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四十七章 良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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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内发生了如许些事,在烦恼暗桩的安插、调动之前,秦越决定出宫一趟散心,自然墨梓忻随时在旁。不过,似乎,秦越他们总是无法平静无碍地出宫。
墨梓忻看着那个悄悄躲在角落哭泣的小宫女,他就不该今儿一早起来怀念与景阳的首次遇见,而特意饶了个圈,从清泠园西拐角行径。无奈地望了眼同样无措的秦越,踌躇着是否上前尽一日之善。虽说在宫里被欺负个把个宫女小侍实属正常,今日不知为何就对着这宫娥软了心思,许是为了这个他两共有回忆之地,许是看在其年岁尚轻。
这独自哭得黑天抢地的宫婢倒是一不小心看见了这两人,连忙伏地请罪,正免了秦越张了老半天的小嘴,平平道:“起吧。”干巴巴地憋出句这个,就眼瞅着梓忻。
墨梓忻很想挠他,这样就完了,接下来都给我做啊?!也是,这家伙人前就一副闷葫芦样,那冷的,毫无起伏,不指望他会安慰人。回想每次自个儿与四皇子不和,这人说句软话跟要他命似的,墨梓忻摇头望天,还是自个儿来吧。
见人吓得直哆嗉,跪得笔直,墨梓忻轻言温玉道:“四殿下让你便起吧,无碍,殿下不计较那些。”使眼色给秀儿,让人把这小宫娥扶起。
“谢四殿下”,小丫头还是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可对于另一位爷,却傻眼了,这该怎的称呼啊,偷偷打量墨梓忻一眼又低下头去。
“称墨少便可。”秦越不是没发现丫头的窘迫,开口道,不过不是为了这宫娥,而是不想耽搁出宫,“小煜子,你留下,带她去处理一下伤。”说罢,便拉着还想再看看的梓忻走了。
那小宫娥呆愣片刻才回过神,道:“奴婢恭送四殿下,墨少,谢四殿下恩。”
被独自丢下的小煜子满眼幽怨,好不易得赏与主子出趟宫,怎就碰上这档子事。虽然心有不甘,但既然主子将自个儿留下了,看了眼那有些受宠若惊的小侍婢,跟了主子多年的小煜子自是知道主子的打算。一甩拂尘,客客气气道了声“丫头这边走吧”,便领人找熟识的太院药侍去了,一番提点自不提。
——宫外大街——
墨梓忻很是愿意在这街巷悠跶,想起出宫前的那事,随意问道:“庆兄,方才很是怜香惜玉嘛?”哼,一个小小宫婢也值得贴身侍从去料理伤势,还是些小伤。完全忘记刚刚是谁心软,想施以援手的,梓忻只知道现在自个儿心中不舒坦。
秦越侧着脑袋看这人别扭,不太清楚这人在赌气些什么,不过他很高兴梓忻将自个儿时刻放在心上。逗弄了会儿,才道:“呵呵,没瞧见那是什么地儿么?还有那身打扮,白弟不熟悉?”
墨梓忻回想,清泠园西郊,临近西六宫,那打扮?嗯,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似曾相识。
秦越瞧墨梓忻那一脸苦思冥想地样子,好笑地提醒:“每回咱小七在院子玩得不肯回去,是谁将人抱走的?”
