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46章 暗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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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夜里温和的突兀,我一反常态的直睡至日晒三竿。
    外头吵吵嚷嚷的声响令我不自觉晃了晃脑袋,期望清醒清醒。我不止一次的品味过宿醉的下场,但仍是一次次沦陷,这酒终究是男儿逃不开的俗物,无论儒雅豪爽与否,既生为男儿,自是要在恰当的时刻饮酒作乐的。
    “将军和王上是不是对上了?”
    对上了?
    我皱皱眉头,无法理解这群年轻士兵的话语。
    “别瞎说了,我昨个儿夜里偷偷眯眼瞧了瞧,你猜我看见啥?”
    小士兵叽叽喳喳的犹如树杈上停歇的鸟儿无休止的叫闹着。
    方才发话的士兵粗声粗气的问了一句:“看到甚了你这厮还装模作样的。”
    小士兵腼腆的笑了笑:“昨个儿王上可是跟军师在一块儿的。”
    我僵了面容,无奈的揉揉脑袋,这群小兵,不学好的专捡坏的跟着学。霍国不过是受周边邻国的男风之好耳鸣目染罢了,真的要说说哪家男男之癖的还是为数不多的。
    “喂喂,你们讲什么呢,军师还歇着呢,一边去一边去,赶紧的。”这话讲的顺溜,如一串珠子般连着蹦跳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这女儿家的嗓音可是立即揭晓了她的身份。
    丁香还骂骂咧咧的,时不时转回头去剜两眼小士兵么,士兵常年在外,对上女儿家的双目却是几不可见的荡起红晕。我抿嘴笑了笑,看来不但丁香的性儿适合在这儿呆着,若是一直在这儿,找个夫君都只有挑挑拣拣的份。
    “爷,您醒了呀?”丁香走进军帐来,今个儿她穿了一身桃色的衣衫,映的面色娇俏,一层淡白色的薄纱披在身上,显得愈发动人。说起来,似乎很少见丁香这般打扮的,难道是有甚事儿?
    丁香分明是知晓我要问的事儿,扭捏了一会儿才背着我说道:“容烈。。。要和丁香去市集买些杂物。”
    话说那么白了,丁香有打扮的如此美艳,不必多说,自然是两人对上眼来了。想不到容烈财大气粗的也晓得邀人家女子去外头逛悠的,我摆摆手:“那你去吧。”
    丁香笑脸吟吟,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顾:“爷,丁香还是先服侍您洗把脸吧。”
    “得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有手有脚为何不能自个儿做?你就放心去吧。”
    她孩子心性的哼着调儿跑了,想必一路上又是掳走众多士兵的目光了。我出去打水洗了脸,便循着将军的军帐中去了,王上此刻应当是在那儿的吧。昨夜真是惭愧,王上特意赶来,没说上几句我竟然因醉而乏了,怎么说也该去道谢外加请罪的。
    将军军帐外头也没甚人来往,这个时辰约是用食了,士兵们都往那儿涌了。本想着将军和王上也许正在用膳,我又要按原路返回。
    “清予。”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惊得我定住身,这儿常有人走到,我又不曾露面,将军便猜到我在外头了?
    我正要低头走进军帐去,王上低沉带着一丝嘲讽的声线又飘了出来。
    “将军可是在说笑?”
    看来将军方才不是发觉我了,而是与王上谈论到我了罢。该是什么事儿才会提到我?我按捺不住的凑近了竖耳恭听。
    将军又说道:“霍叡,你莫要贪心的将两者都拽着不放。”
    两者?
    “将军才是,做人还是本分些好。”
    “难道你爱江山更甚过他?”
    我脑子浑浑噩噩的,被他们的对话弄得云里摸不着雾。
    王上甚是愉悦的答了一句:“江山不过是束缚,你我心思各自清楚,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真正贪心的是希望孤为了他丢弃江山,而你既得江山又以霍王的名头再次得到他的将军贪心,还是孤贪心?”
    “你永远是这个做派,你敢说你对江山毫无留恋?若你当真如此清心寡欲,又何必为了国事日夜操劳?你不过是借江山来做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罢了。”
    王上冷哼了一声:“霍逾,如你这般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性子永远也无法明白孤的心思。你这辈子只能当个将军,不上不下,对自己渴望之物近在咫尺却又如远在天涯。”
    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将军没了一贯的温文尔雅,声音冷冰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
    “何必说得如此冠名堂皇?究竟谁夺了谁王位谁夺了谁的心上人?”
    “愚昧而无知。”我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只见将军正逾矩的抓着王上的领子,面上满是愤懑,王上往这儿若有似无的斜了一眼道:“孤既然为他接下这江山,这江山便是孤该担上的职责。霍国以千万计的百姓都在睁着双目看着,看着孤的一言一行给他们带来的究竟是富饶还是死亡。名垂青史又如何?届时孤早已不在人世,又何必在意此等小事?孤每日都在暗中警惕这王位下的铮铮爪牙,日日夜夜的提防着,正是由于孤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对霍王的忠诚与期望。”
    “当孤自幼习文习武,被宫人欺侮,吃着清茶淡饭的时候,你在大鱼大肉,欢欢喜喜的做你的继位人;当孤挑灯夜读背诵诗文的时候,你在寝榻上睡的正熟;当孤想尽法子拉拢大臣的时候,你安安稳稳的端坐着,等待着你的生娘为你打点一切。到了如今,你究竟用着何种心态如此对孤抱怨?不甘?亦或是怨恨?无论是前者后者,你都该记着,孤倾注的比你多,因而孤得到了你想要而无力去攥住的人或物。”
    将军的手渐渐地松下来,他的面容有些悲切,那正是我熟悉万分的迷失的神色。
    “霍逾,从最初始,你就不曾承受过苦楚,到了这个地步,全是父王给予你的训诫。父王在世时不曾一次的说起你,他说霍逾是个人才但心不狠性不阴。现下你得到了你该有的下场,孤也为孤的一意孤行而不得不挑起重担成为心狠性阴的帝王。你我,皆有失有得,不过你我抉择的道路不同。”
    将军颓唐的跌坐在地上,晦暗排山倒海的倾倒而来。
    我垂着头,静悄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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