在一旁喝斥道。
闻言,李天瑞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韩夜呵呵笑道:“四殿下也不必责怪,五皇子说的也在理,这粥,懿轩可以先试吃,再送与陛下也不迟。”
韩夜说完,便要去拿粥。正在此时,一个婢女走了出来,道:“陛下宣各位皇子和世子进去。”
几个人闻言,便也不再争吵。李天佑先举步入内,四皇子和五皇子跟在後面,韩夜走在最後。进入寝室,便见李景焕躺在床榻上,额上搭著湿巾,唇色苍白,面容蜡黄,神情也萎靡不振,还不时地咳嗽两声。
“父皇,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李天佑坐到床榻上,关切地问道。
李景焕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李天佑将他扶起来。
张安在一旁趁机说道,“陛下,您晨起到现在都还没有进餐,不如先吃点东西吧,适才世子亲自下厨做了碗粥,您看?”
“哦?”李景焕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是啊,朕还真的有些饿了,快拿来让朕尝尝?”
婢女将粥碗端了过来,李天佑接过碗,舀起一勺,尝了一口,感觉温度适中。他这才又舀了一勺送到李景焕唇边,道:“父皇,凉热刚好。”
李景焕吃了一口,点头道:“没想到轩儿竟然有一手好厨艺。”
韩夜道:“陛下爱吃就好!”
李景焕点点头,然後一口一口的,竟把粥吃了个精光。
“世子的厨艺还真合了陛下的胃口,陛下难得吃这麽多呢!”张安一边接过空碗,一边说道。
李景焕笑笑,道:“轩儿过来,朕有话说。”
“是”韩夜应声上前。
李景焕拉著他的手,“这些天有你陪著,朕觉得很开心,只是朕这一病又不知何时才能好,也不能同你下棋聊天了,想你在宫中也会烦闷。一会儿,你便随太子回府吧。”
韩夜也想回去见见血影,可见李景焕一脸病容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挂念,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怎能没有一分感情呢?可李景焕既已遣他回去,而他留下来也帮不上什麽忙,於是沈吟片刻,便说道:“是,下臣听凭陛下安排”
李景焕依然拉著韩夜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又转头对其他几位皇子说道:“朕这几日身子不适,朝中事务恐又要懈怠。适才,朕思量了一下,如今朕已到迟暮之年,身体再好,也有些力不从心,而这南岳的江山终究要你们来支撑,不如就放手让你们去打理,朕也可趁此在一旁鞭策督导。”顿了顿,李景焕轻轻咳了两声,又道,“现下就由太子天佑监国,天祥对政务颇为精通,便在一旁辅佐,天瑞尚武,便多与那些老将军们学学用兵之道,磨亮剑戟,操练好军士,如此便记你一大功。”
这个决策无论在那方面都合情合理,可李天瑞心中却有些不平衡,虽说他尚武没错,可谁又能说他就做不好政务呢,只一句‘尚武’就将他驱离了政治中心,实在让他有些气不过,便上前一步,道:“父皇,军中之事儿臣已有计较,这朝中政务,儿臣却并不精通。儿臣想趁此向两位哥哥修习一二。”
李景焕摇了摇头,“瑞儿,你性情向来浮躁,勇猛有余,而沈稳不足,虽说这两年你在边塞跟著一些老将前辈打了几次胜仗,可兵戎之事如白衣苍狗,哪是你一两日便能深悉透彻?况且安国意向不明,我们更应多加防御,只这一件事便已是重中之重,你若做得好,便已是学到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还被李景焕平白说了一通,李天瑞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韩夜见此,急忙打了个圆场,“五殿下虽然年轻,却也是功勋卓著,这次亦是为了陛下分忧才自荐求职,虽冒进了些,却纯孝可表。”
韩夜本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虽然李天瑞一直对他横眉竖眼,但他却以为此人更直接更简单,比那些口蜜腹剑之人更适宜结交,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只是那李天瑞却横竖看他不顺眼,这麽一个好的台阶给他下,他却不领情,悻悻地皱著鼻子冷哼一声,完全一副‘谁叫你多此一举’的样子。
韩夜也只是笑笑,便不再说话。
李景焕赞赏地看了韩夜一眼,便又对几位皇子问道:“你们还有何异议麽?”
“儿臣谨遵圣谕!”太子李天佑先行站起身来,躬身应道。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随後躬身领了圣谕。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天佑留下来。”
“是”
韩夜和两位皇子一起退了出去,现在室内只留下李景焕和李天佑两人。
“本假意装病,没想到真的病了。”李景焕揉了揉眉心,自嘲地笑笑,“也好,这戏唱得更逼真了。”
“父皇,您这是太操劳了!”
“不多操劳又能怎样?当初南岳新立,凡事有点功绩的都想分一杯羹,朕为了稳定,不得不给他们拜王封侯,这才导致他们盘踞一方,势力渐大,虎视朝庭。这中间属段家势力最大,朕想有生之年铲除这一祸端,也算为你铺平些道路。如今除了段家之外,另外两位异姓王已经病逝,现在那两个世袭上来的,都是些养尊处优之辈,不足为患。即使如此,若我们直接对段家进行清剿,另外两人定会人人自危,难说不生出反心,到时我们南岳危矣!”
“那父皇此次假意得病,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李景焕点了点头,“要铲除他们,总要出师有名,朕想用自己来引蛇出洞。”
闻言,李天佑攒紧了眉头。
李景焕接著说道:“朕这些日子会托病不上朝,你借此散布消息,就说朕的病体日渐沈重。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想争夺皇位的人肯定会坐不住的。而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届时,朕会带病前往,相信这对段家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他们定会有所行动。”
“不行!”李天佑厉声否决,“父皇,儿臣不能让你去冒险。”
李景焕微微一笑,道:“佑儿,朕当年南征北伐,什麽危险没遇过,这次的危险根本不算什麽,倒时你多设些暗哨保护朕便可。再者说,朕已经老了,如若有生之年铲除不了段家,朕死不瞑目。”
“父皇----”李天佑的心中一时间百味尘杂。
李景焕慈爱地看著李天佑,循循善诱道:“佑儿,做为一国之君,一定要狠而不暴,恩威并施,这个狠不紧紧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只要是能达到目的,即便拿生命去赌也在所不惜。”
李天佑沈默半响,最後闭了闭眼睛,道:“父皇,儿臣定会做好措施,绝不让你遭遇任何不测。”
“好!”李景焕欣慰地笑笑,长吁了口气,道:“朕这几个皇子中,只有你最像朕,且更胜於朕。当你十岁那年,设计天祥、天瑞掉入冰湖,又冒死将他们救起时,朕便决定将这江山交到你手里。只是朕希望你将来登上皇位,能够以帝王的胸怀包容你这两个兄弟,切不可手足相残!”
李天佑道:“父皇放心,只要他们不做危害江山社稷之事,儿臣定保他们一世太平!”
“好-----”李景焕疲倦地扶了扶额,道:“朕累了,你退下吧!”
“是!”李天佑扶著李景焕躺好,又为他盖好被子,随後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室!
出了宫门,李天佑便见到韩夜站在马车前。
韩夜见李天佑走近,便上前一步,轻施一礼,道:“殿下,家仆不知我今日归,也没来接我,能否允我与您同乘?”
李天佑点点头,似是心情不佳,只淡淡道:“上车吧!”
两人一前一後坐进马车内,韩夜见李天佑神色不豫,猜测他是担心皇上的病情,便也不去打扰他,两人就这样一路沈默著回到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