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宫闱 第四十章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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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难违。”等了片刻,一切终化作四个字,虞兮淡淡地说着,那平静的神情,却让徐陌低垂下了眼帘,无须再问,徐陌只是叩首后,静静地离开。
也不知徐陌到底是如何对众位大臣们说的,往后的几日,果真是再无大臣想要进宫拜见探望皇上,也总算是让虞兮有了些许缓和的机会,也好安抚太后。
虞忆虽说与虞兮亲近,却终归是虞家人,万一爹爹从自己这儿得知真相不成,前去问太后,这也颇为难办,虞兮索性就连虞忆一同隐瞒了个彻底。虞忆倒也不怎么着急,只是叮嘱虞兮当心自己的身子骨,又送了好多补药和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甚至,得知姬夫人也受伤,生怕虞兮也出了什么事,连续几天到祠堂去祭拜祈福。
虞兮听说,也只是不知其意地笑了笑,倒是下令,让昭姬不准随意出宫,并让下人每日到她那儿报备。虞兮现在虽是不担心昭姬出来捣乱,却还是得防着有心人从昭姬那儿得知皇上的真实情况。
这一方面要悠着别人,一方面又要保卫自己,才这么几天的功夫,虞兮却觉得度日如年。
远在封地的祺王,此时,却是悠然自得。
“听说皇上遇刺了,皇兄。”闻雪冲进闻白的房间,大声地嚷嚷道。
“嗯,好像,确有其事。”闻白倒是不慌不忙,仿佛天塌下来都事不关己一般,继续抿着茶,茶杯中飘起的白雾,朦胧了闻白一双明亮犀利的冷漠双眼,显得神秘又诱惑。
闻白的反应显然不得闻雪之意,她挤挤眼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与闻白面对面,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头搁在自己的臂膀上,嘟哝:“皇兄,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何没有一点儿反应?”
闻白虽然从来未曾敞开来与自己说过,闻雪却还是对于皇兄的野心了解一二,他们兄妹三人从小大起大落,原先的万般宠信,都化作烟云,只因自己的母妃成为罪人之身,闻雪出生后不久,母妃就过时,她倒是不太记得,但闻白作为长子,确实经历过所有地起起伏伏,他始终坚信母妃是被冤枉的,他怨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不讲昔日情分的父皇,也不屑于坐享其成的虞忆,甚至,也不喜欢这个非嫡亲之血却享受嫡亲之位的皇上。
虽然,闻白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当了王爷,也总是事不关己,不出头也不会默默无闻,这些,都是为了以后的大业,他在等待着机会,闻雪一直明白。
“本王需要有什么反应?现在,还不是时候。”依旧是平淡到毫无波澜的声音,却是带着无法抵御的磁性与气场。
“嗯……我看这倒是个好时机,皇后说皇上并无大碍,却又不让人去探望,我看,这闻璟是当真不行了吧?那皇后现在大着肚子,自然是想要拖时间的,皇兄,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候……”
“皇后肚子里的是皇子,闻家的血脉,不能伤。”闻白斩钉截铁地说着,打断了闻雪的话。
“皇兄!”闻雪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的语调一下子提高了好些,惊呼:“你是傻了吧?这个时候倒开始讲什么血脉不血脉了,什么第一才女,我看也就是个普通女人,你这样袒护她,是为什么?!不会……是因为闻霜……”
“雪儿,怎么说话呢。”闻白低声呵斥道,却没有多少怒气,反倒像是肯定闻雪的话一般,点点头,口中却还是坚持,“反正,不能伤了那女人,不然,闻霜可能真要要跟本王拼命了。”
闻雪听罢,不以为然,“皇兄你一定是夸大其词了,我看,闻霜也不一定就这么喜欢那虞兮,我们三个嫡亲的兄妹,岂是那个女人能够比拟的?怎么会因此,跟皇兄你拼命呢?”
说着,闻雪还点点头强调着,却见闻白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抬头,一双冰霜明镜一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墙上那把佩剑,那上面的紫苏穗子,是小的时候,母后亲手做的,自己和闻霜各有一个,凑成了一对。
“你说的,也许不错,不过……除去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并非本王所认同的手段,再说,闻霜对她许是真心,你可还记得幼年,他总是跑出去,本王倒是好奇,悄悄跟了上去,便见他溜进了丞相府。只怕那个时候,他就有意于虞兮了,本王,又怎么忍心,让闻霜难过呢?”
