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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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宝玉行来了位贵客。
站在珠光宝气首饰台后是位年轻女子,她偷偷瞄了一眼现在手正把玩一只雕花玉镯的白衣男子,英俊的脸庞映着浅淡微笑,温柔得仿佛将人融化。
女子红着一张脸颤颤开口:“想必少爷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这玉镯是上等的翠玉,鲜艳滋润,小姐佩在手上一定好看。”
跟在旁的季武略皱起眉头,沈脩贤抬起头,笑着对满脸绯红的女子问道:“你是新来的?”
女子吓了一跳,莫非是常客,而自己说错话却浑然未知,她急忙低头小声蹑嚅:“我…我月初刚进来,有许多不周的地方还请少爷原谅……”
沈脩贤踌躇了一下,的确这个月有收到宝玉行掌柜的通知,不过自己没仔细看,不清楚宝玉行有人事调动之事,他笑了笑说道:“据说贵行首饰色之清澄、形之柔滑,我特地来挑给小女,请问你有否推荐?”
女子一听,看白衣男子面容不过二十五左右,她拿起旁边的黄金琉璃金汤匙羞涩说道:“这金汤匙象征富贵平安、一生喜乐,若是佩挂在令千金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季武快看不下去,这金汤匙分明是给总角小儿的饰品,这女子是真不知道眼前站的是何人吗?
“大胆无礼!你难道不知道……”季武还未说完便被沈脩贤只手制止。
女子似是被方才大声斥责吓得不轻,面无血色,沈脩贤轻巧拿走她手中的金汤匙,鉴赏一番后徐徐说道:“这琉璃清澈晶透,黄金纯高,手工极佳,是上等的婴孩佩饰,只可惜小女已是双十年华。”
女子猛然抬起头,诧异的直盯眼前白衣男子,沈脩贤唇角轻轻一弯,笑声似玉石琮琤清脆响亮,直捣她内心最柔软之处。
“我也不年轻,再过两年就进入不惑之年了。”
女子苍白脸色霎时红透半边,支支吾吾道不出完整一句话。
季武看了看门外,俯身向沈脩贤说道:“堂主,时候不早,轻香小姐应该快到了。”
沈脩贤点头,指着最初把玩的雕花玉镯说道:“帮我带只玉镯,连同我今日看过摸过的一起送回垂玉堂,另外……”
他缓缓拉起傻愣在原地女子的手,将金汤匙放回她手心,微笑说:“这个金汤匙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记得下回别再推荐小孩戴的饰品给我了。”
白衣男子离开后,季武向下人吩咐几句,方才他碰过的首饰全被纳入宝箱,风风火火运走,宝玉行又徒然一片寂静,女子怔怔望着手上的金汤匙,温热触感残留手心久久不褪。
那人是垂玉堂堂主沈脩贤,宝玉行是他旗下众多产业之一,相传沈堂主年过三十八,相貌却如年轻男子潇洒俊美,堂主夫人二十年前逝世,目前育有一女,无父无母,这世间唯有沈轻香与他有血缘关系,沈堂主便将全天下的宠爱给了自己的爱女,今日才真正见识这些江湖传言,女子懊恼怎么不灵光点尽早猜到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属,也不用如此失态了。
沈脩贤一出宝玉行,耳畔响起整齐有序的步伐声,往来声处一看,清风缱绻丝丝柳絮,漫天三月梨花飘瓣如雪,落英缤纷,翩翩花絮中一顶金凤软轿循香而来。
沈轻香命轿夫停下,软轿重心尚未平稳,她便急着下轿,脚才刚伸出轿外,便听到她轻轻啊了一声,脚上金缕鞋随飘花似雪翩跹落地,寂静衢道响起与地面碰撞的闷声,满园梨花里孤伶伶停留一只金缕鞋,风依旧不止,沈轻香启唇,声音娇柔:“来人,谁帮我捡下鞋……”
顺风而行,一双骨感美手拾起处于花瓣里的金缕鞋,繁星梨花落在雪白衣衫上,男子望着沈轻香轻笑,屈膝而跪,肩上点点花瓣如雪滑坠,落入满地缤纷芳华。
“爹爹……”沈轻香望着跪在身前的沈脩贤小声咕哝,如雪零落的花瓣下,两道粉黛眉宇,一张脸双颊嫣红,一位绝代佳人。
沈脩贤悠悠抬起沈轻香那只脚,轻柔套上金缕鞋,眼底尽是宠溺柔声说:“香儿怎么连在外也不小心点?若是摔伤了怎么办?”
沈轻香迎上沈脩贤怜爱的目光,噘起小嘴说道:“摔伤了当然是爹爹养我。”
沈脩贤起身掀起轿上帷帐,一张艳美惊世的容貌正盯着自己瞧,娇嗔满面似是在等待良人回答,他不禁失笑:“不论你有没有伤,爹爹不是都会养你吗?”
“那往后若是没有遇上比爹爹还要待我好的人,轻香便此生不嫁,一辈子赖在爹爹身边,到时爹爹可别食言。”沈轻香坐在软轿内,双手环抱一副娇蛮的语气,几瓣梨花飞入轿点缀于金凤玉簪旁,淡淡花香蕴蓄其中,风萧萧遂成白花雪落,与一身高雅雪白衣衫相映,花影和谐。
沈脩贤微笑着踏入轿内,拂开前方轿帘对轿夫下指令,软轿升起,一双大手负在沈轻香纤纤玉手之上,沈脩贤轻声软语说:“今日随我去燕家喜筵,咱们看场戏娱乐一下,待心情爽快,香儿说什么爹爹还能不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