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们说，婉嘉她师父正是前任宰相洛斯赫。”程文轩不紧不慢的解释说，“婉嘉不愿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便没有告诉其他人，若不是前一段时间有人对姑母收养她闲话太多，我们至今或许还是不知她师父便是那一位传奇。”
    “斯赫确实是传奇。”君卿慢慢的说，“既然你是他的徒弟，与我们说说你师傅可好？”
    “……”凌樱柔楞了一下，然后就是红了眼眶。知道再也见不到斯赫特洛了是一回事，再提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这夫妻两个是斯赫特洛的旧识，她也知道了他们一定会问及他，做好准备是一回事，可是还是会伤心是另一回事。现在就是，哪怕做好了准备要直面斯赫特洛的“死亡”，可她还是忍不住的伤心。
    毕竟这个男人充斥了她二十六年的生活。
    不过她并没有愣那么长时间的神，深呼吸了一下，便轻轻的说道：“师父已经去了……我与师父死别，方才出师的……”
    这下子，愣神的就不只是凌樱柔了。君家夫妇和君如期都愣在了当场，怎么也想不明白凌樱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凌樱柔的表情却也是明白，这姑娘说的话不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君如期虽说是惋惜洛斯赫的死，但是并没有他的父母感受的那么深刻，小时候他曾有幸见过这位传奇，只不过当时年幼，记得的东西着实是没有多少的，唯一记忆最深的就是洛斯赫这个男人眉眼间的潇洒不羁，和眸底深处的不明神色。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从小与这个男人相熟的父母就不断给他讲述洛斯赫的各类丰功伟绩，几乎神化，骤然听说他不在了。这感觉……
    凌樱柔的一个消息炸得这一家人消沉了一整晚，不过她也不怎么开心就是了。沉闷的晚饭过后凌樱柔就随着程文轩回去了，一路上也没有说几个字，只有沉默。程文轩见她很是低沉，自顾自的开了口：“很难过对吗？是很难过，毕竟你之前的生活中只有他而已。”
    “不只是这样的。”凌樱柔声音微微有些哑。
    “确实不该只有着些。”程文轩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们从小都是听你师父的故事长大的，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洛斯赫代表的东西很多的，比如强大，无所不能，文武双全，机智奸猾……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他的死。
    “我刚从煜铭那里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我也消化了很长时间，我就在想，这个男人怎么会死了呢？他那么……无所不能，又怎么会死呢？
    “可是我没有太纠结这样的事情，毕竟人终有一死……”
    “煜隐，没那么简单的。”凌樱柔打断了他的话，惨淡一笑，“我早已习惯了他对我的宠爱，现在骤然失去，不是说丧父丧师那么简单，我觉得我被他抛弃了好吗？虽说这或许不是他愿意的，但是我还是很难过啊……”凌樱柔顿了顿，“而且你会错意了，师父走了我会难过，虽说发生的时间不过一年，但是我还没有脆弱到一年还走不出阴影，他说要我好好的活着，有他没他都要开心地活着，我不会违背他的话。今天不过是因为突然想起来，没有准备而已，毕竟这还是新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我需要时间。”
    程文轩看着凌樱柔即便在黑夜中也很是明亮的眼，笑了。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连当今圣上都不惧，还没有对什么事请那么脆弱过，他怎么就忘了这些呢……
    “不过表哥，师父还真的没有给我讲过多少他之前在朝廷做官的事情，你给我讲讲呗。”凌樱柔突然想到了什么，颇为兴奋的问程文轩。
    斯赫特洛在现代那可是专门和政府作对的主，怎么到了古代就反而为了政府服务了呢？别告诉她男人品行高尚，杀人不眨眼哎，嫌政府饭桶多啊，讨厌国家政策啊，就快要走上反人类反社会而道路了好吗……
    程文轩想的洛斯赫估计是不想凌樱柔掺和到他们这个乱圈子里来，所以才没有让凌樱柔知道他们那些事情，不过既然凌樱柔现在自己撞进来了，那么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跟你说啊，你师父啊……”
    师父什么的毕竟不是任务主线，凌樱柔也只是趁着有时间去了解斯赫特洛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点一滴而已，真正的大麻烦还是在血嫣楼和杀人案上。程文轩走之前应该有把杀人案透漏给澹台瑱知道，可这两个人究竟让自己做些什么她还真是不知道，现在只能是等待程文轩指示，只不过她问起自己的主要任务时，程文轩并没有什么具体指示，只说让自己趁着这个案子一是打响知名度，二是在江湖人面前混个脸熟，趁机攒一些人脉，日后行事也能方便些。
