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第四章 贵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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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醒来,屋子里静悄悄地。想必芒种还趴在桌上熟睡,实在不忍心扰了她的美梦,可小丫头确实该服药了。
    “芒种姐姐,”害得她休息不好,我言语很是客气。哎,要不是怕惊动怀中的孩子,也不用麻烦她陪我这一宿。“洗把脸,将药煎了吧!误了吃药的时辰,于小丫头的病没有好处。”
    我总说她最善解人意。没有跟我抱怨什么,撩了帘子就出去了。耳边,只有脚步渐远的声音。床上,那小可人儿还在熟睡。趁屋子里没有人,我捏了她小鼻子玩。谁料她无意识地一挡,小手正巧打在我脸上,右颊顿时间火辣辣地。
    真真是个鬼丫头!
    就在我哭笑不得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不过没有立即过来,却往书案那边去了。这芒种实在是莫名其妙。不立即将药碗端过来,往书案去是什么意思?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际,一阵轻脆的脚步声响起。“嗒——嗒——嗒——嗒,”不紧不慢地向我这里走来。
    除了额娘,府里还有谁穿花盆底儿?原来额娘大早就赶来了。
    “请二小姐移步起身,我来给格格喂药。”不是额娘的声音,也绝不是舅妈的。那么这女人是谁呢?没有经过任何思量,我下意识地回过头。
    哇噻!我看见一位衣饰华丽的美妇,托着一个药盏立在我的身后,嘴角挑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她叫这小丫头格格?那一定是她家人喽。至此我心头一松,小心将孩子放下,但是被丫头发觉了,她嘴一咧正要哭闹,妇人忙上前拍了拍,朱唇轻启:“格格,是额娘。”小丫头果然就此打住,还在睡梦中露出微笑。
    格格,我还回味妇人的话语。还珠,紫薇,新月,还有舅舅家的心仪,她们都是非富则贵,莫非这小丫头也是哪家皇亲国戚的女儿?搞不清状况,我有些不知所措。一直立在原地上,直至妇人把药喂完。
    随着她的转身,我也转过身形,但是这一回身,我才发现:原来静悄悄的屋子里,站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这是我的长女,九格格。”妇人疼爱地望着女儿,亲自为她掖好了被角。“圣上在外面等候,你且随我见驾。”
    听她说康熙也在,我的大脑和手脚,终于短路在一起,傻愣着不能动弹。那妇人,不,她也许是位宫妃吧。
    见我一直呆愣在原地,那位娘娘只好拉起我,一同向书案方向走去。听见我们过来康熙放下了书,莫非眼前这个容长脸的男人,就是我梦中出现的康熙皇帝?耳边依稀响起叮咚的环佩声。但愿,但愿那个梦是胡思乱想所致。
    康熙端坐在书案后,父母都站立在一旁。来大清已经一年多了,今年是康熙三十一年。他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因为他始终坐着,看不清身形长短,但观其长相一般。不过眼睛长得还算漂亮,目光中透出笃定与自信。
    随那位宫妃来到书案前站定。她必恭必敬走上前去,紧靠着皇帝身边坐下:“臣妾已经喂过药,格格现在还睡着。”
    “那就让格格再睡会儿!前朝的事儿有臣工们劳神,咱们坐会儿再回去也不迟。”京片子,原来他不会东北话呀,还以为他那口儿跟本山大叔差不多。加利福尼亚!对,家里呆不下。
    呵呵,呵呵!
    没想到我在这里自娱自乐,竟被康熙一点不落瞧了去。他起初有些莫名其妙,但只是摇头一笑了事,并不打算跟我较真儿。可侍立一旁的父母很着急,不停点地跟我努嘴使眼色,可惜我一点儿都没看明白。
    “景秋姑娘,这是万岁爷,快来见驾呀!”那位娘娘也有些紧张,但看皇帝没生我的气,忙在一旁提醒我见驾。
    “算了算了,何必难为她。”康熙摇摇手,制止了大家。“又不是头一回见,还拘那个礼干什么?景秋丫头,你说是不是?”说罢他冲我笑了,那口气似乎是老朋友相见。
    “奴婢景秋,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见娘娘提醒,我才如梦初醒,念着从影视剧中学来的戏词,有板有眼地向康熙行大礼。
    “起来吧,”这回他冲我摆摆手,然后将脸转向阿玛,“才几年未见,秋儿就出落成大姑娘了。三阿哥未满十五,四阿哥刚刚十四。朕记得,秋儿与他们年纪相仿,今年怎么也十四了吧?”
