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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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居”其实离樱木和他师傅落脚的破庙并不远,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却也走了很久才到。
一跨进客栈,樱木甩下流川直奔柜台而去:“喂,那个叫安西的老头在哪间房?”
正在低头算账的客栈老板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毫无礼貌可言的问话本就十分不爽,抬起头来一看,眼前的人衣衫破旧,丝毫不像有钱的主,更是毫不掩饰不高兴和不耐烦的情绪,鼻孔里轻哼一声,当做没听见处理了。
樱木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两年,这样那样的事情说不多,但也看过不少,哪会听不出那一声“哼”有多轻蔑,顿时有点禁不住恼火,重重一掌拍在实木的柜台上:“本天才在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站在门口并未跟上前来的流川心里暗叫一声“白痴”,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在一般人眼中坚硬实在的木制柜台就发出“哗啦”一声惨叫后···散架了。
客栈老板目瞪口呆的瞪着散了架的柜台半天说不出话,樱木也明显没想过因为自己一个没控制力道,居然把别人的柜台打散架了这些事,一瞬间也有点气短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客栈的大厅内一时间安静得除了店老板气得从鼻孔里发出来的急促呼吸声之外,安静得让人不知所措。
流川见此情景,知道阻止也来不及,心里更明白,店老板就是气到吐血最多也就只能指着樱木的鼻子大骂一通之外毫无他法。
只要他不骂得太过分,流川也乐得呆在一边看樱木那又气又急,却因为理屈不能爆发而憋得红彤彤的脸。
只不过,流川“不过分”的尺度,就连他本人都想不到的低。
这不,店老板才刚开口吼了半句“你这混蛋···”,下半句还没到喉咙呢,流川就一个“瞬影”,风一样的突然站进了樱木和店老板的中间冷冷挑了挑眼角,大有“你再敢说下去,我就把你的店拆了”的气势,硬生生唬的店老板下半截话堵在舌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就这样,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原地半晌,直到门口突然进来两个人也没看店里的气氛,一进店就大声说“小二,给我们备桌酒菜,速度快些”的时候,对于周围人来说算是冰冻了的空气才又重新开始流动。
小二忙不迭地的跑上前招呼,还没到跟前,就感到一股子压迫的气息,面前的两位客官看样子也不好惹啊。
黑脸汉子皱着眉,一副“大爷心情不好,惹我者死”的表情,紧随其后的一位虽然表情正常,但周身上下都流淌着一种“衰透了”的信息让小二紧张的快哭出来。
今儿个什么日子啊,一下子遇上四个煞星,早说让老板今儿个别开店了他就是不信。
正跟流川互瞪,啊,不对,应该说是被一冰一火瞪得差点脚软站不住的店老板这下子脚真软了,心里嘀咕着这下店可能真保不住了的时候,四位煞星居然互相招呼起来。
“哟,陵南的刺猬,你终于还是被海南的大叔逮到了么?”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谁是大叔?小子你给我有点尊卑,好歹我也是海南一国······”
“······丢脸。”
流川的那句“丢脸”本意是说仙道居然逃出不到二个时辰就被牧绅一抓了回来,作为同门替他感觉难为情,岂料居然引起樱木和牧的大反应。
“死狐狸说谁丢脸!”
“啧,湘北尽出些不可爱的家伙。”
见此情况,仙道那本就强撑的笑脸也撑不起来了,一旁一直在心里求神拜佛的店老板彻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差没流眼泪。
幸好小二还算机灵,眼看战火一触即发,灵光闪现记起樱木和流川进店前樱木问过一个叫安西的客人,立刻给老板咬耳朵一阵后,急急忙忙到二楼寻人去了。
安西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平息了这场有可能奔腾汹涌的激战。
虽然牧对于安西不算很熟悉,可感觉到安西一露面,樱木和流川两人的战火明显削弱,身旁的仙道也突然恢复了生气的样子,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这个看似和蔼的老人在三人心中的分量。
“师傅···”
“师丈。”
“师丈。”
称呼出口,樱木,流川,仙道三人面面相觑,随即,两人极少有默契的冲着樱木说了声:“师弟~”
樱木的脸瞬间红得跟发色不相上下,却只能干瞪眼说不出话。
因为记得很久以前安西曾告诉过他说他的夫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妹这件事。
这样算起来的话,虽然绕了些圈子,但的的确确是同门师兄弟没错。
樱木对于这件事非常的不爽,本来年龄比流川小的事情就已经让他非常的不甘心了,现在连要入门都比流川晚,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
“死刺猬你滚开!大叔,管好你家的表妹夫,别让他整天挂着那张欠扁的要死的脸到处晃。”算了算仙道的年龄,发现仙道足足比自己大了七岁的樱木有火没处发,只好冲着牧去:“蠢狐狸凭什么认为本天才就一定入门比你晚?!”
