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楼 第018章 绮罗,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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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兰姨都不帮碧彦,那么我还能奢望菊姨?
“菊姨,你自己做选择吧!”连素柔弱了气息,耐心地去等待。
屋内静得吓人,便是身处屋外,亦能感受到屋内静默的可怕。
手心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一点点一点点,不大会功夫,两手竟是全然湿透。
那一刻,我脑子空白,只是循着自己的心,循着碧彦不能被连素带走的信念,推开门,假装镇定,迎上屋中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假装笑得云淡风轻。
菊姨眼中的诧异最先退却,迎上间却是与我擦身过,驱散开屋门口的那些此刻屏息大气不敢出的女子。
门复关,哐当一声不大,却让我一个激灵间脱口而出:“碧彦决不能去伺候连素姑娘!”
“哟?此话怎讲?”最先问出口的是兰姨,她斜着眼撇过我,慵懒的话语被她说得声色俱厉。
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内心只是盘算而去,不懂身为碧彦的娘亲为何用这样话语问我。
连素起身向我走来,眉目如画,视眼齐平间带了挑衅,问的是亘古不变的话语:“你果真以为你能替代我了?你以为谢菊楼已是你的天下?”
逼至如此,我已再无退路,哪怕之前是沼泽荆棘,是刀山火海,也只有咬着牙齿往前而去:“你怎会觉得我替代不了你?”
此语落,惊人声。
兰姨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牵动过脸颊之上的伤痕,更生恐怖间让我心一颤。她带着那样的笑容,对菊姨道:“其实,绮罗的技艺够登场了,而且,经了昨晚一闹,怕也是藏不住了。”
兰姨的笑渲染开菊姨的笑,像那春日的花层叠而开,面对过目瞪口呆的连素,兀自点头:“连素,绮罗究竟够不够格顶你的位,还要那些客人说了算!”
“菊姨你的意思……”自我来这谢菊楼,看见的连素从来便是傲然而立,将一切掌握于股掌之间,颦笑间皆是随己心意;可是现在,她显得如此惊慌失措,眉间笼上了一层阴影。
“你身子再不爽利,但今晚必须打扮打扮。”菊姨的目光移了开去,一顿之间,方道,“今日你与绮罗同台献艺,看那些恩客捧谁的场!”
“就是踩着我的肩往上爬?”连素一下提高了声响,猛然间拂袖竟将桌上的茶具扫落,砰砰啪啪一阵声响,我能瞧出她竭力隐忍,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挺直过身躯,她指着我,说得咬牙切齿:“好,我让给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你,你满意了?你得逞了?”
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生至这样一个局面,低头凝视地上那滩破碎瓷片,只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我从来没想过要替代你,只是你自己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是,我是欺负你,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针对你,故意推你入的河,故意去要的碧彦,可如果不是你教唆……我的娘亲;如果不是你害死了她,我又怎会如此待你?”她话音充满悲恸,便是连她针锋相对的我,听过亦泛起涟漪阵阵。
“我没有……”若非我所为,我便该解释。
可现在的她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咄咄逼人间截断了我的话语:“好,比便是比!但你若是输了,碧彦我是要定了!”
话毕,她转身推门而出,不曾回过头。
可我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看着她面容间愤怒夹杂过悲伤,生出一股歉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可为何别人却不肯放过我?
一双手从背后扶上我的肩,扭头,是菊姨,她在我回转的那一刻勉强笑了笑,与我让了坐,拉过我的手,淡淡说过一些我不曾知道的事:“绮罗,连素是谢菊楼的花魁,可她更是燕城的花魁,也可以说,她是我们谢菊楼的招牌,所以……”
菊姨的话模棱两可,我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试探而问:“所以,菊姨想让我输予她?”
“花魁比试三年一次,已是过了两年,绮罗,你便是今日不与她比试,明年春日,你还得去比!”兰姨凑前一步,替代过菊姨的话语,“你今日若胜了她,为你明年的花魁比试更添筹码!”
我一眼瞧兰姨一眼瞧菊姨,可见到的却是她们相互对视的景象。
终于,菊姨先撤回自己的目光聚拢于我身,平淡了语调仿若不过说一遭寻常之事:“绮罗,你是我谢婉菊看中的人,明年定不负我期望会成为新的花魁,而成为花魁的第一步,便是成为有着一技之长的清倌,我本是帮你安排在今年的七夕登场……世事难料……也可算是天意……”
菊姨在说完这似清未明的话后,不待我做任何的答应,转身之间离开。
“这青楼之中,何来让之说?”兰姨在我身后悠悠吐出这样一句话,仿若看透了青楼一切的秘密。
可等我转身,看到的却是她卑膝擦拭着什么,与一般的下人无异,根本没有丝毫气势。
刚才的刚才,所有的所有,是我的一时眼花,是我一刹的错觉,还是原本许多秘密,掩藏于所有的不动声色间。
我追随过菊姨的脚步,看着她与平常无异地经过厢房楼阁,去往后院。
而她之前,踟踟而行的人是连素,不过些许的距离,可菊姨并未追赶而去,只是往前,仿佛能一直如此前行至天荒地老。
她不曾回头,可我信她知晓我的跟随,我们前后相隔,看这后院风景依然,只是人却似无常。
我看着连素回到她的听音小筑,可菊姨的脚步,却止于那一片竹林。
她终于回头,对我而笑,仿佛等待着我的到来。
竹叶斯摩,沙沙作响,只是停留顿下了脚步,那竹叶声声间,似乎夹杂了歌声阵阵,我不解,便是要去相询。
可看见的却是菊姨闭上双眼,凝息细听的模样,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渗出,却带了苦涩味,突然间,自道:“那么多年了,她唱得还是那么好!”
原来一切都不是我的幻听,那飘渺歌声,断续间凄清扬洒,是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