说到最后,变成淡淡地叹息,仿佛是无奈,又仿佛是后悔当初没有阻拦闻霜陷进去,反而纵容他。
“你也是的,从小就偏袒闻霜,疼他总比疼我要多,这个时候了,还连这么点牺牲都不肯让闻霜做。男人,就是喜欢哪个女人,没了,久了,终归也就断了的事情,你偏偏要搞得这么复杂。”闻雪似乎也有些愤愤不平了,她无奈的摇摇头,故作老成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呵呵,傻丫头,你倒是知道得多,还真当自己的是个男子了?”闻白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看着闻雪一脸愤慨,嘴角若有若无地微微扬起,调侃道。
“唉唉,我要当真是个男子,定然比皇兄你要果断得多!”闻雪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束起来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甩在桌脚上“啪啪”的响声,“对了,那你倒是说说,准备怎么办?”差点真被闻白给带走了话题,闻雪倒是反应快,连忙刹住了车,身子前倾,逼问着说道。
看着闻雪一副不告诉就不罢休的模样,闻白看着闻雪,怔了一下,紧接着垂下了眼帘,淡淡地说道:“等虞莫反。”
闻雪听着,没吱声,心里却暗暗地想着,等虞莫反,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虞莫不反,那岂不是等不到了?皇兄顾及闻霜,什么事都顺着他,我却不怕,大不了闻霜不理睬我几日,定会恢复过来,坏人什么的,我来做倒也没什么!这样想着,一双滴溜溜圆的大眼睛机灵地动着,让见到这一幕的闻白不由扬了扬眉。
昭和殿里,虞兮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龙床上紧闭双眼的男子,许久不曾眨眼,“皇上啊皇上,你这一闭眼倒是爽快,却叫虞兮这样难做。”她自言自语着,伸手碰了碰闻璟的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除了能够看到他浅浅的呼吸证明着他,还活着,闻璟,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死人,毫无生气,任是虞兮又打又骂,也醒不过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吩咐了,皇上正睡下了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视。”门外,突然传来若叶的声音,紧接着,是虞忆。
“怎么,哀家是皇上的母亲,来探望也要被赶出门不成?这都好几天了,次次叫人来,都是说在歇息在静养,不是说无碍么?怎么需要这样静养的?”
“这……太后娘娘,您问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但是,您还是莫要为难奴婢了,还是请回吧。”若叶焦急地说着,口气却还是坚定,怎么也不肯放行。
这要是以往,虞忆也就作罢了,可这好几次派人都没见着皇上,虞忆也开始变得有些担心,就想着亲自来看看,可谁知连自己亲自来都不让进去,这心下顿时生了疑,若叶越是这样说,她便越是熬足了劲,偏要看个究竟,她脸色一沉,怒斥,“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依哀家看,你是被兮儿给宠坏了吧,竟敢这般口气跟哀家讲话,今儿个,哀家就偏要看看,哀家的好皇儿,究竟是得了多大的伤,竟然说什么都不肯见见哀家了!”
说着,伸手一推,若叶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要起身拉住虞忆,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门被“哗啦”一下子推开,虞兮回过头,见了虞忆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进来,低了低头,缓缓站起来,行礼道:“姑姑。”
虞忆看着虞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兮儿现在是翅膀硬了,霸占着皇上,连哀家都要拦在门外了。”口气带着些余怒和嘲讽。
“姑姑,是兮儿考虑不周,只是,皇上是真的睡了,姑姑您刚刚在外边嚷嚷,虽是合情合理,却难免有惊扰圣驾之嫌,被人传开来了,影响也不好,还是莫要再这样了,有什么话,告诉若叶便是,若是兮儿知道,姑姑这是亲自来了,定会敞开门让您进来。”
此话说得不卑不亢,又句句在理,让虞忆想要发火也发不出了,到底是一家人的,又从小感情好,虞忆便也勉强消了怒火,摆摆手,“罢了罢了。”
紧接着,便是伸长了脖子,视线悄悄地越过虞兮,看向躺在龙床上的那抹明黄色身影。
只见被帐子盖住的朦胧身影,轻轻起伏着,看上去很是安详,也许真的是睡了吧。虞忆这样想着,之前的不快也就彻底散了,她缓和了语气,有些歉然,“哎,兮儿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哀家也就是急,这几天都见不着皇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才一时情急地……”
“兮儿知道的,姑姑爱子心切,这也是难免的,恐怕这世上也难再找到姑姑这般将他人之子视如己出的母亲了。”虞兮笑笑,理解地回道,这话听在虞忆的耳中颇为受用,她一下子笑了,摇了摇头,“哎,哀家看着他长大,再怎么着,也是有些感情。”她又扫了一眼闻璟,说道,“算了,既然皇上已经睡熟了,哀家也就不再打扰了,今晚就这样吧。”说着,甩了甩袖子,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兮儿恭送姑姑。”虞兮连忙行礼相送,等了很久,待感到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悄悄抬眼,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的方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若说刚才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万一当真发现了闻璟的伤势,虞兮也不敢想象,虞忆会是怎样的反应。幸好……这时候正是刚刚夜幕,皇上受伤早睡,也是人之常情,虞忆也并未深究,只是,这有第一次,恐怕还会有第二次,万一没有像这次这么凑巧,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应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