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和徐桑桐打打闹闹，互相得理不饶人，毒舌又带着暖意，对夏芸眠也是见面点头打招呼。有时君姗菲觉得自己是个没神经的人，至少她无法细腻的去照顾那个算是和她告白的人，她仍旧是那样近乎大大咧咧的对着夏芸眠。
    而关于夏芸眠到底喜欢她还是喜欢施，还是说两者都喜欢，这个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那是她的自由。你说她没心没肺也好，你说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也好，她只是希望简单点，不要让自己太辛苦，其实一直以来她让自己已经太辛苦了。
    对于他人的事，只要不要扰到自己生活，君姗菲一直采取的是无视的态度。
    不过，那日的事也让她想起了施杳，他们到底多久没有联系了，这个问题她一个不去想。恍然的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学期去游乐场那次，相处也是好好的，没有无谓的争吵，也没有起什么冲突，就那样玩闹了一天。之后也联系了几次，大概都是‘最近如何’，‘学校如何’，‘你身体好么’，，大概是开学后一个星期是最后一次联系，在手机两边就是这样问着。
    她的回答是什么，‘很好’，‘不错’，‘还好’，三个两个字，然后就是沉默。一直都是她引导话题，她不引导了，原来就是这样沉默下去，沉默到窒息。然后两个人不要说电话，短信，QQ也是一句话也没有，甚至到后来她似乎生活不曾出现这个人一般。
    这样的过了又快两个月。
    大概施杳是个自己的沉默给郁闷到，找不到话题，又不想打来听我沉默索性就不和我说话。君姗菲有所谓又无所谓的自我下了结论。
    手指无意义的轻轻抠着桌子，讲台前是物理老师在讲解如何计算电场内的粒子偏移，她下巴靠在桌面上，没有精神的模样。不过，老师讲道重点的时候，她便撑起下巴，右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这次回来唯一的变化是，她不在教室里睡个昏天暗地，清醒的时间居多了。
    虽然，她还是没有多认真在听课，可总算是听进了不少。
    “君，给，你要的上学期的物理和化学的笔记”，秦卿把两本上面都是画着差不多图画，只是颜色有些差异的本子放到她桌面上说道。
    连同秦卿也是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喜欢管自己的闲事，君姗菲听到她的话胡乱的想着。
    她其实有做过笔记，不过做了一般，她的笔记一直都是比他人要详细，图字分明，整一本缩小的书。
    看到对方没有开口的打算，秦卿有些无奈，对于君姗菲的性格她虽然不算很是了解但是毕竟同班久了还是知道些，“后星期期中考有准备么？”
    “没。你整理完给我看看。”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当然的地方，瞟了她一眼回道。
    “你可以让女王给补啊，她的成绩好，而且讲解也很详细。”
    “不要，不喜欢。”
    对于秦卿的建议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从来都没有想让徐桑桐帮她补课，这样会让她觉得她们的差距很远。阿南面对高考的忙碌，还有他执意要去省外让君姗菲第一次去想以后。她是过一天算一个天的人，可是她知道桑桐和她不同，或者说只有她那么没志向没所谓，以照不是一直在上海说等她们去，不是只有桑桐，还有她，君姗菲。
    到现在，君姗菲还是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但是她会走下去，迷茫也好好的走下去。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无聊的一个开始，然后在无聊的过程中得到无聊的结果。
    嗯，她果然很消极，有的没的想了一堆，果断的放弃想东西，不再理会秦卿就直接的往外走去，手上还揪着个热水壶。
    “你要去哪里？”
    “打热水。”
    想了想，她补了一句，“我饿了，抽屉有泡面，你要给你一桶。”
    秦卿无语的看着她，有时候她真的弄不清楚大脑回路和别人不在一个线上的君姗菲。不过，在她看来，君姗菲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很细腻，看起来明明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却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让你觉得她一定在你身边。
    这样的她，纵然在外评价再怎么不好，甚至怪到出名，认识她的人却都无法厌恶。
    这算是一种魅力吧，人格的。
    “吃死你”，刚整理完上一节课笔记放下眼镜的桑桐听到这句话，想都不想的直接说到，这语气真的不算好。
    “切，你怎么不说胖死我。”已经半个身子出了教室的君姗菲听到这句话没好气的回到。
    “放心，迟早的。说不定，赶明儿你就一个肉球，那么恭喜你，好好滚吧！”
    “不和你扯，不就是我不给你面。得，冲好了，分你一口。”
    “上课了，你给我快点滚回来。”
    “没事，老伯的课永远是自由的。上回余紫她们可是把馄饨外卖到教室里头吃，老伯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这话也不理会对方的白眼，把那另半个身体塞到外头去，扬长而去，完全没有打消她上课吃泡面的打算。
    老伯是她们的化学老师，是一个老头子，年龄比较大，说话带着浓厚的本地口音，普通话总是说不准。他说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大概是老人的关系，他的脾气很好，上课也不会为难她们，该讲的会讲，却从不多管。
    等她打水回来果然是上课了，弯下腰，有些掩耳盗铃意味的从后门回自己的座位，途中经过其他同班的人都捂着嘴偷笑。在上边上课的化学老师只是扫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转身到黑板上写字。
    刚坐下去就一张纸条揉成一团飞了过来，龙飞凤舞的写着：“老伯还真给你面子，你的脸皮分明已经厚过城墙。”
    不用想都知道徐桑桐的抛物线，嘴里不屑的‘切’，嘴角倒是不禁的弯起来。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化学老师的，毕竟她们都是高二了，没必要什么都管着，也知道该干嘛不该干嘛，管多了只是反感罢了。
    惦念他是为了自己好而啰嗦，那时理智上的，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老师本来只是引导而非带领。引导是告诉他们怎么走，而带领是一直带着走……
