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I worship god worshippe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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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这一页上鲁子期抄了首《挂枝儿》:要分离,除非是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是东做了西。要分离,除非是官做了吏。你要分时分不得我,我要离时离不得你。就死的黄泉也,做不得分离鬼。
李一嘿嘿笑着翻过这一页,想七岁时的鲁子期对自己抱了什么心思,自己又对鲁子期抱了什么心思?李一想不清楚。
但李一记着他刚跟鲁子期说完绝交那天回家的路上,鲁子期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撒开,直到到了家门口,鲁子期忽然信誓旦旦念了首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李一他妈正好出来看看两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夸完鲁子期记性好以后,就叫俩孩子回屋吃饭了,也没指导指导鲁子期这诗不是用在这种情况的。弄得李一直到还珠格格全国热播之前,一直以为这诗是单纯表达友情的。
不过要说那时候鲁子期就情窦初开的爱上李一这是严重不靠谱的,一个七岁小屁孩,他能知道个屁情情爱爱的呀?
事实证明,虽然七岁的小屁孩鲁子期不懂,但是鲁子期同学绝对比李一早熟,早懂的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抬眼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李一煮了一袋饺子吃。他八岁之前一直不爱吃饺子,他觉得饺子的形状像耳朵,每次咬下去的时候都会觉着自己耳朵发麻。
咬一口碗里的速冻饺子,怎么都不如老妈和鲁子期做的好吃。
鲁子期向来是个好爱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直是鲁子期对李一的要求。
李一做不到,直到一起住了好多年以后,李一还是不会包饺子,他只会煮面条,各种各样的面。
每次有朋友来家里串门,都是鲁子期下厨房给弄一桌子好吃的,然后说:“这是我们家李一做的。”听朋友们夸菜做的好的时候,别提李一多得意了,嘴都快咧到耳朵去了,晃悠着二郎腿让大伙多吃,别客气。
李一把相簿摊在桌子上,看八岁的自己和鲁子期在照片上,穿着中式的小红棉袄,一人捧着一个饺子,鲁子期捧得是元宝样的,李一捧得是个小耗子,两个人自己包的,照相时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李一他妈说这两孩子笑的一个是夭桃似火、灼灼其华,一个是杨柳如烟、出尘如仙。夭桃说的是她的儿子,杨柳说的是她的爱徒。
鲁子期他妈不服气,回了一句:“两小屁孩能看得出什么?你就是爱卖弄!”
李一觉得自家师父说的太对了,扔开小耗子就扑过去了:“干妈,你说的太对了!”
鲁子期一看李一扑自己妈去了,也不甘示弱,放下小元宝站李一他妈旁边去了,说:“干妈,我爱听你念诗!特好听!”
两妈就笑了,互相取笑儿子的叛变,李一和鲁子期不以为然,又去鼓弄饺子去了。
鲁子期指着李一手里的小耗子骂他笨,尾巴都没捏紧,说完了握着李一的手捏紧了小耗子的尾巴。
李一傻呵呵的笑,说:“鲁子期你真厉害!”
鲁子期被他一夸就翘起小尾巴了,问他要不要学怎么包小元宝?
李一本身就好玩,自然是不肯放过,跟着鲁子期一点点的包起了小元宝,先对折,再捻着角捏到一起,就是一个小元宝了。
看着手里的小元宝,李一快崇拜死鲁子期了,觉得他什么都会,太厉害了!
“傻李一,吃小元宝和小耗子时,你就不怕耳朵痒了!”鲁子期当时说的话,李一没忘。
从那天起,李一就爱吃饺子了,鲁子期也给李一包了将近十五年的小元宝和小耗子,这些李一都记着呢。
他记着呢,他的鲁子期从小就疼他,没爱上他的时候喜欢他,没喜欢他的时候疼他、照顾他。他有时候会反思,是不是这二十多年,他让鲁子期太累了,所以鲁子期才会抛下他去和女人相亲相爱?
每回看这张照片下面的字,李一就会觉得鲁子期是有预谋要抛弃他的。
冬溜溜,夏稠稠,面里加上奶和盐,馅儿里放葱油。
对折以后掐角角,小小元宝锅里游。
这顺口溜是小时候鲁子期跟李一他妈一块儿编的,教人包饺子诀窍的,后面两句是鲁子期加的,是教怎么包小元宝的。
如果,鲁子期没想抛弃他,干嘛要把怎么包饺子给写上呢?