墨梓忻经这么一说,大悟,延禧宫的人!难怪呢,我说怎么那般熟悉,那打扮一看就是那特求独行的宸贵妃宫里的。虽然宫中侍婢皆有统一穿着要求,可那位宸主子非要彰显自个儿的地位非凡,荣宠不同,让宫里上下在宫装外穿了层娑纱。墨梓忻冷笑,你这不是送着把柄让人抓么。
宽了心的墨梓忻终是有意致留意起路上的商商贩贩,摊摊铺铺,颇有兴致地淘弄着小贩殷勤介绍的新奇玩意儿,很是惬意。到了午膳时候,墨梓忻突发奇想,拉着本迈着步子往大酒楼去的秦越往小巷子拐,七曲八弯地,总算给他俩儿找到路人甲决口夸赞的小馄饨铺子。
才进巷,便有那浓郁勾人的厚厚高汤,引人食指大动的异常鲜香飘来,惹得两人大吞馋液,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奔席入座。不顾形象地大呼“上来两碗”,眼巴巴地盯着那口冒烟大锅。
只见铺子里,一位双鬓斑白的六旬老人,行云流水般操弄。薄薄的皮子在他手中翻了几个花样后,瞬时显现一只只精巧的蝴蝶状吃食。放入滚水里一氽,面点便如水下浮莲抖抖泛上汤面。麻利地大勺一抄,盛进碗里,加进鲜汤,撒上葱、蒜、辣面儿,滴上香油,青白相间的美味被乘上桌。
墨梓忻见这盼望已久的好食就在眼皮子下,想象着那入口爽滑,集脆、嫩、香、甜各色为一体的享受,满足地一吸气,入鼻香美。抄起筷子,墨梓忻撸起宽袖,准备开动。却觉得有道骇人的视线紧盯着自个儿不放,向右扭头,一脸上脏脏,小手黑黑,虽有划痕但衣着不凡的小孩儿,满目渴望,还不时吸溜下口水,肚子咕噜震天的。
墨梓忻瞧着这人模样怜人,想是离家的富贵子饿惨了,便对那孩子招手,把自个儿这碗先让这小脏猫填肚子。
蹲在一边的小孩儿见状,咧嘴开怀,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但许是没受过饥,腿下一软,踉跄下竟是整个儿将桌子扑倒了,那碗梓忻还未动一口的馄饨就这么赏给了身上的白衣。
“嘶——”还烫着的汤汁便泼了墨梓忻大半,灼得梓忻忍不住抽气,眼中直接闪出了泪花。而亏得这孩子是向墨梓忻扑去的,桌子自是向梓忻这边倾斜,加上秦越躲闪得快,没被殃及。可看着梓忻那可怜的样子,秦越急得不行,一时忘了这是大庭广众,上手就扒衣服。墨梓忻也未想这人会来这一手,一时不防真给秦越扒下一块,敞开的衣襟中,被烫的泛红的肌肤甚是惹眼。
“啊!你干嘛!”墨梓忻反应过来,也不顾尊卑礼教了,一拳打在秦越下巴,疼得秦越一个激灵,松手的时机正好让墨梓忻合拢衣裳。面对怒视自己的墨梓忻,秦越可怜地捂住青了的下颚,却半点没有生气,还关心着梓忻被烫伤没。
那边不长眼的小子还巴巴望着打翻的汤食,小嘴一憋,“饿~~”
身后为隐瞒身份不便出手的月连忙抱起主子,烫伤可要趁早治。一行人丢下银子匆匆赶往医馆,秦越走前还不忘揪上那小乞丐的耳朵,让他一起走,要梓忻有个不好,第一个让这东西陪葬!
到了医馆,大夫看了并无大碍,秦越一干才放下心来,付了药膏钱,借了地儿给墨梓忻上药。秦越一边亲手为梓忻涂药,一边小小地摸着光滑透析的莹脂玉肤,一副偷了腥的得瑟样,连一边的祸首都忘了瞪视。
穿上衣裳,墨梓忻不愿这么早回去,秦越便带人上衣铺买两件衣裳给换了。一路被假扮秀儿的月抓着衣襟,小孩儿可怜兮兮地跟着,肚里电闪雷鸣。最后还是墨梓忻看不下去了,让秦越给买了些点心让小孩儿吃。
瞧见一家“云缎”的铺子不错,秦越几人踏入门樘,不料竟碰见个熟人——孜贺。见到这人拿着算盘,秦越和墨梓忻第一时间肚里腹诽的便是:这人还真在这儿开起丝绸铺了!
