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情思不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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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东方不败与黄裳就离开了绿竹巷。黄裳还仔细地打量着东方不败没有表情的脸,揣测着东方不败生气的原因。
其实他也是看出来了,东方不败与那位任盈盈的感情似乎并不如表现的那般亲密。
至巷口,东方不败骤然缓下了脚步,慢慢地走着,半晌后,忽地转头盯着黄裳:“你很欣赏圣姑?”
黄裳怔了下,遂摇头:“一面之交,何谈欣赏,只是有些惊叹她的琴技。”说着,他笑了笑,“不过圣姑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
东方不败冷哼了声,撇开头不再看他。
黄裳又是一怔,觉得今日东方不败情绪比往常更是无常。遂想起昨夜的尴尬,他靠近了对方,解释道:“昨日我因一个问题困惑不解,才是晃了神,不小心让东方误会了。真是抱歉。”
他说得真诚,让东方不败也一时忘了压抑在心头的莫名情绪。
“甚么问题,”犹豫了下,东方不败问道,“竟会让你魂不守舍?”昨天黄裳古怪的样子,他可是从未见过,随即想到这人对自己若有若无的躲避,又是不悦了。
黄裳叹息:“一时迷了心罢。”他笑,“好在想通了。”
东方不败看着他笑得柔和,也跟着微微勾起唇:“怎么,黄先生今天敢直视本座的眼了?”
黄裳失笑:原来这人竟是为此耿耿于怀!遂语气更加轻柔,他贴近东方不败的脸:“东方,我们都是朋友了,你怎得还整天叫我‘黄先生’,”当然,他是知道东方不败情绪不好时才这般称呼自己,“都说了,唤我晟仲,或是直呼名也可以。”
东方不败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瞪了他一眼后,绕开挡路的黄裳,快步往前走着。
看到东方不败面上隐现的绯色,黄裳噙着笑,踩着悠悠的步伐,走在这人的身后:“东方,今日腊月二十四,是掸扫之日,家里芳草他们肯定得里外清扫一番。我们也就别急着回去沾惹了灰尘,不如趁着日头朗照,赏一赏洛阳城的雪景。”
“中午便在阅园用餐,我听说那里被称为洛阳第一食府。据说,今日是阅园年关最后一天经营了,再等开门要在正月初八。便赶着今日,我们也去尝一尝罢?”
东方不败看向他,平静地说道:“你都想好了,还问甚么本座意见。”
黄裳眉梢飞扬,上前一跨步,抬手轻轻抚上东方不败的发端:“……雪。”便接着之前的话,道,“东方既然也同意了,我们便先去城南一看吧?”
东方不败还沉浸在吃惊中,他根本没料到,这胆大妄为的书生竟然敢摸上自己的头发……虽然,他确实没有阻止。
其后一路,东方不败都没再吱声,多是黄裳不时会就着某个话题说上一二。刚过了小年的洛阳城,在阳光下散着淡淡的喜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也是热闹。
黄裳骤然顿住脚步,猛地拉着身旁人的手,便朝一家店面走去。赶在年关前,各家店都忙着赚这年最后一笔生意。而这家店,更是比左右的吵闹了一分,再定睛一看,多半是些妇人。
东方不败原本是有些出神,等右手被人猛然握住时,被惊回了神智。他垂着头,盯着黄裳握住自己的手,微微扯了下,却觉得手上力道更大了些许,遂是……没再挣扎。
等听到掌柜的声音时,他才彻底回神,便是意外之极:这,是一家首饰店。首饰店,大多卖的,自然是女子用的饰品。
“公子这是……”掌柜是位妇人,瞧了瞧黄裳与东方不败牵握的手,顿时恍然:想必是对小情儿,为瞒着身份,这女子便故作男装。
“劳烦掌柜的挑几件饰品,”黄裳也是头一回进这种店,对女子用的玩意不精通,“嗯,头上和身上戴的。”
等掌柜把钗头、耳环、手镯等饰品一一搬出来,东方不败扫了一眼,看向黄裳,语气满是质疑:“你打算买给我?”
黄裳侧头笑望着他,没有画妆的东方不败如一朵骄傲独芳的红梅:“过年了,自然要换些新的……当是,送你的新年礼物了。”
东方不败弯起唇,眼神微微柔和,嘴上却戏道:“你打算用我的银子送我礼物吗?”
“呵,”黄裳低眉,温柔地说道,“自然不会。”他之前衣衫破旧,不过是一个人时疏懒罢了,并非当真身无分文。
东方不败也似了然,轻声道:“黄晟仲,你诳我。”
黄裳毫不羞赧,淡然地接道:“原本不是打算存着那点钱,娶媳妇儿用吗!”
东方不败脸色微变,遂又扬起了嘴角,含笑道:“那现在怎么舍得把你‘娶媳妇’的钱花来给我买饰品了?”
