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十二章 生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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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时常能见到这个男人,但是每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他的脸都是很微妙的僵着,尤其是当我喊他柱子叔叔的时候。少爷也问过我为什么喊他柱子叔叔,当时我的回答是‘你不觉得柱子叔叔很想柱子吗?’。我童真的回答逗乐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随后只要柱子叔叔听不到宫里的人都会喊他‘柱子’。
“丫头,给你。”柱子叔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青布包着的东西,我伸手接过,疑惑的看着他。柱子叔叔却让我当场打开。我一边看着他眼中的笑意,一边将层层包裹着的布掀开。
“好漂亮啊。”只见一只小碗大小的珠蚌静静地躺在毫不起眼的青布上。我从百果手中接过匕首轻轻地在珠蚌开口处一划拉,再掰开一看,顿时倒抽一口气。在场的人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起来,“这是寒潭底下的宝贝!”
在极南之地有一处潭水,终年散发着寒气,一般人只要进入这潭中不消多时便受不了这寒气侵体,便是功力高强之辈也不敢轻易下这寒潭里去。但是偏这寒潭里有一宝贝让那些人争先恐后的不顾生命危险下了寒潭。
而这便是我手中的珠蚌,或者说是珠蚌里那颗梅子大小的黑色珠子。传说中的寒潭底下有一种珠蚌可以不畏寒潭之冷,依旧能孕育珍珠,而这孕育出来的珍珠可以说是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是传言只是传言,这些年这么多的人下了寒潭也不曾见到有人捞出这珠蚌来,也不曾真的有人用了这珍珠长生不死。但是没想到这珠子竟会到了我的手中。
活死人,肉白骨终究只是一个无人证实的传言,但是医经中说过这寒潭中产出的寒珠触手生寒,不惧水火,更是能让佩戴者人百毒不侵。我曾想过让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颗让我试试是不是真的有医经中说的功效,但是又想到这些年找的人数不胜数却没人真的找到过,便就此作罢。
“你向来喜欢那些药啊,毒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弄伤自己,现在有了这珠子,你就不怕了。”他向来话少,今日却和我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当下我就扑到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少爷在一旁吃味的说:“睚叔,你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侄儿的东西可就羞于拿出手了。”
柱子叔叔憨憨一笑,道:“主子,主母送的更加珍贵。”
一听他这话,在场的众人立时就支愣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但是主子叔叔说了那一句之后就闭紧了嘴巴。心中如同猫挠一样的被吊在半空的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于是那些人不多时就起哄着让我打开桌子上的那只小匣子。
我看了少爷一眼,见他没反对,我便走到桌子前,捧起匣子看了起来。但是光看是真的没看出什么来,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到匣子的扣子上。此时,殿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外面的虫鸣声听的是清清楚楚。
‘咔哒’一声,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慢慢的将匣子的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梦幻般的甜香自匣中弥漫开来甚至飘散到了殿外。
“枯荣,想不到竟然是枯荣。”首先喊出来的是那个差点和九尾打起来的老婆子。而她的话音一落,殿中众人皆变了脸色。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少爷悄悄走到我的身边,将众人的视线都挡了去,顺带着冷冷的扫视了一遍大殿。
虽然还不知道这‘枯荣’到底是什么,但是先前的寒珠都没有让他们如此震惊,从此便可知这绝非普通的花草。
我细细看了看匣中躺在红色绒布上的浅蓝色花朵。这是一朵婴儿拳头大小的花苞一样合拢着的花朵,通体泛着如珍珠般莹润的质感。而那一打开便弥漫的甜香,似乎就是从花苞中散发出来,但是这香味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却不会让人感到气闷难受,倒是有一股通体舒畅的感觉。
