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奴还要嘛。”香汗淋漓的赵合德再次用力推了推累倒在一边的刘骜，感觉到膝盖处的粘稠，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战战兢兢地伸手摸了摸刘骜的鼻息，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圣上，圣上——”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呼，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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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长信殿的班恬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她一把抓住近前探看的婢子阿诺，焦急地连声问道：“听见了么，你听见了么？”
    阿诺见她面色惨白，汗流如注，担心道：“启禀夫人，奴婢不曾听到任何响动。夫人怕是惊梦了，奴婢给夫人倒杯茶压压惊吧。”
    “不，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诺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得点头退下。心中却不免腹诽，最近夫人怎么如此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呢。
    等阿诺回来，却是声音都变了：“外头灯火通明的，说是圣上病危，正传了太医在少嫔馆会诊呢。好像连太后都惊动了，只怕是不大好。”
    班恬怔了怔，轻斥道：“休要妄自揣度，叫人听见了可大大不妙。”说着，已折身走到梳妆台前。她抬手随意地挽了个低髻，披上件淡青色外袍就往门外走去。
    阿诺忙取了披风，追了上去，心里一阵忐忑。要知道，自古以来，没有子嗣的妃嫔在皇帝死后大多没有好的结局，夫人如今孑然一身，只怕……看着夫人形单影只的萧条背影，她心头一酸，几乎要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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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青石铺就的花间小道上，已过不惑之年的班恬有种重回十六岁的错觉。
    大约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她们这群新入宫的家人子在宫人的引领下，穿过这片只有零星花朵盛开着的花园。适逢刘骜从花园经过，听见众女的嬉笑打闹回首望来，一眼看上了正当韶华的自己。
    犹记得当时十九岁的刘骜一身雪样白衣，宽肩长臂，剑眉星目，端的是好生英武。从小深闺独处的班恬，何常见过如此好的男子。又被他那双毫无顾忌的眼睛看得一阵脸红心虚，就以为这便是自己可托终身的良人。
    然而，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那赵氏姐妹的温柔乡。身侧似乎还萦绕着他浓浓的龙延香，他的心里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死心，以为自己诞下皇儿终究会挽回他的心意。但事实却证明，他根本是一个铁石心肠无情无义为女色所惑的昏君。她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他不仅不彻查此事，还厉色警告她不要胡搅蛮缠有失分寸。
    那一刻，她就发誓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可如今，他真的要死了，她的心里为什么空落落的？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觉得走了很远。但等她们赶到少嫔馆，屋子内外已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妃嫔宫人，包括太后身边的几个近侍。显然，太后王政君就在里面。
    班恬并不近前太多，只在屋内屏风外侧找了块空地敛裙跪了下来，静静等待着里面传出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间终于传来太医苍老无力的声音：“请太后节哀。”
    王政君只觉得脑中一声闷雷，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白天不还是好好的么？”
    “启禀太后，日间老臣确为圣上诊过脉，圣上龙体已然无碍。无奈圣上不肯安心静养，不仅——”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跪在榻边人事不觉的赵合德一眼。
    “不仅什么！”王政君用力地杵了杵手中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