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子山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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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沈三娘确实看不上胖子;而胖子也难得一次没有夸大事实,沈三娘果然是个美人。
这次倒的斗,据说是东汉的一个公主墓。我们一行共七个人:我、胖子、沈三娘、还有一个被称为神枪手的阿乐,是南派的,道上也算是比较出名的。剩下的三个人,两男一女,我连听说都不曾,所以一个都认不出来。不过其中一个中年的板寸头跟那个女人举止非常亲密。沈三娘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不是很好,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好像是因为这次公主墓是那个人发起的,沈三娘是负责牵线,因为公主墓的地图在那个人的手上。
沈三娘上前一步为我们挨个做介绍:“这个是吴邪(手指指向我),这个是胖子(移到我旁边的胖子),这个是阿乐(移到他左边的那个男人),这个是曲恒(指向阿乐旁边的男人),最后那个,是九双。”沈三娘放下手,冲着那对举止亲密的男女方向扬了扬下颚,然后继续道,“现在大家互相熟悉下,等下斗时不要自乱阵脚,互相照顾下。最后,分账是老规矩,要我知道你们谁动了手脚,哪只手犯了罪,我就剁了他。”
沈三娘虽是长得漂亮,但说话干巴巴的,一脸的面无表情,活像是我们欠了她的钱一样。可是最后一句话偏生咬牙切齿,气势十足,连眼神都灵动了起来,跟刀子一样,随时能捅你一刀,让人忍不住一个激灵。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她为我们互相做了介绍,独独没有介绍那名长得极漂亮极性感丰满的女人。
好在那女人是个自来熟,她笑嘻嘻地凑过来做自我介绍:“你们好呀,初次见面,我叫阿丽,是九双的女朋友,这可是第一次来下斗呢!好玩不?”
这个叫阿丽的女人一开口就让我僵硬了。九双的女朋友,还是第一次下斗,居然还问了句好玩么?那可是搏命的活计,她是嫌命长?我顿时就把沈三娘是嫉妒人家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身材姣好的想法从脑海里给赶了出去。我觉得,沈三娘之所以不介绍阿丽,要么是不知道这女人是谁,要么是对这个女人极度不满,难不成还是——她也喜欢九双?这个荒诞的想法才冒头,我就把它给扼杀在脑海中。沈三娘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可九双看起来都有三十五了!不仅如此,九双还长得非常猥琐,左眼角处那一道越八厘米的长疤非但没有将他衬得英武威严,反而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像个流氓。
九双看我们眼都不眨地看着他跟阿丽,特憨厚地摸了摸头:“阿丽非得要来,我也没办法。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胖子当即表示他对美人一向如春风般温暖,如空气般无孔不入的温柔体贴(这里插一句,当时听到无孔不入我给吓了一跳,那张嘴里居然能出现成语真是太不敢相信了),绝不辜负党和组织的殷切希望云云,惹得阿丽一阵娇笑。
我不仅觉得头疼了,连牙都隐隐作痛,整个腮帮子就像是被塞了一大把甜得发腻的糖果。我想吐,又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吐,那不上不下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但本着和气生财的道理,我也说了几句一定尽力之类的场面话,阿丽眯着眼,笑的更开心了。
剩下的阿乐和曲恒也纷纷表示了会尽力保护阿丽的话,但也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可阿丽不管这些,这大概是对她魅力的肯定,她就一直掩嘴笑着。
我们七人是先坐火车到辽宁,然后再转大巴。一路上有沈三娘打点,她嘱咐我们不用带装备,她自有准备。在火车上,胖子悄声凑来跟我说道:“九双那老小子真是精得很,那个阿丽是过来凑人头,多分一份明器的。”
我皱起了眉头:“那也不要挑个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啊!”
“你懂什么?”胖子轻拍了下我的头,“那个女人多漂亮啊!九双若是想要什么明器,按规定分不到他头上的话,就让阿丽去那么一撒娇,还不是手到擒来?那美妞长得漂亮不说,身材还很正,又会说话……你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又黏又腻,几乎没有男人能逃得了。”说着,他又指了指跟阿丽聊得火热的曲恒和阿乐,“你看那两个人,被阿丽迷得七荤八素的,连魂都没了。啧啧,也不知道三娘看见这场景,会不会扭断那两个家伙的脖子。”
我正想说什么,余光看到阿丽往我们这撇来一眼,突然有“她不会是听见了吧”这个念头冒了上来,虽然觉得可能性不说很大,但我还是立刻换了话题,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哟,胖子,不容易哈,你居然还会用成语,我过去还真没看出你有这水平。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胖子很是机灵:“小天真,瞧你这话说得,好歹胖爷我也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那也是上过学的!你别以为你是大学生,比胖哥哥我多念了几年书就能歧视你胖哥哥了,胖哥哥我好歹是自学成才的。”
这一通混科打插,让阿丽的视线又移了回去。
我舒了口气,小声问胖子:“沈三娘看起来也是个狠角色,关于她的传闻我也听过不少,怎么会容忍阿丽来分一杯羹?”
