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十八章.争吵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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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佑病了三天。
    病来如山倒,安佑回家后蹦了几天就突然又拉又吐完全是吃坏肚子的表现,不仅吓坏了若凡,也把他自己给吓着了。时常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吃饭,吃到一半安佑就跟害了喜似的捂住嘴冲进厕所里干呕半天,也只呕出酸水。若凡扔下碗筷冲过去安慰的时候,安佑吐得七七八八就支撑着身子要哭地埋怨,“都怪你,不肯带套,我有了!TAT”
    若凡简直就是飞过去捂住他的嘴的。
    可还是没用,六姐慢悠悠过来,“媳妇儿,你有了?”
    安佑一巴掌扇开他的手,痛苦地走到水池旁漱口,“是呢,估计得是个男娃,特闹腾。”
    对此事若凡表示万分鄙夷,两人竟然一天三次指责自己不肯做好安全措施,结果若凡不耐烦了拉他去验明正身,得出来的果然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后肚子不舒服。从医院出来若凡好生数落了他一顿,一边寻思着自己是让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最后终于想到了前些日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安佑闹着买了好几个鲜虾寿司,那腥味浓重得让若凡连闻都不想闻,安佑却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就把它们给消灭个一干二净。
    “以后不准吃寿司了,就算吃也只能吃黄瓜和肉松的。”想了想,又不安心,若凡改变了注意,“还是不好,以后外面的东西都不要吃了,想吃寿司的话我去学着给你做,自家里做的东西总比外面的干净,吃了也不会生病…”
    若凡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安佑当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的面抱住他,他的笑容在他的胸口绽开。
    “别犯傻了,我们回家吧,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多难看。”
    若凡扒他的手,他硬是不肯松开,只是一个劲儿地抱着,没有原因。
    安佑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和他生活也许会有点儿累,因为他固执的小身体里藏着敏感的神经和尖锐的魂,他并不安定,也并不会平静地隐藏自己暴动的一面去过需要计算油盐酱醋的日子。他可以和别人恋爱,却无法与别人共度一世。他做事不顾后果,这样只适合在年少时分泼洒热血,久了,也只有成为祸害的份儿。可若凡宁愿他祸害,他肯祸害人那还是一件好事,他不肯祸害人那就是一件坏事了。
    人都是有缺点的,磨合了以后,就没事了。
    若凡能接受任何一种形式的他,在不算漫长的生命里。
    “给你抱,你要抱到什么时候。”若凡温柔的指抚过他软软的发,怀里人的表情他看不见,只有那小手一直环在自己的腰间,“快点哦,我们还得回家给六姐做饭呢。”
    怀里人却震了一会儿,像在笑的时候身体的抖动。
    “陈寒,看够了吗?”
    安佑轻轻地开口,双手依旧环着若凡,陈寒站在若凡的背后距离他们不过一米。他的脸上似水静寂,眉眼之间的笑意知给了他眼中的佑儿,尽管他的佑儿正抱着一个是自己的情敌的男人。陈寒眼里,任何人与他斗想抢走他的佑儿都是不配的,更何况那抢走安佑的人只是面前站着的若凡。他挺想照照镜子,看里面的自己是不是每寸肌肤都写着不屑两个字。
    “佑儿,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忽略他身边的人,陈寒一贯的温柔。
    “你想我什么时候和你回去?”从若凡怀里抬起头,直视脾气很好十分好的陈寒,把问题扔回去给他。
    若凡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臂。
    “现在好吗?”陈寒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态度一如既往,他不起装出来的,安佑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他靠着那辆火红色的张扬的跑车,他的这个少爷以前是不会自己开车的,但现在却开了车,还是那么骚包的。安佑对他说自己喜欢兰博基尼,喜欢那奔放的线条和男人追求的野性化,然后陈寒考了驾照,然后他让父亲买了最新款的兰博基尼,然后他搭着安佑开开心心地去兜风。
    安佑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为自己放弃豪华宽敞的别墅不住,两个人呆一个小套房;知道他为自己有天天让人伺候的舒坦日子不过,天天学着给自己做饭喊自己起床和自己挤公车为自己洗衣服。又厚又重的冬日里的大棉袄,安佑一句它不能机洗,陈寒就开着冷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搓着,双手冻得通红、麻木。安佑平日里上学喜欢赖床,陈寒却每天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给他做早餐,有时安佑起得太迟就只好连早餐都不吃就往外走,陈寒只好苦笑着追上去和他一起急吼吼地往学校赶。
    那些痛苦的岁月,只有他配在自己身边。
    这个只为自己倾其所有的男生,就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是橙色的太阳。
    他问,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呢?
