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13章 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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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的第一日,容靖告假并无上朝。
第二日,容靖依旧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回绝探望之人。
第三日,容靖不知所踪,众官员议论纷纷,王上的眼底也多了丝忧虑。唯一叫我生疑的是红光满面的丞相,他心情大好,日日宴请百官。但此刻我唯一的推测也被否决了。
“不会是丞相带走了容靖和童忌。”王上坐在对面,悠悠的饮了一杯茶,露出满是肯定的神色:“若他又什么动静,岳州侯必定会来报。何况陈掠已经在密谋大事,岂有兼顾容靖之理?”
王上说得对,前些日子岳州侯已经上报丞相在暗中招兵买马,看来是准备将手伸向王座了,此时定然是顾不上容靖的。但我委实不如他的淡然,焦急在石桌边来回踱步,脑子空的蹦不出个所以然来。
“禀吾王,昨夜子时有人在临水侯的府邸放下了这个。”突然现身的暗卫使我吃了一惊,但听了他所言后我忙将他手上托着的信笺交到王上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开封。
“明日午时,临水城外东三里杨木下见。”王上缓缓地念出声,双目眯起,凭白添了些危险的气息:“这是茹国的字形。”
我为他的话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国籍?不该是大意,难道是为了陷害茹国人?”
身旁的人没有理会我的话,细细的反复看了几次,反驳道:“应当不是意图陷害,此人只身进入容靖的府上,无声无息的掳走两个人,且躲过了守卫混出临水。即使他武艺高强谋略过人也非轻易之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容靖在助他。”
“容靖…助他?”我不解,他掳走了容靖,何来容靖助他之说?
“他是茹国人,而且身份应当不低,最次也该是名大将。”王上自顾自的说着。
我出声询问:“吾王如何得知他是只身一人?既然他权位不低,身边有些武侍岂不是最平常不过?”
王上站起身来,弯起薄唇:“如今茹国现状如何?”
“茹王年幼,茹王的生母干政,不过妇人愚见,虽率茹国千万武将却无所作为。另外茹国制度苛刻,民税高达六层,若有百姓不按时交税便乱棍打死,可谓是动乱之际。”我虽不明王上提及茹国现状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闻和盘托出。
他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若孤没有猜错,来者正是茹国二殿下元昭。”
我实在是深感自己的愚昧,我犹不明白的问:“为何吾王如此断定?”
“茹王的生母干政却没有被拉下台,自然是缘由她控制了朝中大臣,那么此时无论是哪位大臣都没有理由来他国,并且想方设法的见孤,甚至还得到了容靖的相助。即使茹王有反母之心,但他年幼,绝不可能离宫。另外,孤与元昭殿下是旧时,早知他有野心,他日若是发动大事必会前来相求,且容靖也与他相识,那么此人除元昭还能有谁?”
我细细的思量着,似乎的确如此,心下不由得愈发的敬佩王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王上问着身边的王公公。
王公公细声细气的回答:“回吾王,尚未及午时。”
“走吧。”王上转身便走:“既然来人身份如此不同寻常,我们理应先至。”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待我们换了便装一路奔赴到了那人所说的地方时,容靖正好整以暇的与一名男子说些什么。童忌好似百般无赖的模样,手握树枝在土上涂涂画画的看不清做什么。我们稍稍走近了些,童忌便迎面跑来,红色的衣角在风中飘飘然的打了一个转儿,一回神他已经靠在我身上抱怨着:“真慢,我快无聊死了,容靖那厮倒好,不亦说乎的。”
王上偏过头来厉眼一扫,身边好似冷风吹过,童忌立马跳远了一尺。
那人也走上前来,仿佛见到至交好友一般朝王上抱拳,左眼角下一道蓝色的痕迹让我愈发确定此人是元昭。据我的见闻,这元昭是流落民间的茹国二殿下。似乎也是近几年回的宫,也就是他曾带兵与霍国大战,若是没错,那时霍国上战场的将军正是王上,两人若是相识,十有八九是那是结交的。
“臣自作主张,助元昭殿下与吾王相见,甘愿受罚。”容靖也上前一步,恭敬的跪下身。
事事皆如他所料…
我这边不由得惊叹,他已是免了容靖的跪礼:“此事待回宫后再定夺。”
王上友好的朝元昭殿下浅笑,语气和善:“不知元昭殿下为何亲来霍国且掳走临水侯?”
