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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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雯约见我那天,是那中年男人约她的日子。那男人见她只为一件事,就是强迫她收下订婚戒指。她已经大三了,男人不能再等,在他眼里,杨雯绝对是招蜂引蝶的良材。
可是杨雯那夜回避了他,因为她和我在一起。为了她爱的人放弃了爱她的人,杨雯是那种人。
袁洁瞪视着我:“你懂么?爱一个人就是放弃她本该拥有的东西。”
我说:“懂。”
袁洁不屑的说:“你懂?”
我微微苦笑,难道我就没有放弃本该我得到的东西?
袁洁恨视着我。
杨雯选择了和我在一起,却没有得到她意想的结果,当她回去,等待她的却是中年男人逼迫她给一个结果。他们大吵了一架,当然中年男人搬动的是她的母亲和那个她所憎恶的继父来说服她。电话铃声不断,亲情和自主的权衡,杨雯能选择的只能是逃避,逃避自己幻想安全的学校那个小圈子,当走投无路,绝望彷徨时,她接到了清凉的电话。
袁洁说:“你一定要问我做了什么。”
我默默看着她。
她说:“我只能陪着她,告诉那中年男人杨雯已经有心上人了。”
她看着我:“我说的是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是个真正的绅士,结果你不是,你只是躲在自己面子后面的虚伪的可怜虫,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只能一时骗骗人,你终究还是一个猥琐的人。”
我几乎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尽管我知道自己那天对杨雯问心无愧。我斜眼看窗外,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我脸色苍白。
袁洁说:“清凉也要比你更光明,至少他来了。”
我忽然质疑的问:“你的意思,是她通知过我和清凉的?”
袁洁说:“你真虚伪,我问她为什么不叫你来和那男人对质,她说已经打给你了,你有事,是我叫她通知清凉叫你的,结果,清凉来了,你这个伪君子却当了缩头乌龟。”
我心里一紧,摸出自己的手机对她说:“请你看看,我有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
袁洁冷笑说:“少来这套,你不会删除来电吗?”
我扭头向窗外,闭目长叹。
我完全能感受到杨雯当时的心情,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袁洁这个热心的朋友撒谎,知道她在怎样左右为难的状况下选择了清凉。
她付出了最大的代价,也许付出后她才知道,她要报复的,只是自己。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于是她选择了对谁来说都最无害的方式——她回避了我们所有人——包括那个可悲可憎可恶的中年男人。
我对袁洁温和的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了我是你,也会这么做,可是我现在只想知道杨雯在哪里?”
袁洁扭头向外,说:“你可能见不到她了,她不会见你,可是,那个男人马上要来找你,他很恨你,希望你好运。”
我省悟过来,微微苦笑,那个男人早已经找过我了,来学校找的我。
她站起身来,说:“你要怪我破坏了你的计划,让你自己引火烧身,你就来报复我好了。”
她一字一句对我说:“你是我见过最卑鄙最阴险最变态的男人——即使是那个人,也比你好得多。”她当然指的是那个中年男人。
我怔怔盯着面前的水杯——答案就在眼前,就在这个仇恨你的女孩脑里,可是你得不到。
她到底是恨自己,还是恨我?
我忽然冒了一句:“你不用恨自己——不是你的错。”
她恶狠狠回头说:“当然不是我的错。”
我微笑说:“那你何必为我的错生气?你也不能改变过去。”
她全身一震,盯着我似乎无言以对,只是徒自狠狠瞪视我,似乎要在脑里找一个恨我的理由。
我站起来走近她:“你信过我,为什么不能坚持——你是对的,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她似乎又想冷笑,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相形之下,我的手很冰凉。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来改变现实,你不愿意帮我,难道也不想帮你的好朋友杨雯吗?——我不知道你有几个好朋友,我只知道,杨雯最在乎你的态度,她需要的,应该不是我们两个这个时候一起内疚惭愧。”
袁洁忽然要哭,她不愿意示弱,只是睁大了眼睛,紧紧咬住嘴唇,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我没有松手。
我说:“我们出去——这个地方让我们都很不开心。”
我拉她的手出门。
我看见远处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转过了头,似乎很不自然——那是小马。
他们来了?他们是否担心我的安危?这个地方,当然小马和清凉都是找得到的,也猜得到。
我放开了袁洁,问:“她在哪里?”
