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都似红窗前世梦(7)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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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
    若鱼放下手上书卷,心中奇怪,看了看服侍在侧的二小,嗯,都在,这时间人都应该去上课了,谁会来呢?莫不是梁兄有什么物件落下了回来取?正思忖间,一旁的银心已开口问道:“谁呀?”
    “银心,是我。马院长、常先生和诸捕头,还有贾思文公子来了,有事想要询问若鱼,你先开一下门。”青年这时穿过几人跨至门口,抢先一步开口道。若鱼,现下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闻听此言,银心脸色刷白,他可知道贾思文是什么人,再加上官差的到来与自家公子的伤,个中因果也多少能猜出一二。急忙转头看向面露凝重之色的若鱼,以口型道:公子,怎么办?
    而在一旁的四九亦敏感的嗅到了空气中某些令人不安的躁动,不由也看向若鱼,目露问询:祝公子,这门,开是不开?
    若鱼平复心绪,同样以眼神示意他们冷静,遂声调带着些许微扬道:“梁兄,诸捕头和师傅们来了?银心,快去开门,怎好怠慢人家。”
    “是。”银心一边轻按着自己狂跳的胸口,一边行至门前,两眼一闭,木门猛然带开,他睁开眼笑眯眯的先给每个人行了大礼,复脆声道:“诸位大人,银心这厢有礼了,还请大人们恕银心适才待客不周之罪。”
    “哈哈,银心免礼,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还若鱼一个清白。”马院长笑道:“对了,若鱼今日可好?”
    “承蒙关照,公子身子好多了,这些日子尽念叨着要早些来拜见各位师傅呢~”
    “若鱼有心了。”听得银心之言,马院长明显心情愉悦,转头对常怀清道:“怀清啊,你要给若鱼的药材有没有带来?”
    “走得匆忙,倒是未带。”
    “嗯,那回头一起吧,我也有些东西要给若鱼。”老者捻须,负手先行进入内室。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到贾思文时,他轻哼一声,看着行至最后正打眼示意,在感受到他视线时又互做云淡风轻的梁文正与银心,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不过这回无论你们怎么翻腾,老头子们怎么包庇都没用!”
    梁文正和银心对视一眼,尽皆心中默默叹息。来势汹汹,志在必得,此次,看天造化吧。
    见得众人已都出现在他面前,若鱼微笑:“师父、诸捕头、还有贾公子,若鱼有失远迎,当真是罪过。”转头又吩咐道:“银心,快帮忙上座。”
    “是。”银心应了声,拉了拉男子衣袖,轻道一句帮帮公子便跑开了。
    梁文正定了定神,对四九道:“四九,你先去给各位大人泡茶。”
    “是,少爷。”四九领命而去。
    须臾,待众人坐定,若鱼道:“请恕若鱼身体有恙,不能起身行礼之过。”言罢看向诸捕头:“敢问诸大人有何想向在下了解的,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捕头心想:这马院长在此某些方法他也不方便用,只好麻烦点了。轻咳嗽了声,道:“祝公子客气,本捕此次前来也是为公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宽容则个。”
    “大人一心为公,此实可敬,我等皆为天朝子民,理应配合办公。而今大人发如此之言,实让在下受惊呢。”
    这小子倒也上道,可惜……“祝公子为明理之人,那便再好不过,本捕向来公正公平,适才也对马大人说过,此间之事若真为陷害,本捕必不会姑息养奸,留得小人猖狂。”诸捕头话锋一转,正声道:“那么我们便开始吧。敢问祝公子,四月甘八的晚上你在哪里?”
    “在房中,那日在下旧疾发作,连床都下不得。”
    “公子确定?”
    “确定,因为发作时的痛苦实不足外人道,所以日子记得分外明晰。”
    “大人,这点学生能证明,若鱼还是由学生照料的。”梁文正插口。
    这小子,别愣头愣脑的随便淌本不关他事的浑水好吗?倚着床沿的少年想,果然是呆子。
    扫了眼青年,诸捕头冷然道:“可是,有人说你不在房中,而是在玲珑阁附近的#西泠呢。”
    “哦。”若鱼面不改色,笑道:“敢问是哪位?莫不是夜色昏暗,看错了吧?”
