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群落蜜蜂似的挤成一堆扎在门口，多是年青人。要是老年人来了，赶紧掉头回家吧，这场面，非身强力壮根本没的挤。要是磕着碰着，那多不划算。
    旁边的几家私营商店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店主们正趴在窗玻璃上无奈地看着外面的人潮，盘算着何时才能从新开门。
    更不要说那正门口了。人流已经扩散到半个马路上了。自行车铃声、汽车喇叭声不绝于耳。新的交通拥堵，所有人经过这段路时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不留神就会撞上自行车轮子。队尾有几个人已经和几个骑电瓶车的吵上了。
    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毅力和兴致，那么热的天，就不能消停点，火气没处撒呢这是。真不愧为艺术献身了。
    我有些纳闷。这些人都是来看画展的？那还看得见画么，直接看人头就行了。一个人咳嗽一声也能掀起巨大的噪音。画展不都是文雅而安静的么。这些人要是全进去了，那这画展，就成了春节里的农贸市场了。
    过去一打听，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票来看画展的。很大一部分人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搞到一张两张的退票。不过看来还没有人成功。
    啧，为了个画展，大热天不辞辛劳跑过来搞一个明知道不太有可能的退票。艺术狂热的青年啊，我真的要为你们高歌一曲。至少比一头热追星的那些人要靠谱多了。我不太能理解他们，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比不过在家吹空调吃冰激凌痛快。
    回头看看安尘，他好像也有点被这阵势惊呆了。
    “原来你的老师这么有名啊。”
    “所以我说了，怎么可能有第三张票，几个星期前就能卖空。”
    看你们这么诚心，我就成全成全你们吧。把票给了队尾一对苦苦询问等待的小情侣。在他们感激不尽的话语和其他旁观者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驱车赶往周玉婷家。
    我在车上想到一个问题，这对小情侣能平安进入展馆吗？可惜，无从得知了。
    十一点过五分，到了周玉婷公寓的楼下。
    现在计时。还有，九个半小时……
    “我们晚了一会，周小姐不会生气吧？”
    “你说的不对，应该是我们还早到了半小时。你不要过于高估周玉婷的速度。”
    “啊？！”
    “女人的通病。想让他们按时无异于登天。更何况是她。这方面我还是比较了解她，光选衣服这一项就要耗费四十分钟的时间，还不算别的。”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妻子不会这样吗？我以为你应该很熟悉。”
    “完全不会。不过她也不喜欢搞那些衣服什么的就是了。有时候，我到觉得她的兴趣比较男性化。”
    “是吗。怎么什么好事都叫你赶上了！我一直想找一个这样的女人，无奈出现在身边的总是像周玉婷类型的女人。生不逢时。”
    “陈先生这么出色，当然要美女才配了。”
    “什么美女不美女的，脱了衣服关上灯都一样，美女也没有在黑暗里发光的特权。生活最实在了。”
    “我妻子就是有一点，太爱干净了，家里的地板都能拖的像镜子一样照出人像来，踩上去都打滑。能住人么。”
    “就这你还抱怨，我以前一个女朋友，让她洗个碗她都洗不干净，等我下顿饭前再去看的时候，饭粒还粘在碗壁上。”
    “呵呵。那就是你不会看人了。很多人还是很好的。”
    “至少我身边都是差的，除了你，可惜你不是女的。”
    “那也算是物以类聚吧，谁叫陈先生也这么懒呢，呵呵……”
    “你居然调侃我……”
    ……
    还有，九个小时……
    唠唠叨叨过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周玉婷朝这边跑来。一身红色的塑身连衣裙，远远看着，像一朵飘动的红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今天我找这条红裙子找了好久，这是我最得意的衣服之一，我一定要穿来给你们看看。”一把高亢的声音里塞满了兴奋和骄傲。
    不过，不给她泼冷水我就不是陈家善：“没有人期待，你大可不必那么浪费时间。再说，你就算不找裙子也总会有别的事，我早料到了。”一边回话，一边让安尘开车。
    “大男人这么小气干嘛。你看看人家安尘，多有绅士风度。”
    “人家嘴上不说那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敢往上攀啊。脸可真够大的。”
    “你……安尘，我对你表示十万分的同情，你怎么会忍受的了这种家伙，我就比他好多了！”
    “安尘的选择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我再怎么样，还是比你好的多，要不人家选了我，就不选你。”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玉婷看看安尘，又看看我，低下了头。我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大家都沉了脸，连呼吸，都受到了压迫。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周玉婷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我无法得知她的情绪。安尘看上去还算正常，双眼笔直地盯视前方，貌似在专心开车。
    可是紧绷的嘴角和发白的手指出卖了他所谓的镇定。
    很莫名其妙，很诡异。这情况，要是出现在我和安尘两个人之间，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现在，连周玉婷都牵扯在内，本来她一向是藏不住什么事的。这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我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似乎戳了他两的心窝子了。可是，是为了一件什么事呢？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他两之间的事。据我所知，他们不应该有什么关系才对，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