    现在,好吗?
    若凡拉着他的手还是那么紧,陈寒就站在一米之外。
    安佑想笑,他是何德何能让两个大男人对自己那么上心?先是陈寒当自己是未来情人地养了自己两三年,后是若凡把装醉的自己背回家,现在他们想让自己做一个决定,自己不但不会做,还嘲笑他们的愚笨。是啊,愚笨,安佑是一个从不爱人的人,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这些他们并不知道,不…陈寒…是知道的吧。
    安佑看向一如既往温和耐心的陈寒。
    他知道的吧,自己要飞。
    “佑儿,你不用担心,学校里那些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我们回家,可以回我家大宅去也可以回那个我们租的小天地里去,我还和以前一样爱你照顾你,从前的事会延续下去,这段时间的事会一笔勾销。佑儿,你身体不好,和我回去,好吗?”陈寒朝安佑伸出手,两人的距离只不过半米,或者,连半米都不到了。
    回去,好吗?还是那么的爱你。
    “佑…”佑,不要听他的话,不要回去,不要离开我身边,不要这样走掉,什么地方都不要去,牵我的手,扬起笑脸,说我们一起回家吧。若凡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又有很多很多的话不想说,安佑有他自己的决定,一定有的,说再多的烂俗对白也不是在演电视剧。若凡笑了,还有,他根本说不清楚,在这烂电视剧里,扮演安佑第一男主角的是自己,还是陈寒。
    原来,胜券在握的人,并不是自己。
    “寒。”安佑伸出手去握紧陈寒伸过来的手,掌心出了很多的汗,冰凉冰凉的,“若凡在这儿,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知道吗?”语气很轻很软很柔。
    “好,那今晚你给我电话。”
    陈寒眯起眼睛,像是在开朗地笑,他捏捏安佑白嫩的小巧爪子,向前一步在上面吻了吻。他的唇贴在安佑手上时轻轻分开了些,舌头钻出来滑过那片肌肤,留下一抹湿痕。放开安佑的手,视线从始至终没有半刻停留在若凡身上,转身,上车,离去,没有半点犹豫。这回轮到若凡把安佑紧紧困在怀里不放开了。“喂喂,你想勒死我啊那么用力。”好笑地拍了拍若凡的肩膀,知道两人情场交流得不相上下,若凡心里不好受,陈寒那边更不好受--估计以为自己拒绝他了吧。
    可,安佑给不起爱,还是给得起陪伴的。
    至少面对陈寒的时候,他张开的嘴里从没有过拒绝。
    “你是不是一定得跟他走?不要走可不可以?佑,不要回去。”若凡没有半分的轻松,他从没想过安佑终有一天会走,他也没有想过安佑是自己从别人那儿偷来的人,如果,如果安佑人和心都在陈寒身上的话,那他就毫无胜算了。从知道学校里的事起他就没有一天不在担忧,他清楚陈寒是公子哥天不怕地不怕,但他没有想到陈寒居然公开自己是gay并且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安佑,他在追求安佑。
    公然坦诚的他和只能隐瞒的自己,差了太多。
    “没事啦,我只是回去陪他几天,毕竟好几年的朋友了,当初说走就走是我的不对。若凡,你相信我么~”安佑从若凡的怀里抬起头,一脸风轻云淡,“而且,陈寒他做了的事情,你想瞒着我,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用的。什么时候呢,我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了,你也不会坦白你心里的事。”推开若凡,拉出一个距离,“我想了很久,爱情是什么,我以前以为爱情是足够的自由和百分之百的疼爱,后来我发现原来没有那么简单。其实爱一个人很累的,相爱更累,和我这种满身尖刺的人谈恋爱会累死的。我们还年轻,还有足够的资本玩,老了以后呢?一句‘你走吧,我们别吵了’就散伙了。到时候我还剩下什么?小柔打心里喜欢你我知道,我大早上的去见陈寒你知道,那老板娘来找我告诉我小柔暗恋你好多年了她求我别祸害你了别勾引你了别把你带如歧途了你知不知道?”