“霍王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元昭如文人般摇头晃脑起来:“元昭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只望霍王出手助元昭一臂之力,即使这事儿不成,我们依旧是好友,你这般可真是漠然了些。”
王上似乎不急着应允,收起了笑容,淡声:“请说之。”
元昭又是抱拳,埋下脸看不清神色,只听他道:“茹国如今由女人掌朝,弄得百姓名不聊生,元昭委实过意不去,因此应百官所求,清君侧!”
我低下头,掩盖住自己吃惊的神色。清君侧,这打着的名义面上是冲着茹国太后去的,但史上打着清君侧的号称趁乱杀了王自己临位的又何尝少数?虽王上也谈及他欲发动大事,但我怎么都想不到他,意图谋反!
“这般也是好事。”王上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没了下文。
元昭殿下片刻收起了颇为恼怒的神色,一脸真诚:“元昭此番前来就是为求霍王派兵相助。”
“茹国之事岂有霍国干预之理?莫说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霍国,孤要以什么名义出兵?元昭殿下真是说笑了。”王上面上一派冷然,掷地有声。
元昭殿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霍王只需以助邦国推说即可,元昭会暂时居住在临水,到时只需称元昭为茹国派来谈邦之事的使者,这样一来天下人只会赞霍王生性仁慈。何况,元昭愿意答应霍王,若此事一成,茹国将永世不与霍国为敌,年年进贡,又如何?”
这实在是个太过诱人的条件,我偏过头看王上的反应,只见他仍是置身事外的摸样:“那又如何?元昭殿下莫要欺人太甚,茹国武力强盛天下人无一不知,若孤与茹国为敌,将要损失多少粮草?”
“事后元昭必会奉上黄金万两。”元昭殿下大约是料不到王上如此精明,咬了咬牙继续诱惑着。
王上这厢冷冷一哼,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无论如何,霍国兵力大减,若他国趁虚而入,只怕霍王毫无缚鸡之力。”
“若是那般,茹国定会派兵相救。”元昭目露坚定,低声道:“另外,元昭将助霍王除去丞相。”
王上瞥了一眼元昭:“你有何妙计?”
“霍王可是答应元昭了?”
王上再不出言,但是在场的我们都知道,这个协议,达成了。
“丞相陈掠有一子陈越,好色下流,这第一步就是往那儿走。陈掠极其宠溺这个独子,我们只需设个圈套让那陈越跳下去便是,这样一来,陈掠必然会拿出先霍王的保命王旨救陈越。”元昭缓缓的拉大笑容的弧度,直叫人毛骨悚然。
王上约是在思量元昭之计是否可行,我出声附和着:“臣见过陈越,确是好色愚昧之辈,若按元昭殿下之计,未必不可行。”
“想必你就是苏清予苏公子吧。”元昭殿下直直的望着我。
我点头。
元昭殿下微微一笑:“今后还有望你相助的地方,劳烦了。”
我糊里糊涂的客气了几句,然后我们一行人打道回宫。
“你见过陈越?”冷若冰霜的口气。
容靖与童忌二人骑马,早早赶在前头,留我与王上呆在马车里,我险些脱口而出与童忌在馆子里遭陈越调戏之事。但童忌那莫名的会气得将你拆吃入腹的话语萦绕耳边,我唯唯诺诺的改了口:“是远远的照上一面。”
其实近来我愈发怕了一人与王上相处,他莫名的告诉了我王位之争的内幕,还有那日被截断的话语,总是让我莫名的不安,竟是不敢直视他了。
“当真?”
我被那气势镇的不敢出声儿,愣愣的点头。
王上叹了口气儿,撩起马车边的帷布,望向外面的风光:“元昭果真是变了。”
“诶?”我茫然不已,他又吐出一句话:“身处高位又有谁能心如止水呢?”
我心思一转儿,规规矩矩的端坐着,一言不发的倾听着。今日所见,这元昭殿下也确是不择手段的阴狠之人,但他当日能与王上相交,必然不是这个性子。王上如今不过是在怀古伤今吧。
“若是和茹国对上了,孤十有八九就亲自上战场,容靖自是留在宫中处理大小事务,那你呢?子允当何去何从?”王上凝视着我,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叫人不上不下的。
“臣…自然是跟随王上。”
我偷偷的窥了一眼,他又是开怀的观着外面的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