    “哼。祝若鱼,你装什么傻!行,你要装爷陪你。”贾思文心觉胜券在握,也没什么言辞修饰,原形毕露后颇有些匪气,再次掏出白布与玉佩,在若鱼面前晃了两下,得意道:“这个你怎么说,嗯?爷的家丁可都能证明你究竟在哪里,而且,要不要大爷把那亲自从你身上拿来这两样物件的人也叫来啊?不过怕你消受不起。”
    若鱼眼眸深沉,面色严肃,不理贾思文的叫嚣,径直对一旁自饭袋兄开口后就八风不动,面无表情的诸捕头道:“大人,衣料为锦绣阁所出,在下是偏爱,可商家大门为钱开,只要有条件,谁都能买。玉也确为在下之物,但这只能算做一种可能性,却并不能代表什么。大人也听到贾公子的话了,他亲口承认是以不正当手段从在下这儿谋取的!事实上,这玉在四月初的一次踏青郊游时便已丢失,当时在下遍寻山头亦不见,只当是谁家小儿拾走把玩,唯暗叹天不垂我矣。而今看来……”他看着贾思文,一字一顿道:“贾公子,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少年不动声色的步步为营,后发制人,梁文正暗叹,不愧是若鱼,若是自己,怕是办不到吧,不,是肯定办不到。暗瞥了眼马院长与常先生,发现他们同样目露欣色,是了,一个沉稳有度,素来品行端正,洁身自好;一个匪气横流,往日便是个不思进取之徒,这怎么看,都觉得这事有问题吧。可是,今日最难过的关还在后面啊。
    “还有,今日究竟所为何事而来?在下可是到现在还懵里懵懂呢。”末了若鱼放缓脸色,偏头笑道。
    梁文正心中一动,开口将事件重新复述了一遍,字里行间暗含晦涩的讯息。嗯,这样也绝了他人下套的可能。
    若鱼听完后笑的眼儿弯弯,少年之态尽露:“大人可能不了解在下,在下若真是如此品性,又怎能拜在凡事皆洞若观火的师傅们门下?而且,在下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是啊,若鱼天姿纵横,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只要他愿意,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亦有之,何需做这等下作之事污他名声,自毁前程。”常怀清端起茶盏浅抿一口道。
    “这些情况本捕也考虑过,但贾公子提供了一个很直观的指证。祝公子,可否让本捕验明正身?倘若不是公子,本捕自当赔罪。”诸捕头不易察觉的拧了下眉。
    “大人有理,在下自当配合。”看到贾思文眉宇之间藏不住的喜色,若鱼又道:“不过,在下想请这位贾公子也让在下看看他在玲珑阁、他友人、貌美的婢女确有其人其事的证明。因为站在在下这一边看,亦何其无辜。”
    “这……”诸捕头扫了眼马院长这边,又看着贾思文道:“本捕会立案,便是已基本落实过了,既然祝公子想听,你就给他看看吧。”
    贾思文没料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边暗骂姓朱的老王八蛋滑溜到不像个东西,坏人都由他来做,他是有理有据正气那个什么然;一边打开纸扇摇了摇阴阳怪气道:“呦,祝公子,你是在怀疑我们这些被你打到人不人鬼不鬼,半月下不了床,更有一命呜呼的苦主?还是你想要拖时间?”
    “非也,我只是想看一下证明,了桩心事而已,不然实感如鲠在喉,就算事后幕后真凶被绳之以法也不自在。”
    “你!”
    “无需如此麻烦,我可以证明。”低沉的磁性嗓音带着股三九寒冬之风骤然刮到,让在场众人尽皆诧异,而若鱼银心和梁文正更是差点破功,脸色微微发白,心跳如雷,猜测声音的主人究竟是敌是友,此时出现是意欲何为。
    男子面容冷峻,度步进来于床前站定,冷冷注视了梁文正一会儿,转头对着若鱼吐字清晰,“因为那晚,我就与若鱼在一起。”
    “佛念啊,怎么,那晚你与若鱼在一起?如此甚好,那你就与诸捕头禀明前后,还你师弟一个清白。”马院长看清来人,欣慰笑道。都是他弟子,都是潜力无限的好苗子,他们一步一步的成长皆有他看着,让他充满了成就感。而且,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兄友弟恭,浑不像别家弟子之间般,相互碾压,这着实是件幸事!
    “是。”马佛念施完一礼,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回身牵出少年的手号脉,然后抬头继续看着若鱼,直到若鱼目露不耐之色,突然张口用唇语无声的说了句……
    若鱼顿时脸色刷白,若非马佛念的身体正好遮住了他人的目光,恐怕早引起猜疑。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同样脸色剧变,因为角度的关系,梁文正正好看见男子的唇语,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他再次深深的望了若鱼一眼,现在的他,身体怎受的那牢狱之苦。手不自经的触抚了一下唇瓣,温和的微笑爬上眉梢,他走至诸捕头跟前道:“大人,是学生做的。”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地重复:“大人,那晚,是我。”
    “什么?!”
    “少爷?!”
    “梁文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若鱼怔愣良久,不敢置信的吼道。你疯了吗?!
    梁文正回头冲着他笑,带着丝连当事人都未必察觉的宠溺,轻道:“知道。”
    接着他看向男子,似是无声的和他交流着什么,最后,男子微微颔首。青年见此轻吁口气,继续“交代问题”:“那晚若鱼旧疾复发,马公子在此陪护,学生便外出购药,路遇贾公子与一女子拉拉扯扯,就上前阻止,当时并不知道此为贾公子的侍婢,混乱间可能一时失手,学生不知道。”
    “那这玉和布?”
    “那日学生刚巧借了若鱼的衣衫,而贾公子当时略有薄醉,认错人了吧,玉学生确不知情。”言罢梁文正恭敬行礼。
    “是这样吗?”马院长有些不敢相信,文正虽不比若鱼和佛念的天姿,但忠厚宽仁,绝对也是一好学生,怎么会杀人?!
    “是。”马佛念利用视线死角点了若鱼的哑穴,斩钉截铁道。
    接收到讯号的贾思文立马点头:“这么说来,确实有些不同,爷喝的有点多,眼花了吧,这玉也是一家丁在案发地捡的,应该是巧合,祝公子,真对不住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起身对着床榻弯腰就是一个大礼。
    诸捕头也道:“案件居然有如此发展到叫人始料未及,如此本捕在这也给祝公子赔礼了。”双手抱拳轻施一礼,又向马院长连道告罪,最后用链子锁柱梁文正,道:“那本捕就先回衙门,改日再来拜会!”语毕一扯锁链,喝道:“小贼,走了。”便大跨步离去,青年跟在后面踉跄几步,在踏出门口时回头最后看了床榻一眼,露出一个苦笑,娘,对不起。
    若鱼眼睁睁看着梁文正的衣摆在门槛上轻盈的打了一个旋,最后随着它的主人彻底消失。他是在替他!他是在替他!而自己却被人制住动弹不得,连累他人。他听不到周遭的喧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走了个干净,更想不起马佛念在临走时又对他说了些什么。朦胧间,他抬手轻触了下脸,却惊觉湿漉漉一片。原来,他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原来,他合上眼,不停地低低骂道:你是傻子吗?!你是傻子吗?!你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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