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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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鲲一进屋便拉着来人指着杨举道:“来,潕川,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三弟杨举了。”
说罢又指着来人对杨举道:“三弟,这便是我那位让你很感兴趣的老同学了。三弟,我把咱们的想法都跟他说了,潕川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所以我也没问你的意思便连夜将他拽上山了。来,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梅潕川面对一身戎装的杨举一时间似乎显的还颇不自然,但立刻激动的伸出双手走了过来,一把握住杨举迎上去的双手道:“杨将军,总算是亲眼见到您了!我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跟着我这位老同学沾光,居然认识了一位将军!”
杨举一边拉着梅潕川在椅子上坐下一边道:“梅先生见笑了,如今国家危急前线吃紧,我这个挂名将军却躲在这荒山野岭上闲着,我这个将军说起来真是汗颜的很啊!”
梅潕川则不停地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杨举,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不一样来。
杨举笑道:“梅先生,是否见面不如闻名啊?”
梅潕川连忙笑道:“杨将军莫怪,实是我在当年还未东渡扶桑留学时,便早闻贵府杨家在这省城的震天威名了!这些年来咱们太原百姓更是人人将你杨将军当做了咱们并州的骄傲!不瞒您说,早在民国二十二年上,您率部在长城关口大破日军时我便曾想过,我若是当年没有去日本留学从医,而是也如您一般的去报考了咱们国军的黄埔军校,那该多好啊!说不定当年的长城战场,咱们还可以并肩作战啊!哎呀,真是世事难料啊!没承想我的这位老同学居然是您杨将军的结义兄弟!现在我们还坐在了一张桌前!若是李鲲不说,打死我也不相信我这位温文尔雅的老同学,居然会跟您这样的风云人物是兄弟!”
杨举笑道:“悬壶从戎都是报国正路,兄弟我实在是没有你们那份儿耐心,能坐在教室里面对一堆的数据分子式专心做学问,倒不见得梅先生当年的选择便是错的!报国不分途径亦不分先后。这不现在我们便真的可以并肩作战一同战斗了吗!只不过梅先生日后需要面对的战场却没有硝烟,但这个战场比起烽火连天的阵地却更为危险更为残酷!”
梅潕川道:“白天李鲲在城里都跟我说了,我感谢您如此的信任我,能将这么关键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听到梅潕川的回答,杨举不禁在心中暗想:“这真有学问的人与那些上过几天私塾的半吊子货就是不同!昨天跟岳桥说这事儿时你看他那个难受劲儿,好像他小子以前是圣女贞德,现在要将他卖到窑子里接客一般!同样的一件事儿,那边儿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做通工作!这边儿则是当成了一种带着感激的神圣挑战!
梅潕川问道:“杨将军,李鲲只与我说了个事情的大概,我很想听听你们的具体计划!”
杨举笑道:“不怕梅先生见笑,具体计划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只要你愿意干,我这边儿策划起来也不会慢!”
梅潕川道:“那好,从现在起我便算作是你军中的一员了,你什么时候策划好了,我便什么时候行动!我这便不回去了,就在李鲲的医务所先跟他一起干着咱们的老本行,边干边等着您的最后定夺就是了!”
杨举道:“杨某也不说什么代表人民代表国家感谢你为国出力的那些废话了!我杨某个人非常敬佩你敢为人先义不容辞的人格!从现在起你便算是咱们山西新军留守一营的一员了!你的职务及军衔回头我自会跟司令部那边沟通,给你落实到位!但这一切都必须是在你的卧底任务顺利完成以后!并且你现在也不能留在咱们军中!在你的任务还没有圆满完成的那一天,你是一名国民革命军军人的这个身份,永远都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杨举说完后坚定的看着梅潕川。
梅潕川有些失落的点着头道:“明白,明白,是我将事情想的简单了,杨将军您做的很对!若我真的在咱们队伍中住个一年半载的那还卧什么底啊?谁都知道我是谁了!”
杨举看着李鲲道:“二哥。”
李鲲见杨举只是看着自己叫了一声二哥后,便只是看着自己不再说话了,便明白了杨举这是因为与自己的关系没法张嘴批评自己!于是显的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三弟我明白了,这次是二哥做的冒失了,你莫要生气啊。”
杨举转头向梅潕川道:“梅先生……”
“杨将军啊,你看既然现在我都已经正式成为咱们部队的一员了,你就别再叫我什么先生了,跟李鲲一样叫我潕川便好了。”梅潕川打断杨举的话,一脸真挚的道。
“好啊,那你以后也只管称呼我的字便好了,吾草字‘耀曦’,曦乃旭日之曦。”其实杨举从见到梅潕川的第一眼起便对其印象颇佳!很愿意结识这位朋友,及日后的战友。
梅潕川高兴的道:“那我以后便称你为耀曦了!”
