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楼 第110章 映眉,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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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她们相互拥抱在一起,却别过脸,不敢去看。
我想,映眉终于熬出头了,她终于能够成功逃离开谢菊楼,我觉得自己站在一旁就是一个多余。
这是,那男子突然又惊喜而道:“老爷,老爷来了!”
宰相夫人松开搂着映眉的手,拉住她带过欣喜而道:“沛仪,来,快来见过爹爹!”
“沛仪,果真是沛仪?果真是沛仪!”刚来的男人虽上了些年纪,但器宇轩昂,带过一股精神气,只是在看到映眉以后,话语竟有些含糊,伸出的双手颤抖之下最后还是怅然地垂下,竟是不敢般而道,“是爹,对不住你!”
泪眼朦胧的映眉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唤道:“爹爹!”
“哎,好孩子,好孩子!”丞相慌忙扶起映眉,上下打量个遍,似乎怎般都看不够。
何谓幸福,或许这便就是我们所奢望的幸福,不需要金银叠身,只需要父母呵护……我看着一切,多么想,这一切真实都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但我能够做的,只只打扰过他们的幸福:“映眉,我们该回去了……或许,你是不用了,但我必须得回去了!”
映眉回过神,带过一股歉意,来拉我的手,唤我而道:“绮罗!”
我朝她挤出笑容,拍拍她拉住我的手……那千万含义,我们心思都明朗,她说:“替我跟菊姨说一声……”
我点点头,狠下心,移开她拉住我的手,转身之间,却听那丞相忽道:“等等!”
我疑惑不解时,便听丞相又柔和地问映眉:“菊姨是谁?你现在在哪过活?”
映眉脸上笑容凝固,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在……谢菊楼落脚……菊姨是……菊姨是……”
还不等映眉说完,丞相仿佛大吃一惊般吼道:“你说的那个谢菊楼,是不是烟花巷中闻名的那座青楼?”
虽然不愿启齿,可那却是事实!我看见映眉低着头,极是艰难地,还是点头。
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一辈子,还好,她需要面对的是她的亲身爹娘,而非那些薄情寡义的男子。
只是即便是爹娘,我看到那些久别重逢的欢愉因为映眉的那微微的一个点头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错愕,以及……
丞相夫人伸出手似乎想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可却是停在了半空之间……沉默,可怕的沉默蓬勃而出。
无人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映眉脸上的喜悦消散的无影无踪……便是我也明白了,那么她更应该明白。
最先开口的是丞相,他伸手狠狠抂上那个将我们带入这座豪华府邸的男子,怒喝而道:“你自个瞧瞧你干的什么事,居然找了一个婊子冒充大小姐!还不赶紧将人给我赶出去!”
“是,是小的办事不利,是小的认错了人!”那男子任何反驳也没有,捂着被打红的脸回答得倒是快,而后带着惶恐去驱散我与映眉。
“不用,我……自己会走!”映眉高高昂起了头,我看得出,她在竭力隐忍住自己满腔伤悲。
“今天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竟是这么晦气!”那宰相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满面厌恶,仿佛刚才所看到的慈祥是个虚幻之象。
“映眉!”原来我所羡慕,却经不住任何考验,悲喜只是一瞬之间。我上前搀扶住她,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承受住那样的打击。
可她走得沉稳,即便我伸手她也不愿我扶,她走得目不斜视,与方才进府之时,好奇地东张西望截然不同。
“沛仪!”那沉默许久的丞相夫人却是在那一刻上前。
一声之唤,将映眉竭力忍住的所有眼泪全都呼唤了出来,她没有回身,却停住了脚步,等待着什么……她是他们的女儿……真真切切!
只是丞相夫人虽然亦是悲恸,可还是说着令我一个旁人都听着残忍的话:“沛仪,你爹爹是丞相啊!你可以是个丫鬟,是个流浪汉……可独独……你怎么可以入了青楼,那里的女人有多么肮脏啊!”
映眉停住的脚步加紧,因为她与我一样都知道,如果我们再留下来去听,能听到的只会是更为残忍的话。
我们被带离了后院,那月牙形的石门上爬满了爬山虎,却已是枯黄了藤萝,映眉转身,去告诉她的爹娘:“我有多肮脏我知道……你们不屑有我这样的女儿,我更是不屑,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那丞相因此恼怒,几步而上,将那后院之门亲手关上,边说道:“你休得再胡言乱语,什么女儿不女儿,我听不懂你这样一个小贱人在说什么!”
不容映眉辩驳,门被紧紧栓上,便是那个带领我们进来的男子,在最后一刻侧身闪进了屋中。
果真,一门之隔,原来就是天上地下。
随后,丞相教训那男子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再没有旁人看着我们,唯有我与映眉,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扶着那朱红漆门,泪落得无声无息。
“我们……走吧!”我搀扶起软在门上的她,不敢说任何劝慰的话语,只是带过寻常,竭力做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淡淡而道。
她点着头,喑哑了声音……当所有伪装卸下,她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走得跌跌撞撞,看得我心疼。
我只好道:“要不,咱们歇歇!”
可是,她却摇头,依旧执意地往那大门挪去,她还是带过她的高傲,不愿在她们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软弱。
有丫鬟来引领着离开,她慌忙揩去所有的泪珠,咬着牙,那些许距离,她走得却是艰难。
石头的狮子果真威风,庄严映衬过“丞相府”三个字,让之前的映眉看得痴迷,可现在,她离开的头也不会。
她只是想离开这里吧,便是没有一丝力气也要离开这里,便是爬也要爬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吧!
便是到了最后,她根本不用我搀扶,却是弯倒了半边身躯,扶着路旁的墙壁,独自而前,背影佝偻竟像一个老人,沧然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