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三十五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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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一股浅浅的桂香夹着酒香飘了过来。我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我微挑了下眉峰,敛去眸中讶色,喝了一口百花递来的茶水,不禁瞪大了双眼又喝了好几口。百花笑着替我将喝了大半的茶水添上,说:“这是埋在桃树下的初雪泡的桃花茶,很是养颜的。”
桃花美人一说自是有它的依据,不止说的是美人如花,也说桃花养美人。这桃花茶茶色清润略带一些绯色,细细一品齿颊含香,再加上这初雪更是引出了桃花的芬芳。
我不禁勾起了唇角,眯着眼睛又喝了好几口。李曼娘看我这模样谈去了眉间清愁,笑容显得明丽了些。
其实从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知道她过的并不如意,但是那时候我却因为被欺骗的怒气而未曾留意到这个女子愤恨、傲慢之下的忧伤。现在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反让我有空细细的打量这个在江湖上素有魔女之称的女子。
“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她在饮尽了一瓶子的桂花酒之后终于耐不住开口问道。
我袖花一挽,刷的一声展开骨扇,半掩着面容,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蛊惑般的低声道:“你恨他,是不是?”
她白着脸,瞪着我,仿佛我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但是不多时她强装镇定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拢在袖间,放在膝上。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被她捏的起皱的裙子,抬手抚了抚鬓发。
“夫人何必紧张,我自是不会将你的作为告诉旁人。”
若不是秋昭和我说着女人不简单,我还当真以为她真的那般爱花十四,但是……
“不过就是些小事,你以为我会在意?”她笑着道,眼神阴翳。若不是看到百花短剑在手,怕是已经扑上来灭我的口了。
我看了一眼百花,百花虽是不愿,但是也依令将剑收回袖中。我这才慢条斯理的和李曼娘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你不可能会是敌人。”
或许是没有百花的威胁,她渐渐的放松下来,挺直的脊背慢慢的靠到红木的椅背上。只见她颓然的垂着头,道:“阮凝荔,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我和花十四算得上是娃娃亲,我比他大上三岁。幼时,娘亲第一次指着芳姨,哦,芳姨就是花十四的娘亲,她第一次指着芳姨的肚子和我说那里面有一个小弟弟,而我会是小弟弟的妻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在乎他了,后来青梅竹马便将他放在了心上。”
“成亲那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一想到那个好看的就和神仙一样的弟弟成了我的夫君,便觉得心里都开出花来。但是温柔的夫君最后还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个东秀,那个该死的妖精!是她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而花十四他竟然还护着那个妖精,明明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儿!”
“他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曼娘笑了起来,但是眼圈却红了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可是知道又怎么样,他舍不得那个妖精,我的孩儿算什么,不是心爱女子怀的孩子算的了什么?”
我看着她从笑到哭,然后又笑着抹去脸上的眼泪。以一种极骄傲的姿态俯视着我,是的俯视。即使她和我都坐着,即使她刚刚是那样的狼狈,但是那眼神,那姿态,的的确确的是俯视。
这样的女子才能担得起‘玉面罗刹’四字。
“你要我做什么?”她问。
我敛去笑意,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笺纸递给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只要你和我合作,配合我就好了。那些事自有人来做,你不必插手,你要记得你是花十四的原配,而那女子只是个妾室。妾室本就是下人,不是吗?”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这样和她说,她马上就懂了。于是笑着看着我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幸好,你我不是敌人。”
素白的笺纸,被她放到炉子上引燃。只见一点火舌添上纸边,便蔓延开一团的明红。刹那,只剩灰烬。
我和她都看着那团灰烬不语。良久,她才叹着气说:“无端饮却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杀人。”
“阮姑娘,你比我幸运。”说罢,便起身离去。
她走后,我便让百花去拿了瓶桂花酒来。酒一入口,先是灼烧之感,接着又是一阵清苦,然后便是甘甜清香。这酒,看上去绵软,事实上却烈得很。
我咳着又饮下一口,然后便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无端的想起李曼娘离去前吟的那一句诗,不由得念了出来。
无端饮却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杀人。
不知道何时,眼前已经是一片迷茫,就如身处雾中一眼,就是眼前的人影也变得重重叠叠起来。我结结巴巴的说:“别,别动,呃……”
摇摇晃晃的起来,一手拿提着酒瓶子,一手扶着桌子,走过去想将摇摇晃晃的人影掰直。
“你醉了。”
“我没醉,呃。”我打着酒嗝,说道。这声音是谁的,真好听。
我眯着眼,使劲的瞪着那只要抢我的酒的手,忽的笑了起来,而后猛地一低头。
“啊……”那个好听的声音叫了一声,然后似乎是百花在说话。我摇了摇头,松开嘴巴,说:“让你抢我酒,呵呵,不给你,就是,呃,就是,呃,不给你。”
“小姐,你醉了。”
“我才没醉。”我推开那上前来扶我的人,说:“百花,是你?我想看雪,想看星星,看月亮。”
“好好好,回去就去看星星,看月亮。”
“我不要,我就是要现在看!你走开。”
我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然后‘嘭’的一声之后,就蹲到了地上。
“呜,好痛~”我捂着额头,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哗的一下全涌出来了。我站起来使劲踹着撞到我的柱子,说:“大坏蛋,全部都是大坏蛋都欺负我。我要,呃,要让哥哥杀光你们,呃。”
“好,谁欺负你我就杀了谁?”一声叹息之后,我被抱入一个很温暖的,有着浅浅的檀香的怀里。
“哥哥……”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熟悉的绣满了兰草的月白色的帐顶,而后便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从太阳穴处传来。
我按着不停地跳着的太阳穴,喊道:“百草?百果?百花?”但是没一个人应我。
我听着自己破碎嘶哑的声音,皱着眉,忍下胃中翻滚着的恶心,起身下了床。
“哎,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回去躺着。”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春杏。难怪觉得熟悉。我原在李府住过几日,住的便是这间房间。春杏端着一只放了好大一盅茶盅的盘子健步如飞的走了过来,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扶着我回床上躺着。
我靠着春杏替我放好的枕头,半坐在床上,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春杏端起那盅东西,掀开盖儿,我才发现原来是雪梨盅,我一边就着她的手慢慢的喝着,一边听春杏说了起来。
原来那日我喝醉了,一在那边哭闹不休。百花没法子,原要将我强行带回去,刚好陈翠儿也在悦君楼里,在我隔壁坐着,听到我的声音就过来给看一下,然后就看到醉的不成样子的我。因为杏花巷里那儿比较近,而陈翠儿也不算陌生人,百花就同意先将我带到李府安置下来。
而那迷迷糊糊间感觉到的温暖则是李家二少,那个我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不止喝醉了酒发起酒疯,还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抱了回来,就感到一阵面红耳热。春杏偷笑着告诉我,二少见我踢打着柱子怕我伤着自己便阻止了我,而后便马上放了开来。抱我回来的是百花。我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