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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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没被我放在眼中的姜媚似乎不满我们一干文人式的无助,忽然大声说:“不行就到我那里去吧,先换了衣服洗了澡再说。”她的眼里满是讽刺。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这么定了,到小生姜那里去。”李猛这个不断飘出飘走的大熊猫忽然赞成的插了一句,他瞪了姜媚一眼:“就当是罚她乱开口。”
    我们对视,似乎被这句名言集体打中了,一起一蹶不振,我是伤者,可以侥幸偷眼欣赏钟岳阳和吴佳的尴尬。
    钟岳阳少见的讪讪笑:“那当然更好。”他是我们当中的黄药师,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会,也无一不精,可惜组合到一起就成了空白,象混合了七彩的调色板,周伯通不过会双手互博,他成了千手互博,集中了蜈蚣的痛苦和矛盾,脚多不一定走得快,兴许还要摔跤,他未进入重点高中,恨别大学梦,进了一所中专,尔后过早就业。他痛定思痛废除了杂学,烧掉了诸子百家,只余了太极拳谱和气功大全,成了一名优秀的武秀才。相对李猛,他确实该是秀才,而且应该是博士后级别的秀才。
    “小生姜”当然是姜媚,想不到这里人物的名字都是佐料,我回忆起这里那个已无敌意只有亲切感的裸男“小辣椒”,忍不住笑。
    吴佳也点头,说:“那就快去吧。”
    造物弄人,我们被李猛开山辟谷弄出了门,临门回望,李猛对大家捎带歉意:“对不起我就不来了,要看场子。”我冲他笑笑,他圆鼓鼓的大眼一扫吴佳和姜媚,似乎皱眉叹了口气,眼里有丝责意和无奈。我陡然忆起那夜他在花水湾对我评价袁洁的话“兄弟,好女孩不容易啊,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你就明白。”而他的神色分明在指责我并不明白。余音在耳,余光在后,令我耳热脊僵。
    我不敢回顾的低头转过,忽然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没想到今晚的历程如此多彩难测,索性不测,但忍不住心里揣测。看身边众人默默,雨势已小,只有丝丝点点,我们的脚步踩着积水,噼啪响亮,又走入与吴佳购物那条小巷。
    巷风透骨,我双肩发抖,贴肉的湿衣象一层冰皮,重且粘身,我只好借摇头晃脑增加微薄的热度,转头间无意看见吴佳,她正瞥眼身后无处下手卖力下口吆喝着关怀周曼霞的梅云淳,嘴角有丝冷笑。
    我们一行七人,三女四男,恰似江南七怪,准备遇难夜幕下的梅超风。
    我和钟岳阳、吴佳在前;陈重自然和周曼霞、梅云淳在后。象两片漫过小巷的灰云,姜媚走在我们两层云中间,象一只好奇的海燕。
    我打破沉默岔开主题撇去猜忌的问她:“我知道你为什么叫小生姜了,你姓姜么,小辣椒又怎么解释?”
    姜媚扁扁嘴:“他姓焦噻!”
    众人齐笑,吴佳红了耳,佯作不懂的眼望远处阴云,忽然惊呼一声。
    我们一起询问:“怎么?”
    吴佳回脸一笑:“都怪你给我讲的故事,没有讲完,我现在一直还在联想呢,越想越害怕,刚才差点出幻觉。”
    梅云淳问:“什么故事?”
    吴佳说:“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火葬场。”
    吴佳闪过惊愕满脸羞愧,说:“我对成都不熟,估计周曼霞也知道这里,只有我不晓得。”
    周曼霞从陈重手臂边抬起头来,半张闭月羞花的脸上红云烟波,如眼欲令人痴,她温婉的喃喃了一句:“你不要问我,我不会猜拳。”尔后清脆一笑:“这里是哪里?我觉得地在旋转。”
    我安慰吴佳:“她也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你不必惭愧。”
    吴佳拍拍周曼霞:“乖乖,你好些没?你靠着我走好了,别怕,我让你依靠,没什么大不了。”
    钟岳阳悄笑:“抢了老大的台词。”
    我抿唇颔首,原觉得周曼霞是个万人迷,吴佳和她走一起实在有些逊色,此刻觉得,周曼霞似乎是凤姐那般人物,一味大方可人,成了公式化的标牌,未免失趣,吴佳却像个袭人,可亲可感,男女皆宜,只是素净山水画,层次徐开,淡墨轻点,白云开处小舟近,卷帘得见,启盖闻茶,有待慢品。
    姜媚斜眼望我叹气:“我也想找地方靠。”
    梅云淳终于有些毒意的说:“他靠不住,他是蒲公英,遍地开花的。”
    我反诘他:“你是大嘴巴牵牛花,电线杆比较适合你,好好去靠。”
    姜媚惊呼:“你们快看,那是什么花?”
    雨点在路灯下象粉碎的珠帘,丝丝洒落,凉风掠过,荡起一片爽意,人欲乘风归去,一朵雪白的大如高脚酒杯的花朵探出一堵黑墙,花瓣上雨露滴滴,花朵随风颤抖,似美人独自静夜悲泣。
    我们都看得有些呆。吴佳喃喃说:“哎呀,好美的花,能摘下来就好了。”
    话音未落,那朵花微微颤抖,袅袅落下,吴佳惊呼一声,伸手去接,居然轻轻握住。
    我们一起鼓掌,说:“好福气!”
    吴佳回眸甜笑,清澈的目光在我脸上顿了顿,低头看花,一脸惊喜。梅云淳恶作剧的说:“你们忘了,这时哪里飞来的花?这棵树是长在哪里的?”
    我们对视,吴佳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手中花脱手抛出。
    冥冥中似有天意,那朵花不偏不倚打在我的头上,我一怔,幸喜反应快,一把捞住。
    钟岳阳拍拍手:“扔过来啊,等于打羽毛球。”
    我酷爱羽毛球,酷爱到同学间无敌状态,也只钟岳阳是我的对手,这会居然我能靠多年功力捞到“花球”,他能捞到灵感,不禁让我们精神一振。
    吴佳叫道:“不要,快还我!”
    我递还给她,她脸似涨红,小心取过,仿佛特殊意义的首饰失而复得。我无奈的向岳阳耸耸肩,他表示理解。
    吴佳贪婪的嗅了嗅那白花,有些惊叹的说:“啊——好美,好香!”这话令我一振,忽然脑里一副图清晰如真顿现,令我全身颤抖,抖个不住。
    那副图是属于我和公主的,她痴迷的望着那些雪白的花,说:“啊——真漂亮!”
    我忽然眼眶发热,回顾那个已经快走出的亡灵之地。
    她是在这里香消玉殒,化为一缕烟尘的吗?
    这是她在暗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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