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踮着脚尖跳上窗台，跃进幽暗阴森的牢房，照亮了少年苍白的脸。
    卫镜的睫毛轻轻抖了两下，刚睁开的眸子水润朦胧，一泓秋水般清净无瑕。
    脑袋重重的，颈上依然痛得厉害。卫镜无力地抬手，想揉一揉，却听见晃啷晃啷的铁链声。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银链束缚着自己的双手，另一头连着墙壁上的凹槽。链身闪闪发光，半隐半现地卧在地上的枯草中，犹如一条蜿蜒前行的毒蛇。
    卫镜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视线，打量一下这间牢房。
    窗户很高，四壁空荡无物。地上铺着厚厚的扎人的枯草，唯一的一扇门被粗大的铁链锁得死死的。门外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两壁燃着火把，投下一片惨淡的橘光。
    卫镜不禁害怕起来，尽可能地靠向门口，小声叫道：“二哥？四哥？你们在吗？”
    声音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反反复复好多次，扩散在空空的过道中，到处都是空洞又诡异的回音。
    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在过道中响起，两个身形彪悍的大汉悠悠地晃到牢门外。
    卫镜身上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那比外八还外八的螃蟹步和露在外面盛满横肉的膊子，让人不由自由地想起从杀猪场里跑出来的屠夫。
    “瞧！”走在前面的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他对另一个道：“这就是侯爷亲自捉回来的小臭贼！听说，他的路不长了吧？哼哼，还敢在这里大喊大叫。”
    哼！哥哥才没有那么狠心！
    卫镜不理他们，别过脸去。但随着脖子上的剧痛，刚才的想法马上被打垮了。
    既然哥哥是好人，那为什么他要那样对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他一直很喜欢哥哥，很喜欢很喜欢，认为哥哥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认为哥哥只属于他。他甚至很不愿意长亭送别那天被卫延发现他的哥哥在一起。哥哥是他的神，哥哥会温暖、保护他一辈子。
    卫镜从未怀疑过殷逸……至少之前一直是这样。
    他咬住下唇，没说话。
    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有人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