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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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打麻将,我和小马在旁,雷逸手气加赌性大发,佳人在侧,更是意兴横飞。一边认真做牌,不时回眸向唐黎一笑,唐黎象是被抽去了全身骨头似的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肩,神态亲热,两人肆无忌惮,我无事人般的朝小马耸耸肩,小马咧了嘴无声的偷笑。
    和唐黎见面时,我们都微微点头以应,我忽然有些为她的轻率担心,担心她遇人不淑,转念一想,她跟了我就很安全么?不一样是命运叵测?推而广之,我应该是在为所有的女生担心,担心她们集体遇人不淑,上错了车嫁错了郎,当然不是都嫁给我就正确了,可是大家为什么不能在对对方考察一番后再做决定,非要赌输了后才幡然醒悟,痛不欲生?
    小马小声抨击我的悲天悯人:“老大,我看你是嫉妒了,还特别主观,殊不知人家就是要追求这种所谓浪漫?”
    我有些脸热:“浪漫?是浪费吧?浪费青春和未来婚嫁的资本。”
    小马简要的评价:“你是把结婚当作感情的最高级或者是人的最后归宿,不见得别人也是这样想。”
    我忽然有了一窥他当年校园爱情的兴趣,我问:“你怎么看你的那段爱情?”
    小马有些无谓的样子:“不懂,经历过也就懂了,就这样。”
    我反驳:“前车之鉴,人不用事事经历吧?”
    小马笑笑:“事事谨慎,事事明智,是可以少走弯路,可是那样很无味。”
    我也笑:“真任性。”
    小马说:“人人都一样明智理智,这世界就不好玩了,成了机器人世界。”
    我问:“那就明知是错还要去做?”
    小马笑了:“这就是你不喜欢吃烧烤的原因,其实烧烤很好吃,我宁愿一边吃烧烤一边吃预防拉肚子的药。而你可以选择不吃,也就是说,你选择不去错——老大,你的路很远,所以这些小地方你不想停顿,你没有做错,但是我们——包括我,都不是那种希望自己无限完美的人,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他指点雷逸:“就拿他来说,他认为你说的一切都是虚的,是共产主义,但是你真的能看得见,所以在你眼里是可以实现的,所以不用去可怜他们,他们是宁愿沉沦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再次指指自己胸口:“包括我。”
    一个人若是作了案,势必心虚气短,可是小马这样侃侃而谈,若他真的与何正强串通,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非做不可的理由?雷逸是公然不满我的分配,而他,是不是真正把不满付诸于实施的人呢?而且,他认为自己的“道”是成立的,所谓理直气壮,所以,他才这样“坦坦荡荡”?
    我若有所思。
    他评价得我太高了,令我身在云端,远离众人,可是他又自甘自己的境界,安然自居其位;雷逸曾私下抨击他是暗藏野心,提醒我提防身边,如果小马是我的盲点,那么,他不就是一个正邪兼有的角色,而能让他一直左右逢源上下自如的人,不就是我?
    他有他的生存之道和处世之道,我是不是擅自在改造他的轨道,加粗他的跑道?
    是不是有了我的行为,他可以更加肆意妄为?
    那么,我究竟改变了什么?
    我本想改变的是人的正邪善恶,这一会连我自己都开始迷糊,究竟什么是善是恶?什么是正是邪?
    我真能让他们改变么?
    还是,我仅仅做到了助长他们的恶意和贪欲,提前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
    如果替人着想与人为善共谋双赢才是至理才是大利,那么,他们究竟看到了没有?
    我只是让他们多了些经历。
    而他们认可的只是实力和能力。
    其实,真正的实力和能力在他们自身,不在于我。
    是我让黄金值钱,不是黄金让我值钱。
    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世人所谓的能力或实力。
    而是在他有更多选择时,他怎么去选择,是利公的选择,还是利己的选择。
    我觉得自己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一心沮丧颓废。
    我一直以为,富有是一种心态,不是一种财富状态,可是,别人会和我一样界定么?
    我是不是一直在自作多情?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
    我还是想知道真相,于是我暗示小马:“去替替雷逸,瞧他那得意样儿。”
    小马和我一样,不好赌博和足球,这会有些为难,反问:“老大,何正强那事,就这么搁着,不问问文志鹏他们?”
    我漫不经心般:“那事不是因为何正强,我有办法。”
    小马有些无措状。
    我再次看在眼里。
    雷逸一脸不快被替下场来,唐黎在人前毕竟无法过度亲密,只好作势找了本茶房报架上的汽车杂志,慵懒而无谓的深蜷在一侧,抱了个软坐垫斜坐。她盯着杂志,全神贯注,爱不释手,我却记得她似乎说过,她对汽车并不感兴趣。
    我和雷逸单坐,他点了烟,狠狠吸了几口,望向唐黎又望望我,丢了魂似的。
    我诚恳的俯近他:“我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帮到我。”
    雷逸面皮一松,有些惊喜状,也情不自禁靠近我:“你说。”
    我很郑重的托他,帮我调查何正强和小马。
    他一向神秘,让神秘人做神秘事,因材施用,正中下怀。
    他紧张而兴奋。
    我告诉他,若能查出,那十万块,我和他一人一半。
    “老大你真潇洒,我就做不出来。”他半信半疑,唯恐我言而无信,试探着说。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说,脸色愤愤然。
    “当然,你老大是重名的人,不象我们重实际的,大家条件不一样。”他理解的说。
    他连语气都肯委婉让步,既不要名,那这份财他是势在必得了。我似乎看到他忐忑的黑红脸皮下血管里突突奔流涌动的血液,快冲过他脑里的防范堤岸。
    “要快,要是晚了,即使我们找回来,我的面子也全丢了。”我抛支烟给他,他想靠近我来取火,我横他一眼把火机掷给他:“自己点噻——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把握?”
