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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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门熟路的翻进了一个紧锁的宿舍,进去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我汗如雨下,路盲的第六感引导着我每次逢凶化吉,百无禁忌。几经周折,我发现自己不在杨雯那楼。
这就是创造浪漫的报应。
我似乎闯进了一个陌生的女生宿舍!
我只能祈祷住校生穿着检点些,这半夜了,希望走廊上不要撞到起夜的人。
我在楼道里象闯进猫群的鼠一样梭行。
楼下玻璃大门紧锁,使我有碎窗而出的冲动。
我来回成功躲过了几次过人,觉得这样不是善策,把心一横,决定光明正大从二楼借道翻出。
二楼只有一间房开着。
有两个女生亮着台灯在看书。
身后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
我的汗一下湿透了后背衣衫,我希望自己身体变成一张薄纸,最好是透明那种。
我很愉快的轻敲那扇门,走了进去。
那两个女生很惊恐的盯着我。
我稍视环境,发现床上空空,八张床,只有两个衣冠齐整的女生俨然端坐。
我放了一半心,笑嘻嘻说:对不起,我来见我女朋友,走错楼了,能借阳台用用吗?
我把小吃和红酒放到她们桌上,说:来,送你们的夜宵。径直走向阳台。
表情稍惊恐的一个甚至挪开中间的座椅给我让道。
我端详了下阳台外,暗暗叫苦,原来下面虽然不高,却是一堵玻璃遍布犬牙交错的黑墙,墙外是个废建筑堆,黑黝黝的不知深浅,看来该校又在大兴土木。
这个角度居然是个大坑!真是计算错误。
我尽量亲切的问:同学,外面跳下去没事吧?
那个比较文静的女生很镇定的说:跳下去你不死也残废。
我说:那还有其他通道吗?
她俩对视一眼,让道的女生扑哧一笑,说:你最好找门卫开门。
文静那个女生白她一眼说:那可不行,人家肯定就是不愿意找门卫开门。
我说:以前这种先例是怎么解决的呢?
那文静女生说:你先等等,我关门。
她把门轻轻掩住。
让道女生说:好象本栋楼没这种先例,其他楼就不知道了。说着一边望那文静女生,一边瞅着我偷笑。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象歹人,现在英雄末路,兴许佳人生怜。不过瞧来她们也没什么办法,就算有帮我之心,也没帮我之计。
不如放开些,既来之则安之。我想着径直打开泡沫饭盒,小吃微热香腾,折腾半夜我也饿了,不禁自己咽了口口水。
我很随便的坐下,幸好多备了几双筷子,我递给她们,文静女生皱眉接过,让道女生惊呼一声:还有兔头!是五香的还是麻辣的?你在校外哪家买的?
文静女生很严肃又客气的说: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我说:大家一起吃完啊?我今天还不算认真吃过晚饭,我饿坏了,一会吃完,任凭你们处置。
让道女生笑说:我们怎么能处置,你自己自首好了。
我说:自首不连累你们啊?编谎话也要说得过才行,是不是?
她们开始动筷子,说:那你什么意思?
我说:待会我装醉,去找个没人角落睡,你们随便出去一个大叫,就说出去上厕所发现我的不就行了?
让道女生说:那样挺好。
文静女生说:那怎么行?
让道女生说:我看,干脆你就在屋里躲一晚,明早早点走不就行了?
文静女生说:她们万一回来怎么办?
让道女生说:她们怎么会回来?回来也很正常啊。人家是没办法吧。
我顾不了她们叽叽喳喳,用简易开瓶器很费劲的开红酒酒盖,终于成功打开了。
我打断她们:哎,找几个什么杯子好不好?庆祝咱们今天相见有缘。
文静女生好气又好笑,说:你这人心情倒好,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轻松的说:等你们商量下嘛,我准备最后的晚餐,要是我们男生,半夜三更寝室里窜进个美女,走投无路,可能会主动下厨为她做饭,也许还会翻墙出去买点心甜品,所以说当男生是没有前途。
她们一起莞尔娇笑,基本没什么敌意了。
我招呼她们:还是吃了再说吧!我真饿。
我狼吞虎咽,文静女生看得直皱眉,她叫吴佳,绵阳人,名字谐音很不祥,我身在屋檐,不能玩笑,问那让道女生,叫林静,河北人,人不如其名,活泼跳战,无孔不入。惟有她食速与食量可以和我匹敌,不禁有了两分兄弟情。
我们边吃边聊,她们同寝室的不是回老家了就是会亲戚去了。我纳闷的说:平时也是这么整齐的不在么,还是正好是每月这几天?
