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身份被揭穿后，日子明显不好过。每日屈服于马文才和梁予阡的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唯一不知道真相的马德才却因为我是他“准嫂子”而刻意保持距离，甚至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只剩下阿宛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上。
    不过回想我们刚出门那阵，对外面人生地不熟，还时刻担心被抓回去。现如今却能和一大帮子人吵吵闹闹的上路，已然安心不少。
    自古以来，似乎都喜欢将书院建在山上，也不知是图清净还是图它环境好，万松书院也不例外。
    到了这山脚下，我们只能步行上山。一踏入这片苍翠，心情大好，不禁哼起小曲来。许是见不得我心情好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马文才又给我看了脸色。
    我不服气：“敢问马公子，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这首曲子我不喜欢，换一首。”他平淡道。
    管你喜不喜欢哦！我又不是点唱机。我不想跟他争，干脆闭嘴认真走路，他也没再找茬，和几个男人一起走在前面。
    “唉~”长长的一声叹气。我扭头，阿宛正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少顷，她又再度叹出一口气。我忍无可忍道：“蔡姑娘，请问您这又是怎么了？”
    “小姐，我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张公子肯定没戏。”
    ……这些日子来，其实我早忘了什么张公子了。不过，阿宛既然提起，是时候好好跟她说明一下。我拍拍她的肩膀道：“阿宛，你也知道我很多事记得不怎么清楚。而关于这个张公子呢，我也正好忘光了。所以，其实我和他早就没戏了，你就不要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了。”
    阿宛不满：“我是替小姐想的。唉，也好，反正老爷和夫人原本就不答应，现在小姐跟了马公子，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他没关系么！”我拉住阿宛不让她继续走，尽量和前面几人保持距离，免得他们耳朵尖，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现在是没有，可是发展着发展着就有了。小姐，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他越是欺负你欺负的凶，就表示他越喜欢你。这一路上，未来姑爷可没少打压你，我都看在眼里呢。”
    阿宛一席话，说的我胃痛：“阿宛，你哪学来的长篇大论？”
    “以前大小姐教的。”
    大小姐？我愣了一愣，这才想起司马莺是司马家的三小姐，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司马芙早就出嫁了，哥哥司马毗也另有住处，不常在府中。所以，对于我这个在司马府呆了一天就出逃的人来说，是根本没见过他们的。
    “我姐姐好端端怎么教你这个？”我好奇了。
    阿宛嗤嗤的笑着：“小姐，其实是大小姐在教二少爷的时候，我正好听到的，说是她的经验之谈。大小姐厉害吧。”
    “是挺厉害的。”我不由点头，到底该说他们姐弟情深，还是说晋代民风果然开放，这话怎么想也不该是个家教甚严的大家闺秀说得出来的。
    “对了对了，小姐，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阿宛忽然雀跃起来。
    我问：“梦到什么了？”
    她满脸欣喜大声道：“梦到我和马二公子成亲了！”
    “嘘，小声点。”我捂住她的嘴，“人家就在前面走着呢。”
    阿宛朝前探头，回过身来和我说：“没事没事，他们没听见。小姐，你说这要是成真了那该多好啊。”
    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你果然喜欢马德才啊。”
    阿宛点头：“喜欢啊，可惜他是太守的儿子，我只是个丫鬟。”
    我往前一挥手，摆出雄心壮志的模样，鼓舞道：“阿宛，门第什么的不是问题。小姐支持你，去把他拿下吧！”
    阿宛极配合的点头：“小姐，我——”
    “两位大小姐，你们再不走快点怕是要天黑了。”谈话被迫中止。我和阿宛往前一看，前面的五人都停在原地等着。无奈，我们只有快步上前与他们一道走。
    没了说悄悄话的乐趣，我和阿宛都颇显无聊，只能听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题。还好，因为加快了步伐，总算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书院。
    大老远的，就见到书院门口有团肉又蹦又跳的朝这边挥手：“公——子——二——公——子——你们——回来啦——”
    “扑哧，”梁予阡突然笑起来，“你们家马统还挺有精神的。”
    马文才笑笑：“他吃得多自然有精神。”
    马桶？我死命咬住嘴唇憋着不笑出来，导致胃都开始抽筋。
    一定是发现了我扭曲的面部表情，阿宛开始尽她爱主的职责：“小姐，你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
    我想我现在难看的应该是脸而不是脸色。深吸一口气，答道：“我…没事，就是忍不住想笑。”
    “哪里好笑？”阿宛奇怪问我。
    我一愣，才想起来，这年代马桶还不叫马桶，叫虎子。这就对了，马文才就是再变态，也不至于给自己书童起这么个名字。便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一点事，觉得好笑。”
    阿宛点点头表示明白。
    马统已经蹦到了跟前，擦着大汗，不大的眼睛笑成线：“公子，二公子，我算了日子就知道你们今天能到，我从早上就在门口等了。”
    “早上就开始等？胖统，我真佩服你。”唤雨半开玩笑的作了个揖。
    呼风推了他一把，一使眼色：“佩服什么，没看见胖统带了整整三个食盒的饭菜么？银心那小子给做的吧，他怎么老对你那么照顾。”
    马统憨憨的抓了抓脑袋：“银心他人好。对了，公子、二公子，夫子说等你们一回来就去他书房一趟，可能有什么事要说。”
    “知道了。”马文才回，又转头对着我，“正好，你们也一起去见见丁夫子。”
    我哦了一声，拉着阿宛跟在他们身后。马统时不时回过头来看我们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那个难受啊，于是咧嘴对他笑了笑，马统便像是小孩子得了糖似的，乐呵呵跑前头领路去了，那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这小胖子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