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萧祖月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后笑着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欧阳清池也不追问他刚才究竟想说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当做其实什么也没有。
    往人群中走去，萧祖月心脏跳得有些快，他刚才差一点脱口而出，说‘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类的……
    一手按了按胸口，萧祖月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他又不敢说了，此事若是出口，会有怎样的结果？
    欧阳清池并不计较自己来历诡异，依旧和自己在一起？
    从此以后把自己当做妖魔那样的存在，两人的缘分就此断绝？
    这种事情，赌不起。
    既然欧阳清池有事情不愿意告诉自己，那自己也瞒着他一个秘密，这其实是很公平的事情是么？
    ……
    所谓的大河，名字就叫做大河，能够过河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从大河上的吊桥过去，那座吊桥存在的时间十分久远，如果是人过去倒还好，换了车马根本就是不可能过桥的。
    另一个办法就是从河上撑船过去，大河冬天不结冰，想要过去就要撑船，而河水湍急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下午再晚些时候，一群人终于来到了河边，远远就已经听到了巨大的水声，走近了更是感到湿气扑面而来，带着地下的热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看着浑浊的水，萧祖月抬起手遮在眼前举目远眺，大河没辜负那大气的名字，这一望之下，只觉得彼岸远的让人望不清楚，所谓的吊桥在大河中间的位置便垂在了水中，大约有十余米的距离是全部被水淹没的，看样子过河的唯一方法就是撑船了。
    河边有过河的船家，虽然每年过河的人并不如何多，但是每次过河必然声势动人，萧祖月他们刚刚到河边，就已经有许多住在河边的船家围了上来。
    萧祖月被欧阳清池拉着坐在小白背上，低头看着混乱的人群心里有些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这种热闹混乱的场面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兴趣——他很怀疑，是不是被欧阳清池传染的。
    因为打算天黑之前过河，再加上他们的队伍来历非同寻常，穆善文一声令下，当地的船家全部接受雇佣，把这支队伍以及所带的物资车马运过河——军队和他们不在一起，萧祖月猜想他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看着车马物资被分批装上船，萧祖月伸手扯了扯欧阳清池的袖子：“有麻烦了……”
    “怎么了？”欧阳清池淡淡地询问，那了然的神色却仿佛早已猜到了萧祖月的心思。
    伸手按了按小白柔软的皮毛，萧祖月脸上为难之色更浓：“这么大的畜生，要怎么运到对面去？”
    像是听懂了萧祖月的话，小白不满地低低叫了一声，惹得附近的船家都像是见了妖怪一般远远地躲开，萧祖月的脸色更加古怪。
    欧阳清池望着小心翼翼地避开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冷冷地弧度，他从小白背上站起来，同时也拉起了萧祖月，随后冲着小白冷冷地吩咐道：“下水！”
    小白浑身一哆嗦，扭过头来委委屈屈地看着欧阳清池，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见此，欧阳清池只是淡淡地轻哼一声，那畜生立刻垂头丧气地迈开步子向河边走去。
    萧祖月不得不担忧，虽说小白体型巨大，但那河更加宽，指不定这小畜生不识水性就这么淹死了……
    这么一个巨大的白色生物不管有什么动作都是十分吸引人的，周围的人立刻把目光投过来，大多是好奇与不解的，偶尔有几人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大约是这畜生的威势太大。
    对于那些江湖人士来说，这狐狸简直就是他们行动的风向标，看到狐狸起步，立刻就在意地跑了上来：“少主，你们这是？”知道欧阳清池是不愿意搭理人的，他们也识趣地不自讨没趣了，有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找萧祖月的。
    手掌依旧被欧阳清池拉着，萧祖月不动神色将右手往后藏了藏，淡淡地道：“我们先过河，会在河边等你们的，慢慢赶来便是。”
    萧祖月的话总算让人安下心来，都退了回去准备搬运自己的东西。
    小白低着头，垂头丧气地驮着欧阳清池和萧祖月走到了波涛汹涌的河边，伸出白绒绒的爪子往水里探了探，忍不住哀哀地叫了一声。
    萧祖月有些奇怪，他并不很清楚当初欧阳清池倒仙缘湖来救自己的情景，因此不知道小白曾经从仙缘湖边直接游到了湖心岛，只不过他相信欧阳清池从来不做没道理的事情，既然欧阳清池能够让小白就这么游到河对面去，这小畜生就绝对会游泳！
    小白在河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认命地一下子跃进了水中。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溅湿了一大片河岸，有几个站在水边的人被淋得浑身湿透。
    小白往水里沉了沉，随后划动四肢，一下子便离开了河岸，白色的毛发在水中如同水藻一般浮动着，萧祖月站在小白背上，心里升起奇异的感觉，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生物，究竟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怎么了……
    因为河水湍急，小白到后来不得不沿着那吊桥游，否则恐怕要被水流冲走，不过它的体力确实好到出奇，游到水中央的时候，甚至连喘也不喘一下。
    望着来时的水路，那边也已经有几艘船离开了岸，只不过追上他们应该是不可能的，船家撑船的速度绝对比不上小白。
    难得周围没有一个人，萧祖月转头望着欧阳清池，轻笑着道：“师父，你能从这里直接运转轻功到那边的岸上去么？”说话的时候，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透露出几分不怀好意。
    欧阳清池看了一眼这个徒弟，指着离他们不远的吊桥道：“即便是距离再远，若有借力之物，再远都可以到达。”
    萧祖月扯了扯嘴角，柔和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我也许该一剑砍了这吊桥。”
    “为何？”
    “若是没有这桥，我便可以让小白顺着河水漂往下游，即便是你，也别想上岸去。”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也就不用去什么剑源窟了。”
    静静地看着萧祖月脸上的笑容，欧阳清池沉默片刻，轻叹了一口气：“剑源窟一事了结，为师便带你回清砚镇。”
    微微抬眸看着欧阳清池，萧祖月抿了抿嘴唇：“那你的帝师之位呢？”
    “不过虚名而已。”
    “青楼楼主呢？”
    “青楼早已是你的了。”
    萧祖月睁大眼睛看着欧阳清池：“你究竟在想什么？”不管是帝师之位，亦或是青楼楼主，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欧阳清池说过，青楼是他亲手创立的，竟然也能够不要？
    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萧祖月抬手揉了揉眼，轻笑出声：“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你给我的一千两银子我还在，等到剑源窟的事情了结，我回清砚镇做生意，自然会赡养师父，你也确实不必再管那些事情。”
    “赡养？”欧阳清池微微挑起眉梢，“为师已经老到了那样的地步？”
    萧祖月眨了两下眼睛：“四岁也够大了！”
    ……
    萧祖月最初认识的欧阳清池，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漓国帝师，能定军心又定君心，也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楼楼主，一言出便能让天下人心惊胆战。萧祖月最初认识的欧阳清池，只不过是一个冷冷清清、侍卫打扮的年轻人，住在漓河边的小镇上，林子里有一座大大的宫殿，还有一座小院子和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