正巧来店里视察的孜贺见这两人也是一愣,片刻后便换上一副熟稔的样子。
“哟!这可真巧啊,咱可有缘了,两位!”孜贺笑眯眯地上前作揖,秦越俩人回礼。秦越让梓忻自个儿去挑衣裳,自己则与这孜贺客套起来。修修改改一阵,墨梓忻总是穿着挑好的白衣出来,看那边俩人明里暗里地你来我往,心回百转地套话,便不理他们。
看这那小脏猫吸着鼻子站在一角落,心下软乎,招手将人呼来,让裁缝按这孩子的身材改几件衣裳,又问伙计讨来一盆水,给小孩儿洗净了那张小花脸,并着黑乎乎的小爪子。不一会儿功夫,一个干净漂亮耳朵小白娃娃就呈现在墨梓忻眼前。
秦越见梓忻换好衣裳,置办给那小孩的衣服也懒得过问,客气得与孜贺分手道别,带着一干人走了。
墨梓忻摸着还空空如也的肚子,恰逢秦越那儿也造起反来,不指望那香喷喷的小馄饨了,找了个店面赶紧填饱肚子。见刚吃了一大包点心,现在还呼噜呼噜吃阳春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那小肚子。方才店铺掌柜悄悄告诉自个儿这孩子身上衣物价值不菲,墨梓忻便更确信这是哪家偷溜出来的富贵小公子了。
“小孩儿,你叫啥名啊?”墨梓忻见小娃喝下面汤,舒满地呼口气,便问道,心想,要是京里的得快些给送回去。
“良佑。”漂亮宝宝对墨梓忻还是挺有好感的,眨巴着大眼睛羞怯地回答。
墨梓忻忘了秦越一眼,不记得庆宴城里有这一姓大户啊。了解对小孩身份怀疑的秦越见梓忻询问,确定地摇摇头,他也不记得有这一家大官。
“那良佑家在何处?可是城内?”墨梓忻不死心的一问。
接着眨巴眼睛,良佑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良佑也不知道,嗯,不是这儿,是很远的地方。”
两人无语,没见过这么呆的孩子,连自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墨梓忻想,该不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吧,“那良佑来庆晏做什么呢?”
“考科举。”这次倒没迟疑,很爽快地回答了。
墨梓忻蓦地瞪大眼,这小孩儿?秦越克制住抽搐的嘴角,问:“那你几岁?”
“十二。”不知为啥,良佑又害羞地脸红了,扭捏地动了动。
这回墨梓忻到能理解,这顶多就八岁小孩儿的身板,的确会让一十二岁的孩子不好意思。毕竟,墨梓忻也是对着自个儿这不长个儿,只长岁数的身子不满,嗯,很不满。瞄了眼都快比自个儿高一个半头的秦越,墨梓忻就差咬小手绢了泄愤了。
“那你怎会落得,呃,这般……”墨梓忻实在不好形容初见的那副小脏猫模样,支支吾吾。
不过良佑并不介意,还有些自责,小声道:“良佑,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地儿,所以,玩了圈儿,就,也不知道怎的,银子就没了。”
秦越和墨梓忻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这孩子这样,他们家里人也敢放他出来!也不怕被买了!正谴责这家人的不着调,忽的就听见门外一片喧哗,一个青影一闪,良佑那小身板就被扑倒了。
“少爷!少爷哟!您怎么转身就不见了!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小的可怎么办哟!呜呜……少爷——”进门就嚎啕的家伙,看上去像是这呆小孩儿的仆人。秦越他们见良家还是派人看护这小呆子的,现下人也找上门了,便放心地准备走了。
墨梓忻无奈地看着扯着自个儿袖子的良佑,他发誓,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撒泼打赖的小七。一旁哭够的下人也跪下,感谢梓忻一干人对其少爷的帮助云云。好不易挣脱出来,起身告辞,墨梓忻突然想起这小家伙说过,盘缠丢了,便让月递给良佑主仆两一袋银子。
良佑眨巴着水盈盈的眼睛,满脸疑惑。墨梓忻忍不住在他脸上一掐,笑道:“良佑不是说‘银子’丢了么?”
可那主仆两大眼瞪小眼地看了阵,小孩儿回过脸,无辜道:“可‘银子’不是回来了么?”同时,那下人诚恳地点点头。
墨梓忻无力,哪有人给下人取名叫“银子”的,害自个儿平白丢这么大的的脸,瞥见秦越那要笑不笑的神情,梓忻泄愤般在良佑脸上有狠狠掐了两下,扬长而去。错了一步跟上的秦越幸灾乐祸,后面还有一干憋笑的侍从也大步离去。
留下顶着两儿红指印,满脸‘我很无辜,我很委屈’的良佑,还有他那眼睛不大,但同样很能眨动的下人。
回到宫里,墨梓忻突然觉悟,这良佑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能考中举子的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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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殇殇小宇宙爆发啦~~给勤奋的人家鼓励啦~~
话说,下章梓忻的美人老哥出现咯~~好久不见,都快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