少爷见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低低说了一句‘天材地宝’。这世间上好的药材不少,但是能被称为天材地宝的却是不多,我所知的便是那太岁,但是就是这太岁我也只在书中看过对于它的描述,更何况眼前这我从未听过的‘枯荣’,但是殿中众人却似乎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最后为我解惑的花十四,他看着我手中的枯荣,嘴角扯了扯,道:“枯荣还有一个名字——冰中焰。”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也终于知道手中的这匣子到底有多烫手。依旧是传说中的东西,但是却比这寒珠珍贵了不知多少。
世人皆知极北之地的雪山上的某一处山洞中有这千年不化的寒冰,而冰中有着蓝焰一样的花朵,传说只要闻一闻这花的香味便可得道成仙,而食了这花的花便可与天同寿。自然传说依旧是传说,但是空穴来风,势必有因,虽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神奇,但是就凭这传说也足以让它成为天地间的至宝。
我复杂的看着匣子中清丽的花朵,如同捧了个烫手山芋。原先若是只有寒珠,我倒也不会如此担心,但是若再加上这枯荣,我当真便成了出头之鸟。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不知我以后的日子到底会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我正纠结着的时候,一只大手便伸过来,拿走了我手中的枯荣和寒珠。我抬头一看,只见少爷冲我笑着说:“这花我先替你养着,这珠子嘛,我待会儿让宫中的巧手替你镶到项圈上再打个络子。”
我感激又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就差没学小狗一样朝他摇起尾巴来了。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半大的丫头想那么多做什么。”
然后,少爷又对殿上众人说了一番话,无非是敲打敲打他们,这江湖中无忧宫虽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上门欺负的,好歹有句话还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忧宫风风雨雨的也在这东边屹立了上百年,不说无忧宫的势力,就是少爷娘亲娘家的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西域魔教的名声可是不比着无忧宫差上多少。
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无忧宫的这块骨头不止硬还带着毒,可是那楼不归等人怎么就敢为他人所不敢为的呢?
后来听少爷说了才知道,这似乎是正邪两派走的一个过场。每隔那么个十几二十年的,正派总会集结帮派上门来踢馆,但是却是有输有赢,这些年倒是也不曾有什么大的事情闹出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平时没什么往来的门派都齐心协力了起来,为什么少爷会放走楼不归等比较重要的人,而那些死掉的基本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人物。这不过是个形式,就像官与贼,虽然敌对,但是只要对方都没做出什么威胁到自己的事情便偶尔打一场让老百姓们放心就可以了。
而我知道了这些之后,很不淑女的翻了个大白眼说:“你们纯粹是吃饱撑得。”
少爷说:“谁说不是呢。”
自少爷敲打了一番之后,众人眼中虽然依旧难掩贪婪之色,但是好歹也是收敛了许多。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仿佛我就是一块肉嫩味鲜的上好五花肉一样。
而少爷许诺的这场最盛大的生辰确实是就此百年之后再无人能比得上的盛宴,不说出席我生辰的人的身份,便是后来派人来道贺的正派之多也是前所未有的。少爷说这依旧是一个过场——大战之后必定会有一聚,不过是说些场面话然后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凑巧碰上了我的生辰罢了。
加上我前日的所为,今时所收之礼,这东凰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在江湖中打响了。
少爷见我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也是明白的。便搂着我的肩膀逗着我说:“小小,耷拉着头可就不漂亮了。我的小小笑起来最好看了,嘴角的梨涡最是讨人喜欢了。”
我恹恹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又热闹起来的大殿,闷着头不说话。少爷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向我,“我的礼物可就要送上了,你不想看吗?”
我将头低的更低,而后便听他笑了几声。后只他问了一旁宫人此时是什么时辰了听是已是子时了,便趴到我的耳边说:“小小看外边。”
我无意识的一抬头,忽的见外头漆黑的夜空中开出一朵朵火树银花来。我愣愣的看着外头的天空,依稀记起了小时候我扯着半大的他的衣摆吵着闹着要看烟花,而那时后他蹲下身子温柔的承诺我说有一日他会带我去看这世间最美的烟火。
“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