她们一起嗔怪:你是不是秀逗啦?关你什么事。
我扁着嘴点点头,若有所悟。
她们笑问:你想到什么去了?
我说:一定是全被男朋友掠夺了,只剩你们。
她们一怔,我觉得八成说中了,微笑喝酒。
林静叹气说:是啊,你说得不错,我们是别人看不上眼的,挑剩的哦。
我说:怎么会呢?我这么英俊的人,翻墙来会你们,怎么会是挑剩,最好的当然留到最后了,只有真有自信的人才能有见面机会。
吴佳沉着脸疑问的说:你不是来找你女朋友吗?她是哪个专业的,叫什么?
我说:你们如果保证不外传我就告诉你们。
我说的是袁洁。当然,我承认还没追到。
她们很专心的听着,却漏过审讯盘查我是否本校的。
惊奇的是她们居然知道,林静扁扁嘴说:她有什么好,你还不如追我们吴佳?
吴佳眼皮微微一跳:疯女子你编排我干啥?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我摇摇头,略为收拾下,准备出门。
她们很诧异的说:哪去?
我说:出去送死。
她们同意我留宿。
即是:趴在桌上一夜。
我多谢了她们的好意,端把椅子,双脚架在阳台上,披衣纳凉。
夜半,林静鼾声如雷。
我几乎睡去,看传呼未有来电,想小马多半已经得偿所愿,不禁微笑。仰望星空,万籁俱静。有颗巨大的星星撞破云层,把成都笼罩身下,星光赛月,如沐银辉。想起三国诸葛亮临死前“主星昏暗,客星明亮”,知死不远,那么,是否世上万千奇人,都对应天上一星?如果是,这颗是我么?
我的头垂了几次,欲睡又醒,忽然有人轻轻推我,我朦胧张眼,见是吴佳,笑说:我睡不着,聊聊?
我说:家里闯进E。T,是我也睡不着的。
吴佳竖指作嘘,端把椅子并坐,为怕林静醒,掩上了阳台门。
我们聊爱情、聊神话、聊音乐、聊家庭。
我忽然有些相见恨晚的遗憾,因为投机。
她也是。
她开玩笑说:你要和你的心上人说今天的奇遇,你们一定吵架。
我伤感的说:借你的手给我当作袁洁的手行么?
她很生气的说:不行!
我惊奇的看着她,她说:我只能借自己的手,我的身体是自己的。
我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说:就借你的。
她很怀疑也很好笑,说:你不是那么介意袁洁吗?
我说:和你谈过,我知道错了。
她说:什么?
我说:相见恨晚。
最后,她依偎我肩膀睡去。
我腰酸背疼,暗中叫苦。
夜半我推她,说:回床去睡吧?
