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泓澄渐渐走远，他的背影在秦羽笙眼中也渐渐模糊，她终于还是没有出声喊住司马泓澄。
    一阵清风拂面而过，浅红色的海棠花瓣在秦羽笙的脚边飞扬回旋。秦羽笙低头望着那散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俯身捡起一枚柔嫩花瓣，凝目细望，长长叹了一口气。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自觉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从秦羽笙的心底逐渐蔓延泛滥，但纵使她多么难过，却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直到现在秦羽笙才懂什么是真正的欲哭无泪。今生，她注定是要走一条不归路，既然如此，不如就走得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夜雨三更，雨轻烟重，换上一身玄色衣衫的夜惊尘轻踏着潮湿的地面再次来到啸空洞。他始终放心不下风战的事情。
    啸空洞内的血腥味依然挥之不去，夜惊尘手举火折子悄无声息进入洞内，借着微亮的火光，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具横七竖八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尸体，令人毛骨悚然。
    夜惊尘细细查看每一具尸体，发现这其中不只有风战的手下，居然还有混龙教的人，他们身穿秀有龙纹的蓝衣，以及臂膀处的龙纹刺身就是最好的证明。从尸体的情况看来，云狼山的这群山贼和混龙教的人应该互相厮杀的相当惨烈。
    夜惊尘很快就从这群死尸中找到了白日朝自己和赵楚娃放冷箭的人。
    这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一看就是混龙教的人，夜惊尘的五枚钢针都牢牢扎在了他的脸上，有一枚正中眉心。他睁大了眼睛，瞳孔凸出，死不瞑目的样子十分骇人。
    唯一让夜惊尘感到庆幸的是他没有从些尸体中发现风战的身影，虽然不知他下落如何，但至少还有存活的可能。
    此时从夜惊尘身后突然传来很细微的动静，非常细微的动静，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察觉。但却瞒不过夜惊尘，他在回头的瞬间随即就吹灭了手上的火折子。洞内顿时漆黑一片，甚为阴森可怖。
    而黑暗中目不视物的夜惊尘却不以为然，他很早以前就习惯了一眼看不到五指的黑暗，不会有任何的恐惧和彷徨。
    一道寒光乍现，夜惊尘没有犹豫，飞速几步上前，手臂轻轻一伸就顺势扣住了执刀人的手腕。那刀随即就掉落地面。
    “唉哟！”这声音分明是属于风战的，夜惊尘慌忙又点燃火折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只看到风战那张憔悴不堪，双眼密布红血丝的面庞，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阳光霸气。
    风战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原来是夜惊尘，他的惊讶之色不会逊于夜惊尘。
    “夜侯爷，怎么是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会和混龙教的人起冲突？”夜惊尘拉着风战走出了啸空洞，此时已是雨过月华生，昏暗不明的一轮黄月从浮云里微微绽显惨淡光芒映照在夜惊尘和风战的面庞之上。
    “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都是我不好，我真他妈没用，连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保护不了。”想起啸空洞里惨死的那群兄弟，风战难抑悲痛情绪抱住头蹲在了地上，浑身都在不由自主颤抖着。
    原来知恩图报的风战一直没有忘记要帮夜惊尘收集混龙教的情报，就在前几日，他收到消息说混龙教的教主无哀出现在了帝都韶光城。风战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决定深入虎穴，一探虚实。后来，他就借助道上兄弟的帮忙乔装改扮成混龙教的人混进了风云堂。
    风云堂是混龙教设立在韶光城的分舵，如果无哀真的出现在韶光城，必然现身风云堂。风战也没见过无哀，也想趁此机会亲眼目睹一下江湖第一邪教教主无哀的风采。
    谁知风战还未见到无哀的真面目，就因一时的疏忽大意被风云堂的堂主尹东流看出了破绽。尹东流为人极其狡猾奸诈，风战又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年轻人，很自然就被他算计，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风战也因此而引来混龙教对自己的追杀，他们甚至还追踪到了云狼山啸空洞，惨剧就此酿成。风战在云狼山的所有兄弟几乎都丧生在了混龙教人的手中。尽管混龙教也死了几个人，但对混龙教来说却是不值一提的损失。
    听到风战是为了帮自己而遭遇此次惨痛劫难，夜惊尘眸色黯然，心下一沉。
    “你为何要这样不顾一切帮我？舞儿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风战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浑身毫无力气的他将身靠在墙上，苦笑道：“我不会忘记自己欠你一条命，更何况舞儿若是活着，肯定也希望我能继续帮你，不能因为她不在了，我就可以袖手旁观了。我风战不是那种只顾着儿女私情，不讲仁义的人。”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倾城侯府就是你的家。”夜惊尘说完，又回眸望了一眼啸空洞，幽暗的洞口仿佛吞噬人心的怪兽，用利齿尖牙将风战和他兄弟们的所有回忆全都粉碎殆尽。
    风战并没有立即回应夜惊尘，而是去周围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放在了洞口，然后朝夜惊尘道：“侯爷，能借你的火折子一用吗？”
    看起来，风战打算放一把火彻底烧了啸空洞，用熊熊的烈火祭奠曾经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夜惊尘点点头，直接就将手中的火折子丢在了洞口的干枝枯草之上，顷刻间便火光冲天。
    “侯爷，跟着你是否能够灭了混龙教？”风战转过身不忍继续看着那火势蔓延，与此同时，仇恨的怒火也熊熊燃烧在风战的心中。
    “我的目标只是手刃无哀。”夜惊尘淡然回道，声音飘忽如幻，眸中神色犹如风中之火，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