袁洁说:“她在。。。。。。”
她忽然一声尖叫,一把抓住我,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三个男人向我怒气冲冲走来。
为首男人我很面熟,就是那个在向阳大厦咖啡厅见过的,在杨雯校门与她寻死觅活的争执的,与杨雯在宾馆卫生间通话的,也是在学校找我的那个男人。
当然,他也是令杨雯走投无路、痛不欲生的那个死缠烂打的无耻男人。
他是个高胖的大个子,看去似乎有四十岁左右,形貌丑陋——我只能说丑陋,无论是我心理感受还是真实。他穿着很名贵,一身深色西装,里面居然穿着一身粉红衬衣,额头有点秃秃的。
他的眼睛闪烁着怒火和凶悍,似乎耗尽精力一筹莫展终于看到了最终仇人,他的眼里居然还有一丝轻松和释然。
看来他是东北人,操着一口东北话问我:“你丫就是叫他妈什么杨逍的?”
我说:“你就是——”我转头问袁洁:“这个哈兮兮的瓜娃子叫啥名字?”
他似乎听懂了,袁洁嘴角牵动了一下,居然想笑,很快她的瞳孔里就充满了恐怖,我回头时,那人已经一拳挥来,我一闪,拳头擦着脑门而过,热辣辣一阵痛,那两个跟着助阵的男人已经围了上来,我说:“等等!”
那两个男人拦住了他,我退开两步,把袁洁推开,笑笑对她说:“我是不是绅士?”
我抹了抹头发,对三个男人说:“想单挑还是群殴?”
那男人狮子般冲他朋友吼叫:“拦我干嘛?揍扁这小子!我叫你们来干嘛来了?”
我想:这是个胆怯的男人。
我说:“争什么争?一起来吧!”
这下三个男人真火了,好象要警告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之类的,三个男人气焰嚣张的围了上来。
我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拳砸向那个丑陋的主角。
三个人扭住我,半分钟我身上就挨了很多拳,劈头盖脸,我死死扭住了那男人的脖子,他比我高半个头。
我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身子一倒地,背上腿上就中了很多脚,我手一撑地站了起来,看到我的朋友们已经把他们三个围住猛打。
我不假思索的冲向那个胆怯的男主角。
我们八个对他们三个。
其中一个男人跳开圈外,居然是个本地人,嚷道:“妈哟,人多欺负人少嗦,有种单挑。”
他的脸上肿了一块,皱巴巴的衣服上满是足印,样子十分狼狈,一幅义愤填膺的英雄模样,似乎不甘于被一群半大成人围攻。
我冲上去拉开围攻那个中年男人的三四个朋友,小马眼镜掉了地,一副悻悻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那个中年男人挨得最惨,此刻鼻青脸肿,一副招架模样,委顿畏缩不已。
我对这四个朋友说:“换一换,我要一个人和这个人打。”
小马诧异的望着我,我对他说:“你们一起去和他单挑!”我指向的是那个主持正义撞天叫屈的本地男人。
小马一笑,几个人追上前去,劈头拳脚雨下,那本地男人抱头鼠窜,大叫“杀人啦!”。
我一口气向那中年男人挥出了三四十拳二三十脚,直到手脚几乎举不起来,全身中招的地方火辣辣发烫,我弯腰按着膝盖呼呼喘气。那男人双手抱头斜倒在地上。
我的汗一滴滴滴在地面尘土里,我充满了成就感和快感。现在我只希望他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还手。
我气喘吁吁瞪着他说:“该你了!”
他全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我认为是前者,因为过度放纵使得我的体力下降到可笑地步,他就算只是个沙袋,此刻也能把我撞倒。
他哇哇大叫着站起来就跑,令我大失所望。
他跑了几步似觉不妥,看见旁边观战的花匠正呆呆握着铁铲,他夺了铁铲向我奔来,表情十分凶狠。
我没有躲闪,是无力躲闪,也仿佛想给自己找一个更恨他的理由以便下一波反击。
他的铁铲挥在半空,我歪头凝视,忽然一阵轻蔑,这个人做什么都需要依赖工具,对杨雯施压就依赖杨雯父母,打架就依赖铁铲,这么软弱,凭什么配占有杨雯?
