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命数中的取舍
    麒麟与幻千夷相对而坐，月牙自他们从房里出来开始，就一直保持沉思，就连麒麟的问话都没有理会。
    你到底对他说过什么？
    麒麟用眼神无声质问依旧一脸媚笑的幻千夷，后者得意的瞄了一眼月牙，同样无声回应：我还能害你么，反正是好事。
    幻千夷举起那被冷落的茶杯，复又一阵得意的扯开嘴角，将茶饮尽。
    “小麟。”正想抓来幻千夷问个清楚，却听见旁边月牙开声叫唤。麒麟转头去看，只见月牙一直明亮发光的眼眸不知为何蒙上一层浅浅的迷雾。
    月牙眼神恍惚的转了一转，叹了口气别开视线，展开笑容对麒麟说：“没，你也有事要问幻先生吧，我和古杨就先去旁边的屋子休息了……”
    虽然杨古不知麒麟与幻千夷眉眼间所传递的信息，见月牙神情低落抱起一直熟睡的老四起身离开，也跟着起身告辞。幻千夷把旁边的小屋给三人暂住，月牙异常的沉闷，似乎被某件事情困扰着。杨古不好意思开声询问，只好默默的在一旁观察。
    两人离开后，麒麟与幻千夷隔着桌子对峙，后者又把茶热了一遍，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沉静的呼吸。
    不等麒麟重新发问，幻千夷抢先了一步：“那个月氏少年带着的那只猫是怎么来的？”
    “老四是云鹿一位朋友在山间发现的灵引猫，无法照料便交托与我。”麒麟答。
    “山间发现？据我所知，灵引猫是栖息于灵气汇聚的洞天福地之中的灵物，普通山林是不可见的。有一些会出现在荒野墓地中，与荒魂对言，但会呆在人类身边的灵引猫倒是从未听说。”幻千夷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眼神意有所指的看着麒麟。
    麒麟思索一下，开口问：“千夷，你是想说老四会来到我们身边不是偶然，是有人刻意而为？”
    幻千夷转一转手中的茶杯，眼神飘向远方，轻轻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谁知道他是不是人。”
    “如果是这样，他让老四呆在我们身边又有什么意图？”
    幻千夷为麒麟倒下一杯茶，缓缓开口：“阿麟你应该知道灵引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用途。”
    麒麟狐疑的开口问：“你是说……”老四的那个秘密？
    “这只灵引猫身上有辟邪正气，会带给你们守护，不过它也将带给你们沉重的打击。要是可以，它最好是呆在那个月氏少年身边，那个人身上的怨气很重，命数中浮现凶煞之象，若不好好应对恐怕无法度过这个冬季。”
    麒麟眉头紧紧皱起，将来时在树林中遇到的凶险告知幻千夷。
    后者听完后长舒一口气，神色沉重的对麒麟说：“这件事恐怕其中带着一些变数，你亦可从此下手追查，定能寻得一丝线索。我只懂观人面色看其命数，其他的我也无法多作指引。阿麟你日前传信与我求问的玉剑阵法破解之道，我观这古莱地势变化剧烈，运数难测。这水道之阵与我平日所见大不相同，想必是出自南方仙道的巫术阵法。”
    “那你可看出其中可有破解之法？师傅命我寻得玉剑消息，赶在祭巫出手之前破解封印取出玉剑。”麒麟问。
    但幻千夷只是轻轻摇头不作声。
    麒麟无法猜出此时幻千夷摇头的真正意思，是没有还是不能？还是有其他不一样的意思？
    幻千夷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头绪，用那充满磁性傲然的语气说：“此事你不必出手，阿麟你若是信得过我，就等令师尊到古莱，不必设法破解阵法，届时自有蚌鹤相争，你们尽可坐等渔翁之利。”
    蚌鹤相争？麒麟无法理解这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抬头撞见幻千夷摆出一副“信我没错”的欠揍模样。忽然想起月牙那张耍赖的臭脸，这才想起方才还没有算完的账。
    “千夷，你方才究竟对阿牙说过什么，他那副奇怪的样子我看不惯。”一直以来月牙脸上总是洒满阳光的笑容，从相识至此早已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切！阿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为了这么个臭小子就跟我算账，唉……真是时过境迁，人心难测啊……”幻千夷不满麒麟变硬的语气，轻声抱怨。
    唉……麒麟无奈的叹口气，放软了语气好言相向：“好啦好啦，你就告诉我，你怎么神通广大的把那个一刻也停不下的孩子制服下来的？”
    幻千夷得意的偷笑，说出来一句令麒麟匪夷所思的话：“我不过是叫他不要依赖别人的保护，还有……离开你的身边。”
    麒麟的凤眼眯成一线，问：“让他离开我身边是什么意思？”
    面对麒麟的反应，幻千夷轻轻微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从你们踏入中原的第一步开始，那小子身上的咒印似乎触动了什么东西。你们的路途将会因此迎来重重险阻，你本身就带着四面迎敌充满危机的任务，你要是将他带在身边，最后恐怕既保护不了他也无法保护你自己。”