    当秦卿看着自己桌面忽然出现一碗热腾腾的泡面的时候，她除了无话可说还是无话可说。本来以为君姗菲是随意说说的，没想到真的冲给自己吃，这个时候吃泡面，还真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余紫唯恐天下不乱的转头对她们说：“没事的，老伯很好人的。诶，秦家小君还有泡面不，不要只记得你家秦卿，我也要。”
    听到有人那么支持自己的行动，君姗菲脸上笑的满是灿烂，在抽屉里摸了一会，竟然真的给她摸出了一盒。
    目睹了一切发生的秦卿很不想开口，但是还是好奇的问道：“你的抽屉到底有多少盒泡面？”
    “就这三盒，还有些葡萄干，饼干，和面包。”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君姗菲，很有技术的一边把热水壶递给余紫，一边从自己的抽屉里每说一样就抽出一样东西，让人很是怀疑她就是那只怕老鼠的猫（多啦A梦）。
    同样不远看到这一幕，也听到大概对话的夏芸眠只是捂着脸，自我催眠道：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闹归闹，君姗菲还是知道分寸的，迅速的填饱肚子，就认真的听课，倒是没有像以前悠哉。
    君姗菲没想到这次会接到施杳打来的电话，在刚下课打算去吃饭，看一下书，睡午觉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施’的时候，大脑还没反应手已经迅速的一抽，手机已经按了接听。
    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按了接听的她，手机搁在手上呆了一会，直到好几秒才看到通话中几个字，也反应过来那几个字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施杳等了一会都没有听到她说话，有些奇怪的连问几次：“在么？君，是我。”
    终于回神的她，定了定神，才回道：“……嗯，刚刚给你吓到了。”
    “发烧好了么？”
    “好了，基本没事，不要再烧多一次就没事。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
    “哦！”
    “这个星期回家么？”
    “你呢？”
    “不回。所以想问你要不要出去玩？”
    “好啊！那到时约好时间。”
    “嗯！”
    在他应完‘嗯’之后，两人又是沉默，这样的一问一打，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都是这样。君姗菲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个人粉墨登场，唱着独角戏，尴尬却不得不继续，要不只会更加尴尬。
    “施，你会恨我么？”
    身体微微的倾斜靠在墙上，眼里的睡意早已经是散去，声音微冷的用这样的问题打破两个人的沉默。她有时会觉得自己欠抽，明明很多时候气氛都是正常的，她总是能在一句话把彼此拉到阴暗之处，那种执意求出所有的真相。
    有些事情不要太较真，这个以照和她说了很多年，可是她还是那么较真。
    “不会，我的答案还是那个。”
    这样的问题，施杳不是第一次听她问，只是感觉还是一样的不舒服，这个女孩的不安太明显，让他想不起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一脸自负的那张脸。他所喜欢的人是总是给人灿烂笑容，坚强到无与伦比的她，而非太过真实的她。
    对此，他不是才有这样的认知，只是放不下，明明厌恶这样的幻灭，对这个却放不下。
    挣扎了很久还是会不放心她，听到夏芸眠和他说那个人又生病了，发高烧，已经好些天没来学校，打了好多次电话没打通，今天只是惯性的尝试。认识君姗菲，他从来都没有认为是错的。
    “那样就好。施，要记得你的话。我困了，先这样，下午还得上课。”
    “嗯！”
    她没有去探讨到底这个‘嗯’是回她的记得，还是回她的要睡觉，她只想暂停和这个人的对话。
    施杳对于君姗菲的影响一直都是好笑的强大。
    她是记得第一次问的答案，对方在那头沉默了很久，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三五年，也许三五十年，我会对不你好，不会讨厌你。
    可是现在却没有当时带来的瞬间安心，只有深切的感受到一种惶恐。
    现在回想起来你的表情一定很无奈，可是记忆却拼凑不出你的脸。对危险的东西，哪怕是一点儿，我也会穿起盔甲，手拿着笨重的铜剑，在你看不到脸的头盔下睁着双眼，左手一举，放出无数冷箭。
    ……
    施杳，那是我无病呻吟过度，若是我不自救便无路可退。
    “是他的电话？”
    徐桑桐把头从自己床上伸出来，有些微讽的问道。
    “对啊，是他，约本大小姐这星期见面。”
    “对你，他还真的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他又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的。”
    “额，没有，我自己难受，很难受而已。桐，很多时候，我是自找的，有些难受是我一人的兜转不出。”
    “明白就好。你那叫自讨苦吃。”
    “我几时不明白。还有，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廉价，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他还没有那个能力。”
    “你不是就那么廉价么？”
    “桐，五一去看以照吧！你和她，不是很久没见了么？”
    在你一言我一句，没有客气的互相吐槽中，她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她们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安慰方式，谈不上好，但是却有用。
    “知道了”，她笑着应承着，脸上的笑意倒是柔化了些。
    “嘿嘿，我们都不想了，睡去吧！反正事情在那里怎么都是跑不掉的，可是下午的课也同样跑不掉。”
    “你不要给我努力几天又恢复原样。”
    “会的。”
    会的，我们都在慢慢的长大，思考会慢慢取代任性，总有一天学会自律。我们不是小飞侠，能不成长，要不连自己也无法认可自己。
    午后的风吹过，晒在外头的衣服晃荡了几下又稳稳的挂在那里，一切都如常，她们睡醒后刷牙洗脸，会边开着玩笑边往教室走去。会很无趣的重复，却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