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万里外 胡运百年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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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将军好!”
“嗯!嗯?”单雄信看着擦肩而过的人皱起眉头:“罗士信!”他大吼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六哥啊!”罗士信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帮着绷带的肩膀夸张地耸了耸,看得单雄信顿时头疼不已:“这个时候你还敢四处乱跑?主公不是削了你的副骠骑将军让你反省么?”
“是啊。”罗士信满脸无辜:“主公是让我削职反省,又没有说我不能出来走动。你也知道,小凤姐姐去照顾云姐姐了,就我一个人呆在秦大哥家很闷的……”
“那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找六哥啊!”罗士信摆出一幅我刚才说过的表情:“六哥关在家里一定比我还闷,我来陪陪他。”眼看单雄信要破口大骂,他急忙补了一句:“顺便交流一下反省的心得。”
“你!”单雄信刚酝酿起来的怒火就这样被堵住,顿了一下实在是没有心思跟他纠缠——这两天跟宇文军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算了。小六这几天也闷的很,你去陪他也成。”他摆了摆手:“不过你们两个可不许再惹事,不然我让秦琼也把你关起来。听到了没!”
“是!”罗士信撒腿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嘀咕:“单将军真罗嗦,比秦大哥还麻烦!”
单雄信在他背后哭笑不得:这个罗士信,现在皮的很,恐怕只有萧晓云能管得住。想到萧晓云,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自从萧晓云受了重伤突然归来,宇文承都就没有停止过攻击。裴行俨、谢映登、罗士信这三员猛将又因为擅自调动军队被李密处罚。只剩下他与程咬金、秦琼强撑:他们三人虽然功夫不错,排兵布阵却不像裴行俨徐世绩那么厉害,五天之内连败七场,面对骁果的攻击,瓦岗现在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按了按发疼的两个太阳穴:听说裴行俨与萧晓云曾经与宇文承都打成平手,这个时候应该找他们来两个一起商量计策,可是主公那边还在生气……唉,烦啊,真烦!
罗士信才不管单雄信的这些烦恼,用萧晓云的话说:乘着机会享受生活,这才是反省的目的!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上战场也没有办法跟人比武,放眼整个瓦岗,除了刚才见过得萧晓云,只剩下一个人能够陪他——被关起来的谢映登。
说是关起来,其实只是一个禁足令。救了萧晓云回来之后,李密因为三人的行动破坏了整个布局勃然大怒,幸亏孙白虎说出了郑铤叛变的事实,再加上一干武将极力担保,这三人才免去了杀身之祸。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俸、削职、禁足一样不少。其中最可怜的就是谢映登,身为中军主帅,未经禀告就擅自动用军队,罪名最大;再加上对阵宇文承都时他的主要职责是压住阵脚护住萧晓云外加放冷箭,身上未受一点伤的谢映登被单雄信拧着耳朵扔进厢房,一阵痛骂后被软禁起来,除非主公发话,否则不许踏出预院门一步。
萧晓云醒来听到罗士信的抱怨,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不出来,并不代表我们不能进去。
后来的情况应验了这话的可行性:诸葛德威带着弓箭队众人天天上门讨教,有时候还带些水酒之类上门“感谢谢将军指点射术”,把院子弄得比集市还热闹。单雄信忙于军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映登这关禁闭的日子倒也过得舒畅。
罗士信窜进院子时谢映登正跟诸葛德威一群人大侃射箭的精髓,见他进来也不管自己说到哪里,迎上来就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罗士信找了个位置落座冲着诸葛德威一抱拳,嘴里说:“还输着呢。”
谢映登听了这话坐回位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诸葛德威趁着这个空档起身告辞,谢映登连头都没抬,还是罗士信把他们送到门口,再转身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不是我灭咱们的威风,想在咱们瓦岗里找一个能打赢宇文承都的,这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谢映登点点头:“那天我们三个一起上阵,也不过堪堪打了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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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从骁果军营回来后,把齐武的吩咐记在心里,每日带着人在童山一带巡逻勘查,就等萧晓云归来。眼看婚期越来越近,骁果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弄得罗士信越来越焦急。