杨举一边点头一边道:“接着刚才的话说,潕川啊,这次从严格角度来说,将你一个完全没有对敌地下工作的外行人,派进日军内部卧底,其实是对你不大负责任的!但是鉴于现在形势的需要及紧迫,咱们也是不可为而为之了!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说,你此次任务的成功与否,及你日后的生命安全,在很大程度上便要取决于你身份的保密了!这便是你的生命线,尔务必要恪加紧记含糊不得!”
杨举说罢便拿起桌上的烟对梅潕川道:“抽烟吗?”
梅潕川道:“不客气,我们当医生的多数都不抽烟!”
杨举笑看着梅潕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划着火柴点烟卷燃后道:“潕川啊,除了你的病人以外,你平时是否每天都有机会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接触呢?”
梅潕川不明白杨举的用意,想了一下道:“没什么机会吧,我从不在街边吃早点,也轻易不会下饭馆吃饭,你也知道我们干这一行的便是有些这样的讲究。或许有时当我发觉自己的皮鞋脏了的时候,会在路边擦擦皮鞋吧,又或许有时我会在路边买一份报纸吧,也就是这些了吧。”
杨举看着梅潕川道:“潕川啊,那若日后你天天都有情报需要送出来,你说我们以什么途径派人接触你合适呢?”
梅潕川若有所思的道:“我明白了,一个抽烟的人便需要每天都从烟摊买一包烟,着了急买两包也说的过去!”说罢便一把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边叼在嘴里划着火柴点燃了。抽了一口后道:“从今天开始我便开始抽烟了!”
杨举见此人才思敏捷反应奇快,果然是天生干特务的奇才!于是笑道:“潕川啊,我并不是非要逼你学抽烟,我只是要举例让你明白,日后你将要面对一种什么样的工作与生活!你务必要将日后所有的一切,都紧紧围绕在这个中心来运作!一旦出了任何微小的纰漏,特高课的那帮职业特务是不会给你留下什么机会的!”
梅潕川一边忍受着烟雾对其肺部的侵扰,一边坚定的道:“耀曦你放心,若日后我不幸暴露了!我一定会以一名合格军人的品质来要求自己!绝不会连累到咱们部队!”
杨举笑道:“潕川,什么才是一名合格军人的品质呢?”
梅潕川道:“这个吧我也说不好,但我认为视死如归宁死不屈便差不多了吧!”
杨举笑道:“那是被宗教信仰搞傻了的殉道者!咱们的队伍并不需要这样的人,我需要的是我的每一位战友都活着与我一同迎接最后的胜利!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派出去的每一名战友!”
聪明人最大的聪明之处便是从不会不懂装懂!梅潕川看着杨举道:“我不明白。”
杨举道:“反正你也上来了,若是不困今夜咱们三人慢慢聊。”
正说着便听见申传湘在门外喊报告。杨举明白应该是叶起奉招到了,便对梅潕川道:“背过身去。”说罢亲自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叶起被申传湘给传来了。杨举出屋后随手将门带上对申传湘道:“通知营部厨师班立刻准备些饭菜送到我房里来,我要招呼两位朋友!”
申传湘走后杨举对叶起道:“本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咱们部队士兵的待遇问题,正巧我这里来了一位江湖上的朋友,这的咱们改日再详聊。”
打发走叶起后杨举转身进屋,见梅潕川正自背对着房门端坐等着自己。便坐下道:“潕川啊,没办法啊,把你搞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李鲲道:“三弟啊,全是二哥的错!什么都没想一高兴便将潕川给领上山了!”
杨举道:“这些咱们回头再说,正因为潕川将要面对的是一件非常隐蔽及危险的任务,所以咱们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露了马脚栽在日本人的手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一旦日后真的运气不好折了进去,我绝不需要你什么视死如归的保守什么秘密!有什么说什么,尽量让他们觉的你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千方百计的拖延时间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梅潕川疑惑的道:“难道说日后若我真的暴露了,便不会影响到咱们部队的安全吗?”