他的铁铲毕竟挥歪了,扫中了我的右臂。
小马他们拦腰抱住了他。
我右臂火烫,我喝道:“放开他!”
小马他们放开了手,很奇怪的看着我。
我抵近了他,我想:我一定要在心理上彻底打垮这个卑微软弱的丑男人!
我望着他的脸,他几乎没了愤怒,面色格外惨白,眼神空洞,浑身战栗个不住。
我说:“空手来,你用铲子,我就用砖头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惊骇和恐惧,我说:“你不来我打你了?”
他说:“你放我走吧,我不再惹你了,你们都是道上的?”
我绽开笑容,有些凄凉,忽然有句话想对杨雯的父母说:“你们就选这人来保护自己女儿?”
我叫那边住手,他的两个朋友狼狈的抱头蹲在地上,其中一个似乎蹲不住,竟然一下跪在地上,捂住自己小腹,表情十分痛苦。带血的口水从他嘴角留下,头发乱的象一堆杂草,他不住呻吟。
我说:“这两个是你朋友?”
中年男人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趁火打劫的。”
我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脸上。
袁洁忽然冲上来,对他吼道:“把那东西还给我!”
中年男人躲闪着她的目光。
我问袁洁:“他抢了你东西?”
袁洁脸色通红,忽然又变得苍白,她抓住我的手臂,声音降低了说:“叫他——叫他把那东西还给我!”
我说:“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快还给她!”
中年男人支吾着说:“我,我,今天没带。”
袁洁愤怒的说:“你撒谎!——快拿出来!”
她象发狂的狮子,却又似乎隐瞒着什么。
小马他们一拥而上,说:“你抢了人家什么,快还给她!”
中年男人忽然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片,一下甩给袁洁,袁洁疯了一样尖叫一声举起手,仿佛是那男人泼了一瓶硫酸在她脸上。
那几张纸片散落在地上,袁洁疯子一样去抢去抓,只有一张朝上,其他几张都底面朝天。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半裸的女子,紧紧相抱,面对镜头,我脑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念头,是杨雯和袁洁!
我一下闭眼扭过头去。
那中年男人转身就跑。小马他们都望向地面,一个朋友伸手去抓中年男人,没有抓住,那人跌跌撞撞挤出人群跑远。
我对袁洁说:“他给完了吗?还有没有?”
袁洁紧紧抓住那几张照片贴在胸口,抬眼惊惶迷茫的望着我,又红脸垂头,忽然她很惊骇的抬头问我:“什么完了?你知道是什么?”
我问:“他给完了吗?他身上还有没有?”
袁洁象萧瑟在秋风中的小女孩一样抱膝蹲着,不发一语。
我又问了一遍:“他跑了,如果还有我们去追回来?”
袁洁如梦初醒的看一眼照片,又受惊似的抱住,扫了一眼我们,她说:“没有了,应该没有了。”
小马嘴巴也微微张开,眼神惊诧,他小声说:“是照片——他会不会翻印?”
袁洁说:“不会,不会,应该不会,他做不出来。”她的身子抖如簸箕,牙关格格撞击。
我心里发痛,那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袁洁的态度如此前后反复,为什么那个中年人能够准确的找到我,我对杨雯和袁洁充满了怜惜。
那一瞬间,我觉得世间充满了丑恶,充满了卑鄙无耻,充满了猥琐龌龊,令我恶心作呕。
一切都令人无助无奈,防不胜防。
远处响起警笛,那男人一定报了警。
我一凛,拉住小马,一气不歇的说:“你记住:一、送袁洁回学校,让她置身事外。二、告诉我妈我醉了,好好帮我瞒着。三、这里保安队是见证,你下点功夫叫他们作证。四、帮我通知文志鹏、我结拜兄弟陈重。五、遣散这些人。六、准备钱来保我。”
小马默默紧张的听,听完最后一句怔住,望着我说:“你要进派出所?”
我说:“他报了警,我们一定要人去顶的,我去!”
小马很错愕的盯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他吵架似的争着说:“不行,我去!”
我说:“不用,人多供词乱——我想去见识见识。”
雷逸忽然冲来来,说:“我也去!”