    凌樱柔听程文轩讲了这么一大通，只觉头大。要知道她来江湖是为了见识一下金庸老爷子笔下的快意江湖，谁想刚来就要管一桩杀人案，杀人她擅长，可是破案……臣妾做不到啊……
    “想想还是当个杀手自由，”凌樱柔趴在书案上，很是没有精神，“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
    程文轩听了她着颇有怨念的抱怨，不禁失笑：“婉嘉，你真当做杀手很容易？你的身手确实很不错，但是……”
    又不是没干过这一行。凌樱柔怨念颇多，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杀手相对于现在的生活是少了很多勾心斗角，不过杀手她真心做够了。手边是这次案件的相关卷宗和案件牵扯进去的人员，内容丰富，而且她还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太子一党的人，再比如无名杀手，再比如特殊的匕首什么的……
    “煜隐，有时间的话我想回一趟泰云山。”凌樱柔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
    “去看你师父？”
    “还要找一些证据。”凌樱柔接道，“我在泰云山救了澹台瑱，有些东西也就留在那里了，我要去拿一些东西，然后看看师父还有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好吧，这些不过是个借口。凌樱柔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离她不远的地方是有一座茅庐的，里面的东西不多不华贵，但是很温馨素雅。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家具，而且凌樱柔在屋后还找到一个无名的大理石墓碑和一个坟包。她给墓主人拜了拜之后就在屋子里住了几天，然后找到了后来的那个山洞。屋子是很凉快，不过极度怕热的凌樱柔还是因为贪凉搬到了山洞。现在看来，那里应该就是洛斯赫住过的地方了。她回去，一是想带一些保命的家伙来，而是想去寻摸一下看看那个屋子和自己的行李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关于斯赫特洛给自己透漏的蛛丝马迹。对于洛斯赫这货，她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不过那是在现代，谁知道他在古代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对于凌樱柔这个提议，程文轩是没有意见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师父？不过他要求的是不能独自前往，不是说不信任，而是因为凌樱柔即便身手极为敏捷也是需要保证安全的，身为澹台瑱身边的超级王牌，少一根汗毛不但澹台瑱会让他掉一层皮，姑母家里那几个表兄弟家也不是什么善茬。
    凌樱柔对此倒是毫不介意，毕竟她要是想独自行动，还真没几个人拦得住她。
    要说的话都说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接下来就是案子的解决问题，这个案子并没有太多的把柄可以让他们抓，他们还必须的去自己找线索。
    “婉嘉，你在这些卷宗里还发现了什么吗？”程文轩问。
    凌樱柔手指轻点桌面，摇摇头：“跟你发现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这些姑娘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刚满十六岁一个月以内，你有没有想到这些人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得到这些姑娘的准确出生时间的？还有，这些姑娘的死并非一人所为，也就是说心理问题杀人的可能心不大，或者说这些姑娘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程文轩哑口无言。这些东西他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听凌樱柔这么一说现在这些事情好像也就更麻烦了。不过凌樱柔的话着实给了他提点，倒是可以确定调查方法。
    “还有，煜隐，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凌樱柔慢慢地道，“既然此事与朝廷有联系，你也该查查那几个知情不管的官员，那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件事情是我们发现了的，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有没有可能还有很多呢？我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