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这片烟雾缭绕的森林，才发现除了边缘茂密的绿树丛林，而后的，居然是犹若深冬中凋零已尽的枯树，可偏偏这些枯树旁边却开着极艳的花，整个林内毫无生气，却构成了一副极度不协调又凄美华丽的景色。
    两人亦无话语，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这有一下没一下的脚步声。
    ——那些花，好像曾经见过。可是偏偏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这里你来过么？”
    “没有，无妄是苍华的禁地之一。”
    好不容易的对话就此没了下文，犹在思索这未名的花的事。
    “昨夜，是为何事。”洛月仍走在前头，道。
    “……”容止错愕了一会，旋即想起那副场景，唇角勾起了一个冰冷而悲伤的弧度。
    “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呵，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只是，又有何不可。
    那个风华绝代冷淡疏离的母亲，她恨。
    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连素钰也不知道，因为觉得没必要。可是如今却随口道出，或许在这须臾五年，有些东西，真的变了。
    变得，更无谓了。
    “……”洛月愣着止步回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看见她那逞强的嘴角，越发无法堪透眼前人。“对不住。”脱口而出。
    “……没必要，因为我恨她。”
    ——说出来了，反而释然了。
    挂着的不是平时偶尔出现的淡笑，也不是刚刚那种逞强的笑，她真的笑开了，只是眸底溢着的情绪，没有一丝笑意。
    第一次见她如此。那笑容里，只有自嘲。却是一个极盛的笑。若非看见她眼底的悲伤，谁知道，她根本没有一丝笑意。
    或许。她是连自己也未曾看透。
    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才能让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流泪，又满眼悲伤的笑着。
    洛月猛地发现，自己那古井无澜的心，竟然有些痛，为这个迷一般的少女。
    祖母的话犹在耳边，他只能无视这一切。
    这两万年，没什么能进入自己的心，以往没有，现在以后也不会有，更何况，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随时会变成敌人。
    后来他才知道，他是明白的。只是，他做不到。
    洛月无言再度前行，望向那嫣红的芳华，欲言又止。
    ——不能信任她。
    忽而，一种不祥的预感冷透了容止的全身。
    她想起来了，那种花，她确实是知道的。
    下意识的止步环望，猛地转后去，还是那凄清的景色，如今看来，终于发现其中的不妥，心口剧烈的钝痛弥散开来。
    银发少年的身影就在不远前，并没有发现自己异常的神色，眼前已经越发迷糊起来，最后一点一点的没入黑暗。最后，她闻到了那久违的相思花的味道。
    再次睁开双眼，还是那苍凉的枯木，却没有那艳得滴血的花，不由轻笑出声，第一个来的，果然是她。
    想过此行出了洛府的结界，必会有故人来访，不就还有五年么，你还是第一个坐不住啊。
    如容止所想，缭绕的迷雾中，那个绝色女子出现了，直直的将目光锁着她，相思花香充盈着这片荒林。
    “我的命，你们比我还重视呢，是么，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