我和小马都愣住,小马说:“对,让他一起去啊!两个人好些。”
我深深的凝视了雷逸一眼,说:“行了,好吧。”
我把手机递给小马,和雷逸一起向外慢慢走去。
我的人群一哄而散,我看见小马拖着无力的袁洁疾步离开,袁洁呆呆的望着我。
我转过头,略带欣赏却又奇怪的看了看身边的雷逸,他的嘴尖尖的,像个雷公,这次遇险居然没有逃跑,也算难得。
雷逸的形象在我的朋友群里凸现出来,如同他令我印象深刻的嘴巴。
没想到他小声说:“我们挤出人群就分头跑?”
我轻蔑的望了他一眼。
我说:“要跑你跑,我不会有事的。”
雷逸紧张的望着前方,眼神闪烁,我们已无路可逃。
迎面是那中年男人和几个威严的警察。
我笑吟吟满不在乎伸出双手。
我仰头看着蛛网杂结的屋顶,淡黄的灯泡使我疑心自己回到了70年代,我很配合的把自己的钱包、身份证、学生证、皮带、传呼一件件放到桌上,包括一束卫生纸。我悲哀的想:除去这些证物,我难道就已经不是杨逍了吗?
人真奇怪,创造了一切,却还需要这些人造品证明身份。看来,人喜欢受制于自己制造的牢笼。
诸葛卧龙前辈说:“人生就是一场牢狱。”
警察例行公事的登记在案,我看着这些文志鹏的同僚,很有亲切感。机会难得,兴许今后这些警察会惊诧当年曾经扣押过一位伟人吧。我应该好好表现,珍惜机会,留下印象。
地上靠墙抱头蹲着一排人,面壁思过,一个警察抖着锃亮的手铐冷笑着说:“还大学生?真的假的?聚众打架?父母送你们来就为了让你们干这个?还是打算提前退学?”
我心里一暖,听出他的定位是教育为主,虽然多次在港片里见识过法官威风凛凛的审判“蓄意伤害他人罪”。可是我们这样的性质最多算违犯了治安管理条例,剩下的就看那中年男人的伤势和警察的心情了。从他的教育角度来看,似乎不打算严惩我们;而且,从今天的待罪人数来看,多半派出所对我们的小案无暇多费时费事。
我很沉痛的说:“我们错了。”
一个女警急匆匆的赶进来,对主审警员附耳几句。我一震,依稀听到她好象说的是那个中年男人的伤势,似乎说他“要送医院”。
我心平气和的听着。这小子不耍赖,真是太阳打西边来了。
我鼓励的看着雷逸,他的眼神很惶恐,嘴唇在发黑,微微颤抖。
那男警皱眉扫了我们一眼,他说:“哦——了不起啊,把人家打得进医院,就凭你们俩?”
我说:“可能是街上打欺头的弄的。”
“打欺头的”是指本地打架,不相干的闲人趁火打劫,趁被打人无力还手,上前白打几拳几脚的。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期待的望着电话,希望是文志鹏或者陈重的救兵。
男警接起电话,“哦哦”连声,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忽然闪过一丝惊诧,浓眉紧拧,最后他居然笑了,说:“这事没问题,我先给头汇报一下。”
我轻松的望着雷逸,似乎自己的良性判断正在落实,雷逸张皇的神色受了我的感染,有所松弛。
男警挂了电话,径直出门,没有多看我们一眼。
我转首四顾,怜悯的看着蹲在四处的人,充满了未暇共患的歉意。
甚至于从他们的后背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平和嫉妒。
我凝视桌上被烟蒂塞得满满的烟缸,心想:烟盒里还有两根烟,待会松了手铐,是给雷逸和男警各一根呢?还是出去买一包再回来散烟?
可惜我高兴得太早。
男警和一个胖乎乎浓眉圆脸警官回来,看来就是他所称的“头”,果然听他称其为“马所”,想必全称是“马所长”或“马副所长”,和我们的班主任“古老”一样。
马所抓过我们的供词记录本看了看,很专注很严肃,我想文志鹏的神通不小,居然直接和所长很熟,我们常在这一带活动,出去了有机会应该结交结交,以后有什么其他事也好多个保障。
马所看完,表情很阴沉了,他抬头看着雷逸,说:“你就是杨逍?”