她嗯了一声双眼紧闭,手攥着我手,却已松了。
我说:这里一定会感冒,你快回去。
她闭着眼,嘴角翘起,甜甜一笑,很甜蜜的感觉。
我说:那我抱你回去。
我扶着她回床,她的腿在床框上重重一撞,她哎哟一声呼疼。
林静翻了个身,一会,鼾声更响。
她坐床上卷起睡裤看腿,居然青了,她幽怨的看着我,好象是我有意为之一样。我极度无助望着她,确实歉疚。
她咬着下唇,好象我们是认识多年的情侣,我应该心急如焚,偏偏我的关怀度还远远没有达标。
我在微弱的台灯光下凝视她腿,象一段玉藕上一块青痕,肌肤光滑细腻、形状完美,十分迷人,我微笑小声说:也许明天我们就会永远分开,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留下的印记。
她咬着下唇,楚楚动人,神情迷人,表情依然幽怨,可是已经没有埋怨,而是哀怨。
我飞快的在青痕上亲了两下,抬头专注看她,她的身体一颤。
她的双臂轻推我手,我把手背负在身后,嘴唇已经触到她冰冷的鼻侧。她的睫毛在我的脸上微微颤动,我很痒,在她的脸上擦了擦,象两头牛在配合着摩擦止痒,还是很痒,于是准备退开用手指挠痒。
她的双臂忽然抱住了我的后颈。
我心里幽幽一叹。
重心前倾,我伸手去撑床壁,她的整个身子却倒了下来。
触手软滑,贴身温香。
那是个延续了半个世纪的吻。
她伸手关了台灯。
我们的头上,林静正在鼾声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欣慰的想:今晚,我终于可以睡到床上了。
清晨我朦胧醒来,是被吴佳唤醒的,我很迷糊的问:这么早干嘛?见她已经穿戴整齐,仿佛昨夜那个不是她,可是分明我躺在她床上盖着她的薄被,帐里犹有淡淡她的发香。
她连哄带拉的把我拖起,我躯壳站立,双眼依旧朦胧,灵魂还在枕头上。
清晨很冷,外面雾气蒙蒙,窗玻璃上蒸汽遇冷,挂下一路路水流。头上的林静一夜鼾声不断,难怪我一夜梦见火车,这会她终于安静。我极力上顾,只见一团被褥。
吴佳说:已经开门了,你快走。
我很不情愿的走到门口,回头见桌上残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定是她早起收拾的。她见我犹豫,认为我在依恋,把一张纸条递给我,说:我的电话和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你的呢?
我正踌躇,林静披衣蹑手蹑脚贼一般跑进门,倒吓了我们一跳。
我认为林静在床,原来刚才上厕所去了。吴佳挑了个三人都不尴尬的时机,可被我糟蹋了,不禁令我内疚。
林静嘟哝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象棕熊般翻滚上床。
吴佳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静说:鬼丫头乱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
她倒象是更注意我的感受。
一边说,她一边推我,说:快,等会人多就麻烦了。
我终于清醒了,恢复神智,说:再见,还有林静你也再见!
林静从被窝中钻出脑袋,走腔变调的笑说:没关系,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吴佳关上门,我转身,她又叫住我,门缝里挤出鼻和嘴,说:中午给我联系!
我庄重的点头。她又叫我,努出小嘴。
我笑笑,凑进门口,忽然一阵强大的罪恶感侵袭了我,我伸出手指,轻轻碰碰她鼻尖嘴唇。她笑得很欢,我最后看她的一眼,她的目光是一阵空洞的失落。
或许,本来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我顺利出门,校门外打开纸条,略看一眼,远远摔开。
忽然我想起,又急忙抢回,我点燃火,将它付之一炬。
我的传呼响了。
疲乏而兴奋的小马志得意满的在三站外一个早餐小摊旁喝豆浆吃油条。
我饶有兴趣的听他说完细节。
袁洁呢?我最好奇的是这个问题。
还能怎么?那婆娘还在床上,我跑了。小马得意的喝着热腾腾的豆浆,一边摇头轻嘘,如同品茶。
我皱了皱眉,“婆娘”两个字,私心觉得自己都被玷污了。
我警告他,以后尊重人一点,不要糟蹋了还侮辱别人。
小马意外我的态度,诺诺称是。
终于他想起:老大,委屈你了,你昨晚跑哪去了?
我啐了一口,说:录象厅里看通宵去了。
小马贼兮兮的笑问:爽吗?
我很火大的说:再爽也没你爽!
小马觉得有欠友情,赔着笑给我点烟。
忽然惊呼:你颈上怎么了?
我不耐烦的说:怎么了?
小马说:好大一块红印,是口红吧?
我一凛,回想吴佳半夜不可能擦口红,遂肯定的说:你小子诈我呀?没有,就算有也是蚊子叮的。
小马默然递给我纸巾,我反复擦拭没有红印,面露不满。
小马解释说:我怕别人问你而已。
我找路边玻璃窗认真看了看。确实一团红印,也许是睡觉时我的手压到了吧,我未在意。
小马诡异笑说:好大的蚊子!
清晨的路上,人车匆忙,撞散雾气,整个城市开始伸懒腰起床。我觉得全身似乎粘粘的,而手脚冰凉,遂打发小马回家。
小马上公车前问我:昨晚是和杨雯在一起?
我大脑一乱,心想完蛋了。还有一码事没应付呢!
我疲倦不堪,回家睡觉,父母已经上班去了。
我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天病假。
让十四十五和小昭他们猜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