这一日下午,他带人巡查时看到了骁果方向突然燃起了烽火,而且还是三烟齐放,情况万分紧急,赶忙回去与驻扎在前锋的谢映登商量。当时单雄信陪主公去了附近的镇子,想破了脑袋的两人只好拿这事去问在家反省的裴行俨。跟这两个整天练武极少动脑子的人相比,裴行俨的逻辑推理能力要强很多,把前因后果串起来稍一思虑就觉得这事有六成跟萧晓云有关。立刻决定发兵攻打骁果,至于剩下的四成,反正萧晓云也不会嫁给宇文承都,提前三五天进攻也算不了什么。
等三人带着一万精兵杀过骁果的哨卡之后,看到的情况让罗士信和谢映登在李密发怒要斩杀二人时都不曾对擅自出兵的决定有丝毫后悔:若是晚到一刻,只怕萧晓云已经命丧黄泉。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谢映登当即开弓射箭,五箭联发逼的宇文承都放开萧晓云;罗士信拍马紧跟其上,丈八的长抢当胸直扑,迅如闪电狡如灵蛇,枪头抡圆了开出万朵梅花,只把宇文承都迫的连连倒退了几步,裴行俨这才抢上前去救下了萧晓云。
罗士信在郑州城外与宇文承都交手吃过一次败仗,这次倚靠了谢映登的箭法高明,又抢了先机才将宇文承都逼退了几步,等对方稳住心神抽宝剑杀回来,胜负之数立时扭转:眼看对方宝剑微挑身形一晃,就已经顺着枪尖的缝隙杀了进来,寒光凌厉直袭心脏,罗士信大惊之下立刻扔了手里的长枪急速撤身,仍是被刺中肩膀。
裴行俨见状转身将萧晓云交给谢映登,取下紫金锤拨马上前与宇文承都战在一处。罗士信捂了肩膀去捡脱手的长枪,反身再想杀回去时就是一愣:比起他的枪法,这紫金锤的速度慢了很多,左砸右抡前架后压,一招一式看的清楚分明,偏偏宇文承都就是攻不进去,手中剑光漫天铺开遮的马前马后不露缝隙,却只能在外围游走,近不得裴行俨身侧一寸。
裴行俨的招式简洁有力变化极少,明明是极普通的招式,却让人生出不可抵挡的感觉,倒是宇文承都,一改往日的霸气,脸上神情凝重手里的宝剑却越发轻灵,让人看到最后几乎觉得那只薄羽一片,弱柳一枝。
谢映登张大了嘴看着两人间的缠斗发愣,过了一会才发觉衣袖被人拽着,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才发现萧晓云正努力睁开眼睛:“先救白虎和齐武。”她的嘴唇上满是血污,“宇文承都还有援军……”
谢映登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派人前去救人。罗士信虽然无法与宇文承都抗衡,对付他手下的侍卫却是绰绰有余,三两下救了孙白虎和齐武回来,刚一归队,就听得背后喊杀连天,一队人马杀了过来,当中旗子上写着斗大的一个“张”字,正是下一个哨卡的守将张童儿。
孤军深入敌腹犯了兵家大忌,罗士信倒吸一口气,正要派兵布阵准备迎敌,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缠斗的两人已经分开,一截断剑埋入土中,只留下宇文承都手里的半个剑刃还闪着刺眼的光芒。
裴行俨看了看越逼越近的骁果军队,微微思索知道已无胜算,于是勒马向后举手示意:“撤退!”
带来的士兵立刻后队改前队,由弓箭手殿后慢慢退去。宇文承都虽然愤恨,面对裴家军井然有序的撤退也毫无办法,也只能收兵回营。
义宁二年(唐武德元年)六月二十六,李密假意和谈的计划泄漏,瓦岗与骁果的战争再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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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喝多了酒留宿在谢映登的小院的罗士信模模糊糊的问:“如果宇文承都拿的是他的凤翅镏金镗,你说裴将军还能赢么?”
谢映登沉默了半晌没有回话,摇了摇头拎起酒坛一阵猛灌。罗士信呆呆的看了他一会,终于哈哈一笑醉倒过去。
从下午就睡过去的萧晓云一直没醒,裴行俨将其抱入房间之后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她攥的死死的。床上的人满脸的安宁,月光给微微翘起的嘴角勾出好看的形状,然后透过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洒下淡淡的灰色。裴行俨对着她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身体发了一会愣,苦笑一下终于没有将衣角抽出。
李密在行宫里对着地图皱眉,没想到宇文化及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还能让瓦岗连吃七场败仗,他真是低估了骁果的实力。李密他在地上踱了几步,看看跪着的单雄信秦琼程咬金:“凭我瓦岗人才辈出,难道还能奈何不了一个宇文承都?”他狠狠一咬牙:“传令下去,明日辰时造饭,巳时拔营。在童山与宇文老贼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