    我阿玛拱了拱手,认真作答:“皇上所记不差。秋儿生在五月初一,比三阿哥晚上几天,今年正好是十四岁。”
    “嗯,”康熙瞧了瞧我,眸子很是深邃。“听说你什么都忘了。怎么样,还记得朕吗?”
    “哎——”,我听到额娘一声叹息,“前几日带她回娘家,还说记得朱漆大门,别的怕是还记不得。”康熙又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的当口儿,我一直用余光打量。母亲说这话时,他双眸亮了亮,马上又熄灭了。此时康熙再顿首,略微沉吟了半刻,才与我商量道:“那就说些你知道的吧。前次助你回府,你欠下朕一个人情,眼下朕又欠你人情。咱们两下相抵,朕不让你谢也不赏你,如何?”
    “护佑主子本就是奴婢的本份,怎么可以相抵?景秋谢过皇上护佑!”说罢我再次曲膝叩拜。即便以后要仰他鼻息过日子,也不至于现在就如此吧?我有点瞧不起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熙忽然朗声长笑,将一屋的人都搞蒙了。好不容易敛了笑容,他出口赞道:“嗯,是个知轻重的好姑娘。”说到这里康熙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继续说道:“你且抬起头来。”不知能不能被认出,心里头一阵阵发虚,只把头略微抬了抬,盯住了书案的一角。
    一段难捱的沉寂之后,他终于又开了腔:“****不失端庄,聪慧不缺仁厚。初见大小姐时已觉不俗了,没成想还逊这孩子三分,还是贤妹教导有方呀。费扬古,若朕带走她,你又当如何?”还好他没认出来。不过,听说要让我入宫,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皇上说笑了。只因秋儿多病,稍加怜爱罢了。”额娘陪上了笑脸,显然在避重就轻。
    康熙又笑了,显然已看穿了母亲心思。“那次落水,可落下什么病根没有?”康熙又一次流露出关爱。
    “时有头疾发作。”我正准备张嘴,额娘已经替我回了。
    “既如此还跑出去玩?”康熙听到叫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为了堆雪人,把人家院子懂得一片狼籍不说,还把井里的绳索割了扔在僻静处,结果一寺的僧人都望水兴叹。朕常说自己的女儿顽皮,可怎么也比不得她会玩!”
    他话音刚一落,屋里的全部都笑了。我臊得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没有皇帝的旨意,我只能在原地站着。康熙起初没有笑,后来被我的窘样子逗乐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那个雪人的脸,是怎么一回事哪?”他脸上还挂着笑,显然是意犹未尽。
    “下剩的,原想着赏完梅再去装,结果回来时遇到了格格。”
    “亏的没装上,不然朕怎么就能寻到府上来?”他将脸转向娘娘,“德妃,你是格格的额娘,打算如何赏赐这孩子?”德妃,那么九格格应该就是——雍正的亲妹妹!乖乖,那将来的皇太后和皇帝,还不变着法儿地报答我呀,想到这里心中的阴霾一扫而清。
    “实出想不出更新的来,还请皇上赐教。”是呵,谁敢在皇帝面前自作聪明。
    “这丫头的名字有些来历,源于唐李益的‘柿叶翻红霜景秋’一句,然,秋景虽美却是残红落尽,万物萧索。不如你再赐她个别号吧!”
    德妃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臣妾喜欢丫头空谷幽兰的神态,不知“舒兰”二字如何?”
    “嗯,有兰草的气韵,又不落俗套。朕看甚好,就这么定了吧。”
    就在德妃说话时,帘栊被人再度挑起。小太监进来呈上一本册子,皇上接过看了几行,向一旁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去看看你妹妹醒了没有?”原来四阿哥也在,怎么我没注意到。
    丫头自然好睡,最后是胤禛将她抱上了车辇。送走了皇帝,阿玛才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说四爷找方丈论禅道,格格定要跟出宫来。分手时说好片刻就回,可四爷在寺里空等了一个时辰。皇上得讯下了严命,连步军统领衙门都倾巢而动,可还是晚了你们一步。”
    “怎么小厮回来后并未提起?”
    “所以才说他们晚了一步。皇上见雪人起了疑,和尚们仔细回忆,才寻见了我儿布施的清单——那上面有为父的官称。”清单由额娘亲笔书写,布施时又没有细看,上面写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阿玛也是为了寻找格格,才没能回来?”阿玛点了点头。
    原来丫头口中的哥哥就是胤禛哪,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那么着急了。躺在床上才知道自己有多困,我就这么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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