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正文Ⅳ 第二十八章 古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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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我绝对料想不到见面的地点会是在这种地方,不过既来之,也实在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于是我伸出二指,稍加用力,便将木门顶开了些许。侧身进入后,眼前又是另一派景致。
只见内部典型的中式庙宇布局,整个院落呈长方形,两侧是厢房,中间一块巴掌大的景观池,上面架着一座简易的木桥。而位于最远端且正对院门的,便应当是主殿了。
不过此时院内黑灯瞎火,难见得一丝光亮,四周同样相对应着一派死气沉沉之相,听不到半点动响。这样的气氛,使得我断不敢贸然而动,警惕观视了良久,才小心翼翼挪动了步子。
顺着脚下满地的枯枝落叶,我踏上那座木桥,两边的扶栏尚在,可中间的木柱却只有一两根仅存,其余的大都难觅踪影,不知去向。往下望去,池中干涸见底,淤泥黑土,暴露无遗。
走下嘎吱作响的木桥,主殿便近在眼前了,十来级石阶的样子,底部左右各摆放着一鼎香炉。我侧着身子,从石阶边缘登了上去,来到门口,只见殿门微开,凑近望了一眼,里面近乎一片漆黑。
缓了一下,待眼睛适应了一些,才模模糊糊看出了一点端倪,好像有个什么庞然大物,但只看得见轮廓,辨不清全貌。我将门缝推开一些,借着外面的光线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一尊硕大的菩萨竖立在殿堂中央。
跨过小腿高的门槛,无声进入殿内,我将手电打开,四下快速地照射了一番。片刻的影像,却足以让我的大脑作出判断,这里显然是一座废弃或待拆除的建筑。
殿内破败不堪尘土漫天,就连那尊唯一供奉的菩萨,也是灰头土脸满身污垢。几个角落里,面积不一地累叠堆放着残损的杂物,无疑是遭到遗弃没人要的破烂玩意。主殿尚且如此,厢房想来便更不必说了,总之我的结论绝不会错,这整座庙,应该是长年无人打理的荒废建筑了。城市之中这样的地方倒也不少,且属正常,不过值得奇怪的是,这里像是空无一人,那么,到底是谁叫我来的?我又该如何与其见面呢?
我一阵疑惑,转身欲出到院子里再看看,可就在倏然间,耳中仿佛隐隐听到一声长嚎。我一个激灵,整个人立马站定不动,仔细辨听起来,殿内本来就静寂无声,这下更是犹如时间停顿一般。约莫两三分钟后,果然又是一声,比之前次不仅清晰了一些,甚至还使我分辨出来声源的方位,竟就出自身后。
我呆了一呆,连忙再次回转身来,打开手电,对着殿内认真扫量起来,而这一照倒真发现了问题,原来在菩萨像背后的那面墙上,竟还有扇门,只因门板灰黄陈旧,与墙壁仿若浑然一体,所以刚才才未曾注意到。
我几步来到跟前,着力一推,门便开了,我探头往里一看,不由恍然,原来这寺庙还有着一方后院。
后院与之前院相仿,只是规模要小去不少,一条弯曲的小径铺就在稀稀拉拉枯黄的草地上,直通向对面的厢房,而那排厢房里,分明有一间亮着灯。
看起来,恐怕是找着地方了,那声音必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会是张伦凯么?想到这里,我全身不由地绷紧起来,深吸口气,悄无声息踏上小径,迅速摸了过去。
快到近前,我熟练地将身形一矮,背身贴住墙壁,然后挪至半人多高的窗沿边,本想先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无奈玻璃上灰尘累叠,只看到一片朦胧。等了一下,见实在不见什么动静,我便蹑手蹑脚往门边移,准备是否直接敲门了,可就在这当会儿,猛然从里面爆发出一句高喝:“你他妈的究竟是谁?”
声音震耳欲聋,简直是在盛怒之下爆发出来的,而这一吼也让仅一门之隔,且小心翼翼的我毫无防备,几乎吓了一个踉跄。但待我缓过神来,却发现厢房的门并未打开,换句话说,原来并不是在针对我。
我于是赶紧跨开一步,再度贴住墙隐蔽起来,不过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阵嘀咕,怎么回事?这莫非表示着里面不止一个人?抑或只是有人在通电话?而且听那口气,现在绝不像是适宜进去的时候,那我该怎么办?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少安毋躁,先看看情况再说,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得里面又是一声狂吼,那歇斯底里的腔调恐怖至极,俨然像是处于绝望之中,但更令人胆颤的,恐怕还是那句话的内容:“我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毁了你。”
这一下,我无法再控制住自己了,因为我全然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同样不可预测即将会发生什么,倘若真如那句话所言,那我倒真不能袖手旁观了,是以顿了两秒,我旋即一个侧身,对着厢房的门就是一脚蹬踹,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一般,与此同时,房门则是完全地敞了开来。
房间里古朴简陋,唯有几样木制的家什摆设罢了,不过这些只是在我眼中一扫而过,真正吸引我目光的,还是立在床边的一名男子,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并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张淌着大量汗水的面部五官扭曲,像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全然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般,而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张伦凯。
果然是他!说实话,我并不吃惊于张伦凯的现身,毕竟来之前我便预感会是他,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眼前的一幕,这家伙竟想要干什么?自杀?为了什么?另外,房间里既没有什么电话之类的通讯设备,且除他之外别无二人,那他刚才又是在对谁频频吼叫?
这些疑问,只是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便抛开了,因为此时我必须更关心自己的安危了,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张伦凯愣了一下后,随即将枪口放下来并指向了我!
“喂、喂、喂,冷静冷静,我可是进来救你性命的。”我见状连忙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绝无恶意,不过同时我还是不禁一阵紧张无措,因为我看到张伦凯微微发抖的身体,真担心他那只扣扳机的食指会产生共振反应。
张伦凯看着我,脸上惊恐万状,豆大的汗滴,肆意地顺着面颊的褶皱不断淌下,但他却毫无反应。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大大不妙,看来我也许估计错了,他没有对我直接开枪,显然已经算够冷静了。
“你是谁?”两人无言地僵持了一下后,张伦凯终于是划开了沉默,不过他的枪口仍没有移开或是放下的意思,依旧笔直地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