    安佑捂住脸,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嘴脸很恶心。
    “对,你是好人你们是好人你们永远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勾引男人的死变态死贱人,凭什么?凭什么?!我真想告诉她,你口里那个与世无争纯洁无暇的乖孩子每天晚上让我趴在他身下吸他那根又粗又长的东西,天天晚上让我张开双腿环住他的腰身在我的身体里肆虐,要是我是个女的,那乖孩子早就是七八个孩子的爹了!可是我只是坐在她的面前极尽客气地笑,我说我会离开他的会放开他的不会误了他一片光明前途的,小柔就站在老板娘的背后用看恶心的巨型爬行虫子的眼神看我,我知道她一定看了我们zuo爱的照片或者录影啦,那又怎样?我好奇她为什么不死,敲碎个啤酒瓶割手腕什么的,弄得进了医院多好?让你天天在她身边陪着宠着惯着多好,不出半个月你们就能滚床单了,呵,看在我们也滚过床单的份上你给我个现场观看的权利好不好?给我看看是她伺候你伺候得好还是我伺候得好。哈,我觉得当然是我伺候得好,她们不都说么,我是个贱…”
    “啪!”
    很重很重的巴掌声,若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佑凝聚在眼眶里的泪珠一瞬间滚滚而下。
    怎么了。
    他时常这样问自己,从多年前那个夜晚就开始问自己,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了、怎么了,没有对象地问怎么了,自然这怎么了多年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停止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现在,他又问自己,怎么了。只是这次终于有了对象。
    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自己会不知羞耻地说出那种话来,怎么不继续温柔地优雅地对每一个人微笑,怎么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露出这样的嘴脸,这么,这么丑恶的嘴脸。
    若凡的脸迅速地肿了起来,安佑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流眼泪。
    “佑,我们不是在上演悲情肥皂剧。以后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反击他打他让他也不好受,管他是个什么人,你和他们说若凡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乖孩子也只是个喜欢男人的不要脸的人,他们要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说,我们犯不上顾这天下的狗怎么吠。还有,我不喜欢女人,你别用小柔来搪塞我,她要和我当朋友就当,不当我们就什么关系也没。这一巴掌是教训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了委屈。还有,不准说自己是贱人,现在开始,从今以后,都不能说自己半个不好,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儿,不要这样形容你自己。我不准,知道了吗?”若凡上前用肿了的脸蹭蹭安佑的,疼得他龇牙咧嘴,“擦,真的很疼唉…”
    “我就觉得我特么难看,就像个泼妇。”
    安佑含着泪水用手背使劲地揉若凡脸上的红肿,他知道那很疼,若凡直吸冷气的表现让他也疼。
    “不,我们安佑只是委屈了。”
    若凡也用手背一下一下使劲往安佑脸上抹着,温热的透明液体沾湿了他的整只手,他明白他的委屈,一如明白他满身尖锐,朝着爱人,也是这样。
    --那个时候,你在我面前流泪,那么固执的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你只能死死地咬住爱人身上一块肉,借以告知其你的痛苦。
    --你,真的很痛吧。
    安佑久久不语,若凡的话让他鼻头一酸泪水更加汹涌。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是那个坏人是那个让人恨不得吐口水的人,我也想反击的,可我怕,我怕你会说我伤了你的朋友你尊敬的人,怕你会说我恶毒说我可恶。但我觉得不公平啊!为什么这样对我,凡,为什么这样对我…”好像一直都是的,无论陈寒或是若凡,都有人指责自己,都有人在一旁表示他们有多么无辜,就为什么没有人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呢,“我真委屈,真TMD委屈。”
    笑了,把自己交给若凡的怀抱,一直温暖滚烫的怀抱。
    --他说,我们安佑,是委屈了呢。
    --记忆里,那第一次吵架,他哄着自己,他眼里全是包容与怜惜。只是我没想到,之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那么平静又柔和的争吵。
    --就像又是一道门,通向未来,永无止境黝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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