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贵干? 第一章 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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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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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年轻人只要打眼一看,就是喜欢没事找事的闲人。今天来的这一位却显然不是,而这一点本应该是作为了解这件事情的首要线索的。
这个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台南市总警署的局长办公室,警察局长李纯刚从他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头乌黑粗直的短发,事先肯定为此花了不少钱,高个子,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乳白色的衬衫外罩着一件黑色的瘦身西装,完美的展现出健壮而起伏明显的身材,惹得他也只有嫉妒的份儿了。与此同时,年轻人的左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漂亮的百达翡丽手表,表盘上镶着一粒粒亮晶晶的钻石,显示出表主人不菲的身价。
在这个光线明亮的办公室中,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的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用以摆放各种探案相关资料的书橱。时间已是晚上六点钟,警局中不忙着查案的工作人员大多都下班回家料理各自的私事了。
这时候,那个帅气高大的年轻人大方地向李纯刚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的胆怯,而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似乎表明他很乐意自己能来警局谈事情。他径直向李纯刚走来,未经许可就径自地拉了一张椅子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李纯刚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忍住了笑。
年轻人的表情却十分正式,双目炯炯地盯住李纯刚,仿佛正焦急地等待着他的主动问询。自打李纯刚入住局长办公室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特别的客人。
“不错嘛,”李纯刚说,那口气像是期许又像是揶揄。“你来这儿有何贵干?”
“我在找一个人。”
“谁?”
“我的叔叔。”
“他失踪了吗?”
那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这样的。”
“你应该先去失踪人口调查科备案,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负责。”
“我知道,”那年轻人说,“不过只有你才能找到他。”
“我很忙,你还是别在这儿捣乱了,有事去失踪人口调查科吧。”李纯刚尽量压制着内心的烦躁,耐心地对眼前这位年轻人解释道。
那年轻人依然在笑,不过面色却有些严肃。“他不是个好叔叔,”他继续说,“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把事业看得比亲情重要。”
这种说话的口气,李纯刚听过许多次了,不过不是在办公室里罢了。他抬起头双手抱胸地倚在软绵绵的椅背上。用尽量温和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当你觉得一个人妨碍你工作,你却一时半会的无法使他离开的时候,放下手中的工作,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年轻人也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作任何表态。
四眼交接,注视,然后是无奈的避开。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的相对而坐,或莞尔一笑,或尴尬的点头。时间过去了大约三分钟,李纯刚终于忍不住了。手头上的工作今天就暂且告一段落。
“你说你叔叔不是一个好叔叔或好丈夫?”他局促地问道,不知道怎样应对接下来的质问。
“是的。”年轻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天呐,能不能别玩了!
“你最好把事情的原委对我讲清楚,这样我才能了解你的委屈和需要啊。”李纯刚心想,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去幼师教育培训中心那儿深造一下,以便自己能更好的了解当事人复杂而幼稚的心理需求。
“他说过我飞到台南后,会开心的在家里等我,他显然撒了谎。”年轻人说。
“你在家里没看到他?”
“没错。”
“所以,你就不顾旅途的劳累,大老远的跑来警察局的局长办公室里来?”
年轻人挑着浓眉,摊了摊双手,然后继续用先前的眼神紧紧地盯住李纯刚。李纯刚叹了一口气,他显然无法适应这个年轻人猴里猴气的举动。
“我叔叔对我和我的家人······嗯,”年轻人说,“一直很疏远。”
“疏远?”
“嗯,也可以说他永远把事业看得比亲情重要。”
“那要看他是做什么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年轻人说。
“你自己不知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说:“只是象征性的知道一点,他对自己的事务连妻子都要瞒过。”
“还挺有原则嘛,”李纯刚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你到这儿来?”
年轻人耸了耸肩,依然笑着,不过不如先前看起来那么突兀了。“你认为我会放弃自己调查而特意来雇佣于你?”
李纯刚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哈,”年轻人摇了摇头,“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可你还是来找我了,来找······”李纯刚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来找一个貌似失踪的人。”
“说的也对,”年轻人又挑了一下眉毛。尽管他还没有说明白自己目前的具体情况,但李纯刚已经知道,他是个有着优秀职业和远大前途的好小伙子。“更确切地说,我是在担心他。”
“你叔叔一直都这么忙吗?”李纯刚说,“我是指他是否经常不在家。”
“呃······不是一直都这么忙的,”年轻人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至少在他刚刚踏进工作岗位时,我们每年还是有近一个月时间在一起的。我曾经和我的叔叔情同父子。”
李纯刚点点头,“也就是说,那时候他还有空余的时间吧。”
“哦······是的,”年轻人耸了耸肩,“其实我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吧。”
“我敢肯定他现在的事业情况与以前不同了。”
年轻人打眼注视了李纯刚一会儿,仿佛已想到了李纯刚之所以这样问自己的原因,但明显的是,他对此并不满意——他可是来寻根问底的,而不想在别人冠冕堂皇的引导下自己在原地转圈子。
“我婶婶说自从他的职位一步步得到晋升以后,”年轻人说,“他回家的时间便越来越晚,对家庭的关心也越来越少,有些时候他根本就不回家。”
“那他一定是太忙了,”李纯刚叹了口气,仿佛在尽力地往这次谈话中注入一些能引起当事人共鸣的个人感情,这样的话,有利于和当事人推心置腹。
“忙?”年轻人不满的撇了撇嘴,“忙,向来不是一个丈夫或者叔叔逃避家庭责任的借口。”
很明显,这位年轻人并不吃他那明显带有煽情色彩的一套。
“你说得有理,”李纯刚似乎马上要在与年轻人的言语交锋中缴械投降了,“我可能没法子明白你们心中所想。”
“所以我一直很担心他。”年轻人说,口气中透露着一股胜利者的喜悦。
“担心他被人枪杀?”李纯刚问,“还是被家人抛弃?”
“我叔叔显然不像是那种能被人暗害或者抛弃的人。”
“所以,你只是不认同他的工作态度?”
“有一点吧,”年轻人皱了皱眉,说,“不过我们有着近乎相同的理想,只不过我们选择了不同的实现方式,他得到了远大的前程,而我得到了不菲的收入。”
“好吧,小子。”李纯刚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吧。”
“这说起来十分简单,不过······”年轻人脸上浮现出的神秘笑容,似乎是见到久等的鱼终于上钩了。李纯刚心想这小子又在耍什么心眼。
“说出来啊,”李纯刚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那倒没有,”年轻人说,“我只是想让我的叔叔今晚按时回家吃饭。”
“就是这些?”李纯刚长吁了一口气,他一直认为从这位年轻人口中提出的要求不会是那么简单。
“怎么了?很过分吗?”
“哦,当然不是。”李纯刚说,“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没有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等他回到家中,你婶婶不会对他展开家庭审判并动用私刑吧?”
“不会,”年轻人回答,一丝心虚的微笑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你想太多了,”年轻人说,“我们只想与他好好的谈谈。”
年轻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纯刚终于放下心来,说:“这好办,不过要再等半个小时——那时候大吴他们就回来了。”
“没问题。”年轻人站起身来,“你忙你的吧,我告辞了。”
李纯刚冲他点了点头,突然又插嘴问道:“你的婶婶就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年轻人转头向他作了个鬼脸:“放心吧,叔叔。婶婶目前的情绪稳定的很!”
“托你的福,臭小子!”李纯刚双手抱头倚在椅背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在内地混得不错嘛!”
年轻人转过身,摆出一副足以迷倒千万少女的酷酷姿势,然后用故意低沉的声音说:“不要叫我臭小子,叫我李仁庭侦探!”接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