说起被安西收为徒弟的事情来,还得从樱木5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父皇母后出宫踏青那年开始。
5岁时的樱木虽然贵为太子,但实质上因为樱木的母亲在樱木的父亲开创“湘北”之前本是过着一般平民的生活,之后虽然贵为皇后,但对于樱木的教导和理念灌输却依旧很平民化,所以导致了樱木完全没有自己有别于常人的意识。
皇宫虽大,可爬爬跑跑了几年也早就腻掉了,而樱木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带着妻儿到久违的宫外走走,却没料到向来活泼的有些过头的樱木在那一次差点走丢掉。
当时那场景是怎样混乱,不说大家也能猜到,总之就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而樱木却完全没有走失的自觉,放眼看看向来跟前跟后碍手碍脚的仆人们都不见了踪影,更是心情大好得不分东南西北的乱跑,这就导致了让人更难找到他。
虽说一路青山绿水樱木玩得很是愉快,可毕竟是孩子,时间一久就会腻,开始觉得无聊的樱木这时才想着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去,但早已迷失了回去的方向。
那种情况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说不怕、不慌绝对是骗人的,而樱木当时也确实慌了手脚,特别是在走了很久却也还是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嘴翘得几乎可以挂油瓶,眼泪也已经在眼眶里直打转了。
可是樱木没哭,倒不是他已经怕的哭不出来,而是母亲从樱木会开始说话起就一直淳淳教导他男孩子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不可以轻易的流眼泪,特别是事情还没有结果前就哭了出来的话,那就是懦弱和认输的表现。
这个观念至今都深深根植在樱木的脑海里,也深植在5岁的小樱木脑海里。
不认输的继续走,不放弃的继续找,在眼泪几乎憋不住要滚出眼眶的时候,不远的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让樱木为之一振,顾不得擦因为急速奔跑而从眼眶被震颤下来的泪滴,急忙的往前奔跑着拉近自己跟那个身影的距离。
一点一点接近的距离让樱木看清楚,对方一样是个孩子,不过比起自己应该要年长些,正背对着夕阳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招式漂亮得让樱木都忘记了自己是为了求助才奔跑过来的。
因为樱木是迎着夕阳往前跑的关系,舞剑的小男孩其实老远就看到了往他方向颠颠倒倒跑来的人,特别是靠近些以后,能看到跑过来的人脸上挂着清晰的泪水,就更确定他应该需要帮助。
不过一向不太会主动跟人开口说话的小男孩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舞剑,想着如果对方需要帮助他早晚得要开口叫自己,到时候再问他出了什么事就可以了。
岂料跑过来前还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的人都已经在他跟前站了好久了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只傻愣愣的看着他舞剑,看得他停下来也不是——停下来势必得要自己主动开口询问,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继续舞下去也不是——今天的剑本来就练得比平日久了些,现在手都已经酸掉了。
他该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不然干嘛明明需要开口求人的人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吭一声。
又舞了一阵,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小男孩不耐烦的反手把剑一翻,直直指着樱木:“你是白痴?”
本来看小男孩舞剑看的已经入了迷的樱木被突然逼近眼前剑锋已经吓得很不爽了,对方还很无礼的在那之后加上一句“你是白痴”,无端遭骂的感觉让小小的樱木第一次感到愤怒,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跑过来,又为什么会看眼前人看到呆掉,手舞足蹈上蹿下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猴子:“混蛋,你知不知道本天才是谁?敢骂我白痴,你还想不想活了。”
小男孩看着樱木激动的样子,淡淡的丢过一个白眼把头一扭:“白痴。”
“啊,大混蛋,别以为你会使剑就了不起了,居然敢连骂本天才两次白痴,要你好看!”吼完,扑过去抓着对方就是一个头槌。
看樱木气得不管不顾,直直朝自己扑来的小男孩忙把手中的木剑一偏,险险擦过樱木的衣袖,心里刚长嘘口气想着木剑虽伤不了人,但若这么直直刺上去还是会很痛的,那厢自个儿的脑门上突然一阵激痛,下意识的提剑一阵毫无章法的乱砍,就把给予自己激痛的来源噼里啪啦砍了个毫无反击之力。
樱木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却硬咬着牙一声没吭,等小男孩觉得够了停手的时候,樱木已经气得都不知道自己眼泪已经流了一大筐了,恨恨的拍干净衣服上的枯草,指着对方咬牙切齿的发誓:“你给本天才等着,这仇早晚有一天十倍报给你!”
小男孩看着樱木跑远的身影,站在原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他不是要我帮他,是想跟我打架?
小脑袋歪着想了想,无解,放一边,收剑,回家。
那是樱木第一次遇见流川,以一种绝对不可能会忘记的方式。
但偏偏有仇当场没报,事后不管多大气没多久也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樱木却真的忘记了。
而流川压根儿就是从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至于记没记住也就无从知晓。
不过,如果没有这一段插曲,后面樱木跑远再次迷路遇上安西搭救,而安西见他筋骨奇好忍不住轻轻问了声“你有兴趣学武功吗”的时候,樱木肯定不会那么大声又坚决的说出“想,我做梦都想成为一个高手”的话来,更不会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行了拜师礼。
安西当时也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居然会是当朝太子,直到行过拜师礼问话的时候,樱木一五一十全回答了以后才知道。
所以基本上樱木的武功都是他躲过侍卫的眼睛偷溜进皇宫教给樱木的,这就是樱木十三岁那年,安西前脚踏进让众大臣闻之色变的“笑樱轩”,后脚出门樱木就答应乖乖去私塾上课的原因。
而且他更不知道自己家那个见不得好筋骨,一见到就绝对要收为徒弟的夫人居然把流川将军的独生子和陵南的三皇子都归入了旗下的事情,见过流川那么多次,只有在流川陪着樱木一同来私塾的时候安西才知道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流川很敬重安西的原因之一。
但是严格算起来,流川确实比樱木入门早,虽然流川是6岁的时候才被安西美姬收进门,但因为流川比樱木大了两岁,所以其实还是早樱木一年进的师门,说是师兄也并不为过。
不过,怎么看樱木都不愿意承认就是了。
安西看着眼前互瞪得火花四溅的两人,忽然想起45岁那年自动上门替他卜过卦,只留下一些意味深长的话,一文钱也没拿就这么飘然而去的人来。
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情,那人的卦象已经大部分都说中了,难道,真的会发生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