    “可是阿牙，他还是……”麒麟缓缓吐出一句无力的话。
    幻千夷狠狠的打断了麒麟的回话：“他不是个孩子，当他决定要背负这个命运开始，你就不能让他当孩子。孩子没有办法承担这样的责任，你必须让他成长，让他做好准备迎接命运的挑战，不是帮他背上压力解决困难。”
    “可是他不会保护自己，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危机，他身上还带着诅咒，让他自己一个人非常危险。”麒麟无法想象放下月牙自己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糟糕。
    “唉……”幻千夷见麒麟固执的态度无奈的叹口气，开口劝道：“我知道那小子很蠢，就连面前是鬼门关都不知道要回个头。可你更应该让他自己去看清楚到底什么是危机，要不他永远就只能活在危机之中。”
    麒麟静静低头看着那杯未被自己碰过的茶，心里飘过一句话：或许我是真的错了。
    在麒麟发呆的时候，幻千夷忽然记起某件事，说：“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
    云鹿紫府。
    大厅里蓝斐与月寒将近日里搜集而来的情报摊在案上一一分析。
    “果然与麒小姐所想一般，祭巫那群混蛋想在古莱利用封印玉剑之事来一次大骚动，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为何。”月寒放下一叠叠书信，苍劲有力的声音切齿而响。
    蓝斐精明的眼眸闪过不经意的犀利，俯视着书信情报一丝丝的寻找着隐藏其中的线索。日前派席英杰搜寻祭巫的处身之地，到此时还没有归来，席英杰是麒麟认定的好手，连他也迟迟未归，恐怕此事确实有难度。
    麒麟托月寒蓝斐他们在云鹿好好视察祭巫与魔教旧部的动向，必要时出动府中的武力稍作拖延。钟灵毓秀他们带回来了一大堆异地人的出没情报，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都堆到两人面前来。他们的办事能力倒是挺强，不过就是不会分轻重，挑重点。
    不过拜他们所托，蓝斐倒是能从中理出一些线索。
    祭巫与中原的仙士道士一般可以感应天召，使用一些法术。他们比中原的仙士更擅长祭天之术，能通过法术自由的与神灵交流。据麒麟说，祭巫身后确实有神灵庇佑，只是此次来到中原，是要帮神灵办一件事。
    至于那些神出鬼没的魔教旧部，时隔多年，很多消息早已归入尘土无法探知。只探得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暂时还是无法联系到一起。
    麒麟似乎特别重视祭巫进中原这一件事，就连北城一年一度各大庄府的商家巨头聚首宴都推却了。偶尔耍一下首府府主的架子也无伤大雅，反正少吃一顿饭还亏不了多少损失。
    自从麒麟几月前将月牙他们接到中原来，事情便开始繁忙不断，要请到她现身还真是很难，行程也是越来越密。偶尔现身做个决策指示，下个吩咐，马不停蹄便又赶往另一个地方，忙着另一件事，现在倒好，什么事都不管了，全推给各城的首辅。
    蓝斐知道自己好奇麒麟的事是很不对的，麒麟给他们的唯一一条守则就是不要探问她的身世与她的事情。而不知为何，各城的首辅都一致的做到了，虽然可能是因为不知从何下手。
    思绪扯得甚远，蓝斐自责的鞭策自己，都在干正事，怎么就走神了？
    重新看回去满桌子的情报，蓝斐眼神停在了一个奇怪的信封上。那是早些日子，从金汤城寄来的一封信，信封只写上紫府，署名是空的，也没有注明是寄给谁。
    蓝斐思索了一下，麒麟貌似在金汤城是没有朋友的，当然，除了那位京舒扬。金汤城几乎只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来历不明？
    嘴角因为心绪而扯开了一丝笑意，再次埋头于情报之中，有目的地翻查。
    月寒见蓝斐忽然提起干劲，便问：“嘿，蓝兄弟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月老爷，我想从有关金汤城的情报里看看可有魔教旧部的消息。”蓝斐神色和悦的对月寒说。
    月寒一听也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啧啧称奇：“果然是麒小姐选出来的精英，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额……月老爷……”蓝斐一直听月寒用这句话称赞自己和席英杰，实在有些……
    后者看出他的心思，大笑着说：“啊哈哈哈……老月我文采不好，就懂这么一句夸人的话，你别怪哈！哈哈哈……”
    蓝斐笑笑不说话，果然性情是世代相传的，爷爷和孙子都是这个性子……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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