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女人是我的……妈妈……”柔嫩清冷的声音在昏暗的没有开灯的病房里幽幽地传了出来，显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那是温爱阳第一次听到的，从小郁阳的口中传出的没有温度的话，对方的声音每次钻进他的耳朵里的时候，总是暖暖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就像是对方的名字。
    温爱阳的双手依旧握着小郁阳的肩头，只是停止了摇晃的动作。
    清冷的月光根本不屑照进这间病房里，唯一的窗口射入的是屋外那暗悠悠，仿佛年代久远的昏黄灯光。
    只微微照出小郁阳的半边脸孔，另外一半的脸颊投在阴影中，那原本被小郁阳拉至到眼睛的被子，滑落了下来，他那圆润的半边透亮的脸颊竟然显得那么凄清，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一抹幻影。
    让温爱阳突然的有种抓不住的危机感，男人在瞬间失去了听对方说下去的勇气，这个看起来就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来得成熟一些的郁阳，此刻看起来更是成熟到让人难以捉摸。
    “……别说了……”温爱阳缓缓的搂上那单薄的小身体，那仿佛是一缕幽魂，失去了生命力的小身体，感觉这小身体是冰冷冰冷的。
    “爸爸死去的时候，说过她是我的……妈妈，让我听她的话。”艰难的吐出‘妈妈’两个字，小郁阳的嘴唇颤抖的厉害，整个身体在温爱阳的怀中也抖得几乎要散了架似的。
    似乎那向来可以给小郁阳取暖的温爱阳温暖的身体，此时此刻也无法带给他丝毫的热度，他就像置身在冰窟中的人一般，抖得不正常，抖得吓人。
    “……别说了，别再说了，不要害怕，皇阿玛在这里，有我在你的身边，别怕……”无法表达出此刻心中的内疚，温爱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只要能换回那个拥有着阳光一般笑容的小郁阳，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皇阿玛没有了……皇阿玛不要我了……”闷闷的声音从小郁阳的喉咙里发出来，他的目光呆滞，他的声音很机械，他的眼泪像水龙头一样的流淌着，可是他的脸上却丝毫表情都没有。
    难道就是因为听到了自己说郁阳若是石馨的亲生儿子，自己会觉得恶心，就让郁阳觉得自己不要他了吗？温爱阳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对方，只是一昧的重复着，“……不是的不是的……皇阿玛要你……皇阿玛要你，无论你是谁的孩子，无论你的身体流着谁的血，皇阿玛都要你……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那一刻温爱阳似乎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眼前小人的笑容，他要原来的那个自来熟，无缘无故的就缠上了自己的那个小人，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不是的，皇阿玛不会要我了……不会要了……因为我不是善良的好孩子，我是骗人的坏孩子，我是坏孩子……皇阿玛不会再要我了……”郁阳的声音拉高，无声的啜泣，变成了抽泣，渐渐的说出的话也变成了嘶喊，绝望的嘶喊，一个小小的孩子的，让人难以想象的绝望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