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真是倔强！倾雨想。却还是顺从地爬到床边去扶他，只是身材太过消瘦单薄，费了很大劲，才把宇昊天扶起来。
    倚在床梁上，宇昊天静静坐着，眼神却倏忽飘远，深沉的一如屋外漆黑的夜。
    微风掠过窗台，冷烟凄雨中，一抹残月似弦。
    倾雨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天微亮便起了床，黑布儒巾随意地裹在头上，瞧一眼宇昊天正睡的安稳，便措手措脚溜出了门。
    昨夜下过雨，地面镜子般湿滑透，真干净。也正是如此，街市上早早便有人出来摆摊。
    乞丐趴在地上，看着破碗里那白花花的馒头，迫不及待地抓在手中狼吞虎咽地啃着，两只混浊的眼睛只专注着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倾雨眼中那深远的悲悯与自嘲。
    一只手撮了下倾雨的额头，声音沙哑却带着浓浓的不屑：“小杂种，你想做什么？”抬脚踢飞乞丐手中的馒头，赖四厌恶地啐了一口。
    倾雨没有闪躲，只是抬眼轻笑，苍白的脸上开出璀璨的花。然后，弯腰把馒头捡起来重新递到乞丐手中。
    见状，赖四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打在倾雨面上。微微趑趄，倾雨勉强站稳，指甲尖锐的一遍遍划过手心，扬唇，轻笑：“我做我的，关你屁事！”
    “小杂种，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赖四气急败坏地推了一把倾雨，“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训里，以后哪有脸混下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倾雨的手背，将她拉往身后，宇昊天抬手挡住赖四气势凶猛地一拳，阒黑的眼眸里有着经久不衰的淡定与沉寂。声音很轻却不容忽视，“滚！”
    踢到铁板，赖四哪敢逗留，撂下几句狠话便落荒而逃。
    侧头细细看了看倾雨的脸色，宇昊天有些诧异地道：“你不生气？”
    倾雨咬了咬唇，一脸天真的抬起头，笑的慧黠：“气什么？我本来就是没爹娘的孩子，他又没说错！”
    她的话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那一双墨玉似的眸子里却潋滟生辉，灼灼其华，让人挪不开眼。
    也许是倾雨的笑太过干净和阳光，那些如老树根盘踞在心里的阴影，瞬间散开，只剩下现世的宁静与安详。
    静静地跟在倾雨身后，宇豪天看着那个瘦弱却坚强的背影，眼底的悲伤尽数敛去。
    嘴角含着个顽皮笑意，倾雨眨着盈盈有神的眼睛，“反倒是你，刚才那么认真做什么？”
    宇昊天笑了笑。有一点忧伤。那是无法忘记却斑驳失色的从前。
    夕阳在身后划拉下细长的影子，倾雨穿过闹市，走了许久，才在一棵梅树下站定，抬眼望了望光秃秃的枝桠，蹲下身，掏起土来。
    宇昊天弯腰看着她嘴角玩味的笑，蹙眉问：“你捏泥巴做什么？”
    “扎小人。”倾雨目不转睛地答。树影斑驳地洒落在她脸上，衬托的那张脸愈发的生机勃勃。
    瞧着倾雨认真的表情，宇昊天的眼底有笑意漫过，似徐徐水流，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