    雷逸稍微收敛了一点刚才的优越感,鼓起眼保证似的说:“我做事一向很快,而且,这事老大你就要保密了,越秘密越快,越少人知道越快——这样,如果事情没结果,我会尽快答复你,你可以另外想办法,不会误你的事。”
    不知道他是故作矜持还是预留退路,总之都不是好话。我真有些厌恶,想到这样厚利分他,他仍要撇清责任,他虽非职业商人,却占足了小商贩的市侩精明,在我的字典里,可以称为奸诈狡黠。
    我烦躁的说:“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你说起来好像我是专为了考证你能力似的,而你只需要把你的实验结果真实的反馈给我,我要的是你能办成这事。”
    他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光点:“这就要看老大你能给哪些援助了噻,你的援助越多,我办事效率越高。”
    他的话字面意思似乎有理,可是话里意思很过分,过分之处在于他以为自己是诸葛亮,而我成了托他造弓箭的周瑜,成了占着资源不会用,反要他来点化的愚人。
    我很快的问他:“你要什么援助?”
    雷逸瞄我一眼,有份得色,似乎自喜得计:“这个,首先你要召集所有人,然后要找到何正强。。。。。。”
    真是越帮越忙,这个自以为是的夜郎,我打断了他:“我能这样做,还私下托你干什么?”
    他皱眉苦苦思索,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与智力无缘的行外人,而策划计谋是他的本行和专业,我暗地里一阵阵冷笑。
    “这样吧,我来帮你,给你个点子,看对你有没有启发。”我把李猛调查通话记录的提议向他提了提,心里苦笑,托了他,反倒要我来帮他。
    “不对,错了,不用这样。”他诚恳的忠告我,一副“你上当了”的惋惜表情。
    “什么错了?”我终于有些火大:“我这是提议,你才是定计的人,我还没说我要这样干呢。”
    雷逸挑衅的问:“你说没错,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在和小儿辩日?我终于有些晕了,他到底是弱智还是我是白痴?我盯着他发愣。
    “算了算了,我不托你了,我另外想办法,你的聪明才智,我简直是领教了。”我终于认输了,我怎么会和这样幼稚无知的人搅在一起?
    雷逸瞠目结舌,少顷冷笑:“我就知道,老大你没有诚意嘛,你哪里是把这件事拿出来,挑我发财,你是想试探我嘛。”
    我大脑快爆炸了,我勉强按捺住怒火,一字一句的说:“请问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里自己该干什么?”
    雷逸反应很快的反驳:“谁知道,可以叫谁去做噻。”
    我开始冷静下来,瞧着这个比我还委屈的人,暗暗哀叹,却又暗暗警觉。所托非人,不如亲力亲为,可是我前期所对他做的他所不认可的培养不是白费了么?这对于他,本该是个绝好的机会。
    也许我瞧到的都是对别人而言事情好的一面,可我忽略了别人往往并非如我同想,或许恰恰想法相反。而想法相反的原因,只是输于良好的沟通,一言以蔽之,是因为情绪而非事情本身或能力本身或利益本身。
    也许多冷静一下我会想到那句我本该纯熟至极的话:“要做事先做人。”即使是自以为自己一力“培养”出来的人,可是恶意令我不愿多想,我的心情也变得很糟,我只知道和他说话一如既往的累,谈来谈去,连主题也变了,成了要他指导我开动脑筋,锻炼心智,可是他明明就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人。
    一切糟透,我无言以对,我很恼怒的说:“这样,我自己来吧。”
    谁叫我把我的慈善性行为“培养”和雇佣办事搅在一起,我懊恼不已。
    小马是个有行动力的人,而我也不得不承认雷逸是个狡诈的聪明人,只不过含着对他的厌恶我定义他为小聪明。小马可以用我的智,雷逸可以用我的力量,我却开始什么都用不到他们的。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小马在表面上对我的尊敬,和雷逸对我力量的嫉妒。
    即使是笔交易,那我究竟得到了什么?交换了什么?
    我得到的,是不是一种虚名,甚至于比名更虚无,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可是,现在我很不安心。
    是不是我的欲望太多,同样一件他们所认为简单的事,我要求得太多,可是,明明这件事里有很多可以得到的东西,以他们习惯的操作方式,才是种不折不扣的浪费。
    我叹口气,忍住胸口的郁闷:“这样,我自己来,可能效率还要高一些。”
    雷逸当然明显开始失望,有些悻悻,也有些不服气:“那这样,你自己做嘛,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他一激之下,反而我真的想到个办法。
    李猛说得不错,可是索要别人的手机以查线索,人人自危,大失人心。那么,十万和人心之间,我到底要什么?
    我既要人心,也要那十万。
    何正强看来至少近几天不会露面了,大张旗鼓的找他只会打草惊蛇,那么,所有答案在他嘴里,谁能知道究竟?
    我可以看看最近是谁在电话里和他联系。
    这时我忽然想起刚刚在一家通讯公司联系工作的两个人。
    一个是十四;一个是梅云淳。
    他们一定能帮到我。
    至于雷逸,恶有恶报,自作自受,我会耐心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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