杨举笑道:“其实也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国军与共军在全国所有沦陷区几乎都有自己的地下情报组织!他们哪家都十分惧怕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情报网络被破坏!原因很简单,建立起一个体系完整运作良好的地下情报网络不容易,万一毁了便会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之一旦!对日后的情报工作来说便是个致命的打击!但咱们却不同!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方面的证实,这便也是我极力想在日军内部安插咱们自己人的一个重要原因了。但我估计上次在大同城里搞出了那么大的行动,死了一个少将几个佐官!日军没有吃过这种亏!咱们这只队伍的基本情况,日军方面应该是早就大致掌握了!故,我就在这里,你来不来剿我都在这里等着你!有本事尽管来便是了!再说了咱们部队目前仅二百余人,不存在什么军事机密与隐蔽的问题!咱们敢跟日军真刀真枪的作战,凭借的便是这有利的自然地形条件,与优良的军事素质加上精湛的武器配备!所以咱们不怕什么情报组织被破坏!”
“当你成功进入日军内部时,我便会同时为你配备好一切必要的联络网点及人员!你暴露了尽可将为你配备的所有联络站全部供给日本人!尽管让日本人去抄好了!我也会同样的交待配合你的所有联络站人员,一旦被捕尽可带领日军来咱们的驻地围剿!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你们都能别挨打别挨骂的活着便好!至于军方惯用的那些手段,比如逼着你们写什么自白书,什么交代材料的,那些更扯淡!你们尽管写尽管按手印!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作废!我授权的!”
杨举的一席话只听得梅潕川感动不已,他认为跟着这样的长官工作死而无憾!
杨举看着梅潕川继续道:“倒是我对你的保护却要多设几道防线,加几道密!毕竟日后你若能成功的潜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罢便又点了一根烟在脑中思索着。
李鲲道:“三弟,这些你大可去问霍远华啊,这方面他专家啊!”
杨举笑道:“这些年中共被各方面给揪出来的地下组织还少吗?满洲国方面针对中共的地下组织工作经验,都快能编写教材出书了!他们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而屹立不倒!靠的全是手下不要命的二杆子货多!及处置叛徒的手段严厉!折进去的人多数是觉的不投降是个死,投降了也是个死!既然总是难逃一死,那总还是最好不要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好!好歹也能混个烈士的名号福荫妻儿吧!就说这太原的老霍吧,他躲的过国军与日军可却躲不过咱们!咱们只要一咳嗽,他老小子连脚都站不稳!”
李鲲道:“如此说来还是咱们自己想办法的好,靠别人终究隐患太多!”
杨举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只是想尽量完善,做到万无一失而已!”
李鲲道:“有想法了?”
杨举道:“不难,咱们可以在对给潕川配备的联络站以外,再派出一个外围的监视站!他们每日的工作便是专门负责在外围监视,给潕川配备的所有联络站的日常动态!平日里绝不与潕川任何的联络点发生关系,这样一旦潕川外围的联络站出了事,也不会连累到这个最外围的监视站!并且潕川与其的任何一个联络站,也不会知道这个外围监视站的具体位置及人员!甚至都不会知道有这个外围监视站的存在!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最外围的情报站便是最安全最稳妥的!若非特殊状况,是绝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而这个监视站的每日工作便是,负责在暗处秘密监视给潕川配备的联络站的情况,一旦这些联络站中的任何一个被敌人起获!这个监视站便会在第一时间紧急启动应急程序,迅速通过紧急渠道火速通知潕川紧急撤退!这样一来只要潕川你那边儿能把持住不露马脚,即使下面儿的站点儿出事儿,我也能保住你的安全!”
梅潕川笑道:“如此说来我进去后还是很安全的了!我暴露后可以出卖别人以求自保,别人也可在暴露后出卖我以求自保,但区别在于敌人永远都抓不住我!”
杨举笑道:“别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若问题出在你的方面,那我即使再有八套措施也保不住你!”
梅潕川神色凝重的道:“我倒不是很害怕日后会暴露,说句实话,只是对日后的工作心里没底!说个最简单的吧,什么情报有用,什么情报没用,什么情报值的用命去拼一下,什么情报根本不值一提!这些我都没什么经验啊!”
杨举笑道:“记住了,什么情报都不值的用命去拼!命是自己的,工作是大家的,国家是委员长的!咱们自己的命最重要!在它的面前一切都得让路!即便是有日军要炸毁地球的情报也不能拿命去拼!至于你说的那些担心不足为患!这些一会儿我都会详细的说于你听!当你真正进去之前,我还会挑选我们道上的各路高手对你进行专业的特殊训练!保证你进去之前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听到这里李鲲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训练啊?是不是像国军培养的特工那样秘密训练啊?”
杨举笑道:“国军的特训不算什么!若说到那些什么密码破译无线电发报什么的,我手里没现成的人才!但若说到翻墙入室溜门撬锁!开保险柜偷钱包!偷拍照片翻印文件!跟踪、甩人、暗杀、下毒等门道,我号中的人才可比国军部队里的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