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切莫听信小人谗言！”兵部尚书扫了赵羽丰和梁元天一眼，跪下道，“……修建望仙台之事，还要从长计议哪……”
    “你说谁是小人？！”赵羽丰睨了兵部尚书一眼，“赵某忠君为国，方才所言都是为皇上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竟被你这奸臣污为小人！”
    “赵大人打得什么主意想必自己心里清楚！”
    “本官对圣上的忠心，天地可表……岂容你妄自诬陷？！”
    “……”
    ……
    “够了！”楚陌风一声怒呵，制止了赵羽丰和兵部尚书之间的唇枪舌战，“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当朕不存在吗？！”
    “皇上息怒！”两人便齐齐俯首谢罪道。
    “罢了罢了……”楚陌风不耐烦地摆摆手，“朕不修什么望仙台了……有事进谏，无事退朝！”
    “臣有本上奏！”公孙浩澜上前一步道。
    “呈上来！”楚陌风看了看冯子贵。
    冯子贵便将手中拂尘往脖颈里一插，迈着匆匆细碎步子往公孙浩澜走去。
    公孙浩澜微微俯首，将奏折双手奉上。
    叶天麟的双眼钉在公孙浩澜的手上，不，是钉在他手中的奏折上，眉头倏然攒起：这封奏折才是今日的主角吧……到底是什么内容呢？
    ……
    冯子贵将自公孙浩澜手中接过的奏折呈给楚陌风。
    楚陌风信手一捻，漫不经心地翻开。
    看了几眼，双目便猝然睁大，带着一股惊异之色继续看下去。
    叶天麟和叶辰欢见状，相互一视，两人眼中都透着担忧之色。
    阅毕，楚陌风大声叱道：“梁元天，赵羽丰！”
    “臣在！”两人齐齐俯首应话道，还未意识到大祸临头。
    “你们这两个贪赃枉法的大奸臣，大贪官！”楚陌风将手中奏折往地上一扔，掷地有声，“你们可知罪？！”
    “皇上息怒！”梁元天忙跪下谢罪道。
    赵羽丰虽面有惧色，但仍嘴硬着：“皇上，定是奸人诬告微臣！”
    “诬告？”楚陌风冷笑一声，“一个人弹劾你，两个人弹劾你，倒是情有可原……几十个官员联名上书揭发你的罪行，你还说是诬告？！”
    叶辰欢胸中忿然，想要为他俩说话，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被叶天麟拉住衣袖。
    叶辰欢转过头看向叶天麟，叶天麟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为此二人出头。
    “来人哪，将梁元天和赵羽丰押入宗人府！公孙浩澜协助宗人府彻查二人罪行！”
    ……
    “皇上退朝！”冯子贵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楚陌风便站起身来，缓缓离去。
    “恭送皇上！“众臣下跪恭送道。
    叶天麟望着楚陌风缓缓离去的身影，见他身上那龙袍上绣着的飞龙图案越发逼真，竟似就要自明黄的底色中跃身而出、腾空而起，额头不由冒出冷汗：沉睡之龙，要醒了吗？
    ……
    退朝后，叶天麟和叶辰欢走在回往叶府的路上。
    “爹，您方才为何不让孩儿为梁大人和赵大人求情？”叶辰欢不解地问道。
    “楚陌风这次是有备而来，既然敢让公孙浩澜联名上书弹劾他们，就必定是收集好了一切证据……”叶天麟顿住步子，看向他，面露无奈之色，“你就算为他们求情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会将自己牵连进去……”
    “爹的意思是说……联名上书的事情，是皇上指使的？”
    “那是自然，难不成他真会昏庸到要修什么望仙台？”
    “这个楚陌风，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不是他越来越狡猾，而是我们之前太低估他了……”
    “记得爹曾经说楚陌风是一条沉睡中的龙……现在，他要醒了吗？”
    “或许，爹说错了……他也许从来就醒着，只是在装睡而已！”
    ……
    太极楼。
    “这些都是梁元天和赵羽丰贪赃枉法的证据……”楚陌风指着满桌子的罪证对公孙浩澜言道，“爱卿只要协助宗人府走走过场，拿这些证据定罪便可……”
    “是。”公孙浩澜俯首应话道，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
    “爱卿这几日没休息好吧……”楚陌风看着他，关切道。
    公孙浩澜乍然抬头，面露惊色，心道：是啊，这几日确实夜夜辗转难眠，一想到玄尘，一想到他可能是叶天麟派来的奸细，一想到他若是奸细就得死……想到这些，怎还睡得着？只是，皇上怎会知晓我的心事？
    “你看看你，眼睛下面像是顶着一幅水墨画似的，一看便是休眠不足……”楚陌风指着公孙浩澜的脸打趣道。
    公孙浩澜听罢，心中稍稍舒了口气：原来是自己这疲悴的脸色出卖了自己……
    “是为联名上书的事情担心吧……”楚陌风展开手中折扇，“现在不必担心了，一切都很顺利……”
    “所以……程妃娘娘是清白的？”公孙浩澜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当然……”楚陌风摇了摇扇子，“若他真是叶天麟派来的内线，那联名上书的事情还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吗？而且这几日他也确实没有任何异动……不枉朕如此宠爱他，果然没有叫朕失望……”
    公孙浩澜感觉心中大石骤落，轻松了许多。
    楚陌风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他没有失去玄尘，不必失去玄尘。
    ……
    这一夜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
    楚陌风笑嘻嘻的脸也如同窗外的那轮明月一般亮堂堂。
    玄尘第一次见楚陌风这般高兴，平日里总是夹着忧寂之色的眉眼今日完全舒展开来，完全喜形于色。
    “皇上今日好像格外欢喜……”玄尘望着他言道。
    “是啊，朕今日十分欢愉……”楚陌风将玄尘揽进怀里，玄尘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是暖烘烘的。
    “那皇上是为何事欢喜？”
    “朕今日抓了两个贪官污吏！”楚陌风俯头望着他，“真是大快人心！”
    玄尘这才想起前几日公孙浩澜和楚陌风在太极楼的对话，便知他口中这两个贪官污吏是那梁元天和赵羽丰。依稀还记得说这两人是和叶天麟一党的，心中便也生出快意。
    “大快人心！”玄尘回望着他，回应道。
    ……
    “玄尘不是内奸……”公孙浩澜倒在床榻上，舒展开身子，“我今日可以安睡了……”
    刚阖上眼，却又立即睁开双目，自床榻上弹了起来：“不对！”
    公孙浩澜坐在床榻上，英眉紧拧：我那日不该那样问他的。我既已问了他是否是叶天麟派来的奸细，那便是打草惊蛇了。所以，他若真是内奸，知晓皇上已在怀疑他，便也不敢轻举妄动，怎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叶天麟送去密报？所以，这次的试探，完全因为我最后的那一问，而彻底告败……公孙浩澜啊公孙浩澜，你真是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