听得那声强调,黄裳心满意足,轻笑道:“我这不就是给媳妇儿买礼物吗!”他说得直白,如是理所当然。
东方不败明显错愕住了,少刻后,他猛地扯出了自己的手,脚下飘移,闪身就消失在了饰品店。掌柜再抬头时,只见到黄裳一人,意外地说道:“那位……”不知道该唤小姐还是夫人,东方不败的年龄自然不似少女样,但显然这一对也不像夫妻。
倒像是,偷-情的……咳。
没给掌柜瞎想的工夫,黄裳见东方不败走了,怕那人当真恼怒,也想着赶紧离开,却又不欲就这么空手而归,遂对掌柜道:“这些,每样各来一个。”
掌柜睁大眼:“公子,这么多可要不少钱……”
黄裳立刻掏出几张银票,塞给掌柜的。掌柜一见,顿时眉开眼笑,甚么念头也没有了,高高兴兴地把钗头、发鼓等全部包好。
没心细看,黄裳匆忙地离开饰品店,一出门顿时运着轻功,急速掠过洛阳城,不一刻便到了住处。还没等他进门,就觉背后一阵寒气袭来,便是几分狼狈地险险避开。
这一回头,黄裳就见到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挥出几道红线,银色的针头在寒雪的映射下更显得凌厉。
“东方莫恼,且听我细说……”
哪知东方不败根本不理睬,迅速地变幻着攻势,银针在棉线的牵引下,灵活游动,又被灌注了内力,杀伤力极强。
黄裳只能无奈地还手。
好是一番打斗,黄裳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银针和棉线划裂了数道口子,一时担忧手中的包袱莫要被划碎了,便忙道:“东方住手!”
这声微高,东方不败似是失了神,便瞬时敛下了攻势。黄裳舒了口气,三两步踏到他面前:“这是送你的首饰。”随即语气一换,“东方,适才在店里……”
他话没说完,东方不败就拽过包袱,蓦然转身进了院子。黄裳刚跟过去,红色大门砰地一声关在了自己面前。
黄裳无奈地抚额,少刻,便又是轻轻地笑出声了:东方这番反应,怕是没有真的生气罢!那便是好讯息啊。
不多时,芳草打开了门,对黄裳道:“先生快进来吧,夫人说了,让你去西厢找他。”
黄裳笑着道了声谢,脚下一提,霎时消失在门口。芳草呆了呆,只觉先生的模样好是吓人。
“凤钗、发鼓?”东方不败披散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翻着黄裳买来的饰品,“香包、指环、手镯……耳环?”
黄裳也是有些尴尬……其他几个,他不太了解,但耳环真是不适合了,东方不败毕竟是男人。
点数完了首饰,东方不败才偏头看向黄裳,这人在适才的打斗中,身上这唯一一件完好的外袍也被自己的针给毁得七七八八了。
黄裳见东方不败一直沉默地注视着自己,原本一丝紧绷的情绪霎时放松,轻步走至这人跟前,微微一笑:“虽然我不懂首饰,不过总该有东方喜爱的。”
东方不败偏过头,缓缓地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起了长发。
一时,二人都没言语。黄裳也是难得口拙,便只好看着东方不败梳妆出神。
“今日见到盈盈,”东方不败忽地打破了沉寂,“才觉她真是长大了,相貌秀美、气韵清新,不必悉心打扮,就是一身素衣也别是娇俏,这,才是真正的女子。”
黄裳虽不知东方不败在压抑着甚么,却察觉得出他此时情绪不妙,犹豫了下便是又贴近了一步,轻握住这人梳发的手。
身形微僵,东方不败顿住梳发的举动,对着铜镜里的人失神:“我便是描眉涂粉,穿着鲜丽,用尽华美的服饰,也抵不过女子天生的娇媚动人。”
霎时恍然,黄裳明了了东方不败的心思,便是接过他的木梳,替这人梳起了发,动作小心翼翼,极尽了温柔,如在膜拜着稀世珍宝。
“你是东方不败,”他淡淡地说道,“男人女人,谁能比得了!”
东方不败闻言也是笑了:“在你黄裳眼里,本座当真是这般出色?”他晓得,这人可不是那些寻常人,不会因着自己日月神教教主身份而另眼相看。
黄裳浅笑:“初始时是惊叹你的武功,后来喝了一次酒,也颇觉得欣赏你的性情与作风。我独来独往,没有知心人,便有了结交之意。在洛阳别后,见识的人愈多,我便愈觉得你的独特。遂不时想起与你在一起时的畅快,所以看到有女子穿着赤狐皮时,就在想要是东方这番装扮,定是更多一份亮色。再后来重遇你,相处久了,我这心眼就不正了,自然怎么看,都觉得你是极出色的。”
听他娓娓道来,没有刻意地捧夸,东方不败反而是暗生喜意,半垂着眼,道:“心眼儿不正,故而就喜欢上戏耍本座?”
黄裳失声笑道:“我见你总压抑着心事,不想你被憋坏了,这不忍不住替你开解下吗!”边说着话,边给东方不败梳头,手指间柔润丝滑的触感,直让他爱不释手。
藏在袖里的手指轻轻一颤,东方不败低声道:“便是连媳妇儿都能拿来取笑?”
黄裳顿住手上动作,遂弯下腰,一手轻揽上东方不败的肩:“黄裳性情疏懒、行事随意,却从不拿真心说笑。”
“真心?”东方不败轻笑,“能有多真?”
将梳子放置一旁,黄裳另一只手也搭了过来,恰好将椅子上的人圈在臂弯。他语气苦恼地说:“这份真心自是只有我的夫人才能知晓。”
闻言,东方不败隐觉脸颊微有烧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