李一忘了,鲁子期希望他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再不济,至少能照顾好自己的肚子,别老吃煮面条。
把碗丢到洗碗池子里泡上后,大懒蛋李一抱着相簿就上床躺着看去了。
看着照片上九岁的的鲁子期穿着个小马褂,站在画着大船的布景前,人模狗样的拿着个扇子做遥指杏花村的样时,李一不可抑制的笑了。再看坐小板凳上同样穿着身儿小马褂的自己,竟然还能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鲁子期吗,李一小脸儿就耷拉下来了。心里又开始骂了,这摄影师怎么安排的?明明俩人都穿小马褂,干嘛鲁子期就站着遥指杏花村,他就得坐着佯装小媳妇?
他们九岁时刚时兴拍艺术照,李一他妈就带着李一和鲁子期去拍,本来是想各拍各的,可俩孩子都不干,要一块儿拍,摄影师也说一起拍有意思。
李一他妈是搞古文的,一眼就看上那些个小马褂,小长袍的,鲁子期和李一那次艺术照就没有现代装的,一水的马褂长袍。
李一虽然不太乐意,但鲁子期安慰了他:“还好是干妈带咱来,这要是我妈来,让咱光着怎么办?”
李一没明白过来,问他:“你妈干嘛让咱光着呀?”
“嘿,你这画画儿是白学了,我问你!那画里有几个穿的多的呀?我妈最近正迷那些关于圣经的画呢!”
李一一听,冷汗就出来了,好么,圣经画?他能想到的就是前不久鲁子期他妈给他看的那幅耶稣受刑图,给吓的一愣一愣的,赶紧拉着鲁子期说:“没错没错!这小马褂什么的好的很!”
其实,鲁子期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亚当夏娃被蛇引诱那幅赤身裸体的画,他真没想吓唬李一。看李一这浑身冷汗,他也有点奇怪,举着袖子假模三道地替李一擦擦汗,问他:“你怎么了?”
这一幕正好被多事的摄影师给抓拍上了,俩妈喜欢的不得了,觉着可自然了。
“没事,我就一想到咱俩大老爷们得赤身裸体的,就觉着别扭。”李一没敢跟鲁子期说他是想起耶稣受刑图了,他怕吓着鲁子期。后来才知道,鲁子期他妈把耶稣受刑图挂厕所门口了,鲁子期早看习惯了。
鲁子期趁热打铁,一个劲儿的说‘是吧是吧’,然后问李一:“这西方太不介在,还咱中国好!你说是吧?”
李一心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九九?不就想让我跟你一块学诗词歌赋去?没戏!
当场李一就给鲁子期讲起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各有所长、取长补短的都出来了,都是平时听俩妈抬杠时学来的。
俩孩子也乖,一人学一个妈,鲁子期学李一他妈,李一学鲁子期他妈,平日里四口子斗得不亦乐乎,家里俩男人也不管,自顾自地看着,偶尔还要调侃几句。在鲁子期没结婚之前,俩妈常把毛主席的教导挂在嘴边儿:“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李一咯咯笑着念鲁子期在这页上写的句子:“画船开,红尘外,人从天上,载得春来。”
鲁子期的毛笔字是依着曹操宗族墓砖帖练下的,一手好行书婉丽娴熟,颇有兰亭之风,和那长袍马褂的照片放在一处,当真像是一幅画。
“人从天上,载得春来。人从天上,载得春来。”李一反复念着这两句,把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碾碎在口中,吞咽入腹。
鲁子期捧着李一的脸对他说:“李一,你从天上,为我载得春来。”
这话肉麻的很,李一当时不觉得,还觉着鲁子期简直浪漫的天下无敌了。
现在觉得肉麻了,使劲儿搓搓胳膊,也不知道掉下的鸡皮疙瘩够不够炒一盘子了?不屑地撇撇嘴,天仙?多高的评价呀!我都成天仙下凡了,鲁子期你个王八蛋怎么还舍得甩了老子跟别人结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