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柯 第二十章 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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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很快,眼看时间不早,菩提要回家吃夜饭了。
“小化,我回家吃夜饭了,下次再来找你玩。我回南柯镇可以给你带小玩意。近来大家都喜欢宠物机,我回家拿我的来,再送你一个,咱们下次一起玩。”所谓的宠物机,是手掌大小的简陋游戏机,可以玩养宠物的游戏,机器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因制作简陋,不过十来块钱一只,菩提咬咬牙,凭存下来的零花,也能买下来一只和她一起玩的。
菩提也曾想和双双一起玩这些小玩意,谁知人家没兴趣。反倒是鄙夷地看着她,南柯镇的?城里小孩子玩的东西,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生生地教菩提一腔好心和热情都给憋回去。
不过言化却是不同。听菩提这样说了,她瞪大了眼睛,先是一愣——旋即笑开来,又惊又喜:“真的有南柯镇带来的东西呀?太好了,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些呢。好菩提,下次你不要忘了来找我。”
菩提越发觉得自己被尊重和看重起来,高兴得很,拍拍胸脯答应了。想要再和她说说话,又实在怕父亲和奶奶担心,于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言化始终趴在墙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走了好远,再回头,见那院子笼在一片绿树中,天空已经略暗了,整片林子漠漠地笼罩一片淡烟中,似一道暗绿的影。
菩提慢慢地走着。心中满是被需要和看重的欣喜;双双反倒放在了第二位。晚上到家了吃了饭,双双仍旧趴在两家人院子之间的墙上。菩提听着她开心地讲这一天滚铁环比赛的盛况,她是怎么打败了雷家的三个小子……她是这样霸道的,野气的女孩子,让菩提找不到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菩提想到言化来。跟她一起玩,才是最好的。
4。
第二天双双来找菩提玩,菩提却想着她的新朋友言化。她本想叫双双一道去找言化玩的,又有点私心——算了,言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朋友。
又问了双双今天一道玩的是谁,双双说还是雷家小子,今天他们想要挑战她滚铁环,再赛一回。
菩提心中一动,只推说昨天感冒了,今天还有点头晕,双双也不疑有它,点点头,走了,说晚上告诉她今天比赛情况。
待到双双走远了,菩提一溜烟从屋里出来,去了昨天的林子。
进入林子前她还有些犹豫;万一今天她没有在墙头等她,她是不是要大声叫她出来呢?走到昨天的地方一看,心放下来。
言化的小脑袋从大槐树密集的枝叶间伸出来,下巴搁在墙头。见菩提来了,她笑起来,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今天我果然来了把。”菩提很得意,她没有爽约。
言化开心地点点头:“我今天一早就起来等你啦。你放心,以后你要来找我,我肯定每次都是在这里等你的。风雨无阻哦。”
菩提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她朋友不多,这样为她许诺的朋友,言化是第一个。更何况她们是昨天才认识的。
两个人又聊了整个上午,越发关系好起来。等到晌午,菩提回家吃饭,约定饭后再来。
午饭吃的是菩提喜欢的甜椒炒肉丝,若是平时,她定要吃许多;但是今天却匆匆扒了几口饭,尚剩下了大半碗,便丢下筷子要跑。给父亲喝住,才不得已回来吃完。谁知,吃饭的当儿,外头天气忽又阴了,淅不过几分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空气里满是柚子树的清甜味。
菩提一面狠狠扒饭一面看向外面,房檐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雨来。开始是雨珠子,不久后竟成了雨线。地面上积了好多雨水,看起来明晃晃的。
菩提心中连连叫苦。和言化地约定怎么办?菩提把约定看得很重的。曾经有个朋友和她约这出去玩谁知当晚下雨,菩提一个人撑着伞等了那朋友一个钟头,人家还是没来。菩提一身都湿了,又冷又无聊。自此菩提最讨厌爽约的人。
菩提心念辗转,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出去。幸而老天也算给面子,不过十来分钟,雨小了,只见牛毛般细细的落下来,沾在衣服上,也只能润湿,不能大片地湿透了。菩提猴急地撑了伞,望树林去。
一路都是泥泞的。不过植物可爱都洗透了,绿得鲜丽;河上青石拱桥也洗得光亮亮,一看就透着一丝凉气。
菩提急匆匆地进了林子。裤腿后面一大串的泥点子,也不顾回家要给母亲训斥了。只一心去践约。
到了院子后,竟见淋得湿透了的言化趴在墙头!
只见她湿漉漉地从一簇洗得闪亮的槐树叶子里探出头来。头发都一缕一缕黏在脸颊上,十分狼狈。“菩提,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她小嘴都有一点发紫。
“你……”菩提替她委屈。因她自己也是这样等过人的。口中似含着一个麻糖,黏糊糊的,满口钻,说不出话来。啜嗫了好久,方道:“你不怕感冒啦!”
“我说好要等你嘛。中午吃过饭就来了的。”
“唉……你……”菩提十分感动。
“算啦,看你这样子,别担心了。不过我想问你——菩提,爸爸妈妈不让我出门,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你是不是有好多朋友?介绍她们给我认识好不好?下次来了我请你们吃我妈妈做的肉干,味道好得很。”
菩提心中咯噔一声。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在这濛竹镇乡下,愈发只有双双一个朋友。但……双双这样光芒四射的,她会不会抢了她的朋友?心中惴惴不安,淡看着言化淋得苍白的下脸,只好应承下来。
“我下次叫双双一起来吧。不过今天星期日,要回家啦。明天还要上学的。”
言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笑起来。笑得有一点诡谲。
5。
一个星期过去,菩提再次随着父亲到了濛竹镇。
到奶奶家时,天已擦黑了。要去看言竹是来不及了。于是只好呆在家里。谁知七点来钟,有人敲院子门来。
开了看,原来是双双带着一堆孩子站在外面。
“怎么啦?”
“我们约好一起去雷家看租来的动画片碟子,菩提一起来啊,待会我们送你回来。”双双看着菩提,狡黠地眨一眨眼睛。
菩提问过父亲,父亲答应了。于是她随着一堆十一二个孩子走出去。虽然跟雷家三个小子一起玩实在是让人头疼,不过好在人多热闹,也不是去爬树翻墙玩游戏,不会叫他们笑话。
谁知一路却不是向雷家方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