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场 京畿之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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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副驾驶座上抽着烟,将身子探出窗外向后看了一眼,说道:“似乎没来了。”
“大概已经拦下了吧,但还是要谨慎一点。”北辰瞥了一眼GPS亮晃晃的屏幕,拿过我放在膝盖上的枪,用手柄狠狠砸了过去,“这样才OK啊。你拿别人的车,这种可能装有跟踪程序的东西不能留下。”
我望着窗外,车子已经驶入绕城高速,后面是警车闪烁的警灯。高速路上极安静,远远望着菁木城区的灯火,我趴在窗户上吹着风。北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说吧。”
“要杀你的人是你的手下,这车也是他们给的。不,应该说,是我找他们要的。”我抬头吐着烟,“大概十五小时前我离开酒店来寻你,有个叫做艾伦的开车载我过去,同我兜了会儿圈子,利诱嘛,然后我就点头了,答应帮他们问出你今天去参加拍卖会的地点。”
“那为什么忽然变节了?你觉得你救我,我会给你更多的钱吗?”他低头撑着方向盘。
我转过头看着他,沉默半晌,说道:“是啊,你打算给多少?”
他举起枪对住我的头。
我心里竟然没有慌张,我如是安静的靠在车座上抽烟。
咸咸的海风窜入车内,这附近似乎到了海湾了。我懒散的夹着烟,嗅着一丝血腥味,说道:“你的手臂中弹了,停下来休息吧。”
他将枪扔在一旁,低声笑了起来,车缓缓靠边停住,“我以为你喜欢刺激的,这样更甚兴奋,不会吗?”
“你不是真心要杀我,没有紧迫感,怎么会兴奋。”
他走下车,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将我拖出去,“你不是平民吧。”
“平民也有喜欢坐云霄飞车的吧。”我笑着跨过高速路的护栏,“走啦,去海边走走。”
我同他穿过围栏,滑下一片堤坡树丛,来到海滩上,可见远方停靠货船的港口。
北辰走在海边,将西服脱了扔掉,可见他右臂上的血迹。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以前真的没有碰过枪?上学的时候没参加过野战训练吗?”
我一面吹着海风,一面说道:“我不碰枪,我未杀过人。”
“为什么,你觉得碰了枪就一定会杀人呢?”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漫不经心的答道:“枪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子弹落在人身上,总不会那人反而还觉得呼吸更顺畅心跳更平稳了吧?”
北辰忽然停住脚步,揽住我的脖子将我往他那方拉,舔舐着我的脸和脖子上细碎的伤口。那毛刺刺的感觉让我不禁笑了出来,我伸手用力推开了他,他被我这么一推有些措不及防、跌进了旁边的海水中。海水浸入伤口,他被刺的很快跳了起来,大声说道:“你不要这么狠心吧!伤口里撒盐!”
“有无这么痛啊,给你的手下打电话啦!派个车来接人啊!”我抱着手笑着说,“对了,艾伦说参加刺杀活动的人都到场了的,我做戏做全套了,要怎么查,就是你考虑的事了。”
“我知。”他拿出手机拨电话。
我拿出方才在车上摸到的一把瑞士军刀,说道:“我去看看车上有无什么应急药品。”
他的电话通了,便对我挥了挥手。
我转身穿过树丛翻上高坡,走进车里搜着发现后备箱里果然有一些消毒酒精和绷带药品,我四下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而后又只翻到几瓶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压缩饼干啊,我嘴角微微抽搐,这车在交给我之前难道去郊游过了?
我转身要下去时,看见落在座位上的弹壳和弹匣,不由顿住了脚步。他喜欢自己改枪的?他改的枪,若伸手去挡,子弹穿过两只手再贯穿身体仍是绰绰有余了。刚才我上手的那支枪改的很过火,实则很危险。他不是单单用来防身的,他是在玩枪。
我回到海滩上,北辰已经挂了电话正坐在沙滩上,见我来了,便说道:“城区里有些乱,几条路都被封了,我手下的车可能要多等一些时间才会来了。”
“别的呢?”我在他身边蹲下,抽出刀子咬住手柄,卷起他衬衫的袖子,用绷带扎紧。
“今晚有召集过全体干部开会,他们手下也组织了集合,谁未到场一目了然,不急着查。我想舍里大道来了那么多警察,杀手或策划者应该有几个已经被捕了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是你报的警?”
“报警求救是平民的基本权利。”我取出打火机打燃,把刀刃来回在外焰上过。
他将烟头伸到火焰下,“若你真是平民,你的反应、胆识、应急力都实在出类拔萃。”
“或许天生就有这个天赋,不奇怪吧。”我撒了一些酒精,便将刀口横过去,“忍着点。”
“你还学过医理啊……唔!!”他咬下牙,因疼痛而埋下头微微抽痛着肩膀。
“只是有这个天赋。”我玩笑的说着,将沾着血的子弹取出来放在他手中,快速的抽出一截绷带、敷上医药箱里的药包裹好伤口,“好啦,其余的就交给医院处理吧。”
他苦笑着将子弹扔进海中,“真是多谢。那么,你要和我坦白吗?”
我歪了歪脑袋,将刀上的血用衣角擦掉,“坦白什么。”
他坐起来看着我,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说的最直接一点,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就坦白什么。比如,你想让我赏识你,就说说看你对付这件事都用了什么手段。你想要钱,直接报个数字就行。”
“这些都不是你想听到的话吧。”我知他又在套我的话了,“我才发觉我天性里是个赌徒,在身临的那一刻收紧呼吸,喜欢拿自己的一切去搏。我往日是害怕,但今次却不同了,因为我发现这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人。”
他拍手道:“很好,说话不拘小节但又精巧,果然还是很斯文的人,足够冷静。”
“看起来很斯文,并不影响性格里纵容出的处事手腕。”
“白喻,若真如你所愿的话,我会很心疼你……”他将烟丢掉,用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低喃般说道,“我们可换个关系、以另外的角色来相处。你不必非要与我走同一条路,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就可以给你……”
“承蒙抬爱,但白喻认为,这条路是宿命。”我抬眼看着他,“我天生适合舔刀口的血。”
他眼神一沉,放开了我,“果然还是不安分啊。不过就是这样,我才更加心甘情愿的把你这样云深雾隐的人留在身边。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说吧,这段时间我手下的人都不太安分,今次十二月上旬,快过年了,不要留下太多麻烦的事,对吧。”
明明只是觉得我来路不明、懒得和别人解释吧。我啐了一口,“口是心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