雷逸马上转脸看着我,一脸无辜。我心里有些藐视,心想幸好不是地下党时期,否则我约等于已经被出卖了,不过这小子居然撑到现在还没哭,已经远远高于我的预期了。
我说:“他叫雷逸,我叫杨逍。”
男警马上喝斥道:“没问你,你接什么话?”我想不接话你也知道弄反了,凶巴巴不是想在上司面前显示自己干练么?看来这小子狐媚得很。
马所对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学生?我希望你们不要自己害自己哦。”他坐下藤椅,因为胖不得不解开警服领扣,他叼上一根烟,心事重重,说:“我认为,你们要有个老实的态度,要是这样心存侥幸,可能最后吃亏的就是你们。”
我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马所说:“你们和这个。。。。。。这个什么许建伟有什么矛盾?为什么把人家伤成这样?嗯?”
我说:“刚才这位警官记录了的,他自己走路撞了我们,莫名其妙的就和我们打起来了。”
马所狠狠把记录本往桌子上一摔,说:“胡扯!”
他火冒三丈的指着我说:“你们两个因为走路撞到了人家,就把人家三个人打成重伤?可不可能?还什么围观群众,什么打欺头,分明是你们蓄意召人来围攻别人——我告诉你,派出所不是你耍嘴皮子的地方,你不老老实实,有你的好果子吃!——你以为是一般的打架闹事?我告诉你,要是人家检查出来有什么骨折内伤,你们俩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还要包庇你那些社会朋友?嗯?我告诉你,一个也跑不掉!”
他转过头吩咐男警,说:“通知他们的父母学校了没有?”
男警说:“我马上去!”
我心里一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把父母请到这,非气死他们不可,学校?通知学校我还不得退学才怪,前非后错加一起十个古老也保不了我。
雷逸的眼睛已经溢出了泪花,我只能再拖时间。
我叫道:“等等——马所长。”
我叫的是他,眼睛里盯的是那个出门的男警,心如火燎,期望马所能叫他停步。
马所没有阻止他,怒气冲冲的问:“嗯?想通了?你们是怎么围攻别人的?重新说一遍!”
我眼睛盯的是那个男警,对马所说:“能不能先叫他回来?”
马所再次怒气勃发,说:“你少给我讨价还价的?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啊?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清楚。”
我失望了,如果一定要通知父母学校,那我还用怕什么?
我有些丧气的说:“那你就通知新闻媒体来吧?宣传一下?”
马所震惊的盯着我,我毫不犹豫的说:“我刚才的朋友有认识警察也有认识记者的,要把这事弄大?好啊?我市局很熟,没关系。”
我已经横了心了。
男警急匆匆赶回,正要开口,马所霍然站了起来,气的全身发抖,对男警说:“你听听,这小流氓,他居然威胁我?——好啊,我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社会关系?居然到所里发威来了,你小子犯了法,我看谁敢保你?谁来我老马也不卖账!”
我笑笑,平心静气的说:“我怎么敢威胁你?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当所长?你在问我在答的嘛。”
我有些得意他的气急败坏了。
天色已经晚了,我肚子有些饿,后悔刚才没有在水吧里尝尝新出台的小吃。
我看看桌上电子钟,已经晚上八点。
我的传呼大响,可惜我不能知道是谁。
男警附耳对暴跳如雷的马所说了几句。马所脸上一片惊诧,似乎内心震动不小。
他们似乎已无心处理我们的事,我们被关到拘留室。
我敏感的觉察,他们一定遇到了大案。
这是一间狭窄的小室,幽暗无光,窗上铁栏森森,我们真成了囚徒,这所两人房的囚徒。
我们只能转身或蹲下,我真佩服他们怎么能设计这么小的房间。
预想中我们会遇到很多囚徒,还有牢头之类——最好象李逵那样的,可以收为小弟,可惜只有我们两人。
雷逸眼泪汪汪的对我说:“怎么办?”
我笑笑,说:“他们会判我们死刑么?——不会吧?”
雷逸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我说:“我们玩手铐,你玩过没?”
我想试试燕子李三的本事,看看能不能缩骨退手,没想到一用劲,手铐咔咔两声,闭合得更紧了。
我手腕被牢牢锁住,我大惊失色,用力去挣,没想到手铐上的锯齿直接在我手背上刮出了血痕。
我嘟哝着:“什么皮肤,这么娇气?”
雷逸问:“我们待会怎么办?”
我说:“待会睡觉啊,还能怎么办?”
我忽然有种与世隔绝,无事操心的轻松与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