“你也知道,这次倒斗的地图是九双提供的。他精明的只说了个大概,若是要没了他,我们即使到了辽宁,也不知道那地在哪儿。”只听胖子冷笑一声,“我想,在斗里,沈三娘多半会对阿丽出手……即使不是沈三娘,阿丽不会活着上来。”
我暗暗吃了一惊。
胖子看出了我的疑惑,拍了拍我的肩:“对于沈三娘来说,阿丽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还得多一个人头分赃,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可地图又在九双手里,在没找到墓前,她又不得不有所顾虑。”
“那九双也会死吗?”我问道。
“这个可难说。”胖子咧嘴笑道,“他们合作了蛮久了,这个斗估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个肥斗。不然九双不会撕了沈三娘的面,吞了肥胆非要带个拖油瓶来……沈三娘估计是会给九双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不管怎么样,九双是行内人,要下手多多少少还是有所顾忌的,而阿丽,不过是个外人,以沈三娘的手段,有的是法子让她死。”
我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忍不住发了个冷颤。过去下斗,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上不好,累人后腿,可小哥和胖子却都因为我而受了好几次伤,在张家水寨那次尤为严重,石中人的攻击太过强悍,加之数量又多,二人都差点回不来了。可我呢,就受了惊吓,半点伤没有。
其实无论是从胖子嘴里、传闻中还是亲眼所见,沈三娘和闷油瓶的相似点还是很多,可现下,我才惊觉,他们的差异大的惊人。
胖子又拍了拍我的肩:“小天真呀,你放心吧哈!胖爷我会保护你的,别害怕。”
这前半句还真让我感动了一下,不对,只有一小下;后半句一冒头,我就想给他一记老拳,好好问候他的肚子。
就在我准备把想法付诸行动时,就听曲恒高声叫了一声:“三娘!你来了,怎么样了?”
沈三娘一声迷彩军装,配着她那脸,还真像是冰雕的美人,十里之外就能感受到她那生人勿近的寒气。她冷冷地抬眼扫了一下曲恒他们的方向。被她不经意扫到的阿乐立刻站直了身子。沈三娘侧了下头,不再看他们,说道:“联系好了,我们下了车站就可以上大巴了,到时候装备我自会给你们。”说完,沈三娘便往我和胖子所在的地方走来——她是在我上铺。
这下可好,刚才还热络无比的气氛一下子冷了场,但看沈三娘那样似乎是习惯了,她并不在意,一双长腿一翘,就闭目假寐去了。
阿丽倒是不甘寂寞地挑起了几个话题,但阿乐和曲恒也没刚才那会子能说会侃,敷衍了阿丽几句也没了下文。
我直觉阿丽估计会找上我和胖子。
胖子多机灵的一个人啊,他寻了借口尿遁了,那一身神膘完全不能影响他堪比兔子的速度,我才感觉一阵风吹起我的发丝,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了,他早没了影子。
这死胖子真不够义气……我已经连骂他的心情的都没有了,蹬掉运动鞋,就翻身上床装睡。听那脚步声,阿丽似乎过来了,我心里暗暗叫苦,却听阿丽细声细气道:“我听他们都喊你叫三娘啊,这个是你的名字嘛?”
撇开有点做作不谈,阿丽的声音说实话还是很不错的,娇声细气,胖子说的很对,这女人要是撒娇起来,还真没几个男人会吃得消。也许因为同是女性的关系,沈三娘并不觉得这声音多值得人怜惜,她一言不发,也不知是不是真没听到。
这气氛很尴尬,我悄悄地眯起眼,透过一点缝隙往外看,发现阿丽那张一直笑着清甜可人的脸现下黑成一片,说实话,有点儿像死人斑开始蔓延的前兆;尤其是那双眼,不再是眯着微笑的弧度,反而满是怨恨。
突然,阿丽的表情僵硬了,换上了惊惧不已的神情。我还没猜是怎么回事,就听得沈三娘终于开了金口,道:“滚远一点儿。”那声音,冰寒彻骨。
日更三千 真不是人干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