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雁声远过潇湘去
    关于行刺御史一事，韩何卿问过几次，但都被霖撼天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无法，只得去找墨依臣问个明白。
    见到韩何卿时墨依臣显然很吃惊：“啊？何卿，快坐。”说罢，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起身奉茶。
    “墨大人……”
    “叫我依臣就好。”墨依臣低头弄茶。上好的君山银针，茶香四溢，惹得人一片心旷神怡。
    “墨大…依臣兄…何卿此次前来，是想问一下关于御史遇刺之事……”
    “何卿不必担心，撼天自会处理的。”一杯热茶推至韩何卿面前，墨依臣捧着茶盅在桌子对面坐下。
    “只是怕此事会给撼天带来大麻烦……”
    透过升腾的热气，墨依臣看到那个抿着双唇的人。忽然想到那日的笑容，扬起的嘴角漾进了几缕阳光。
    “呀~小卿你在这啊~~”思绪被蓦地打断，霖撼天抓住韩何卿的衣袖：“小臣~我先和小卿去练剑了啊~~”
    “诶…撼天……”话还没说完，就被拖了出去。
    霖撼天牵住了衣袖下的那只手，韩何卿挣扎了下，无果，也就一任他牵着。墨依臣安静的看着那两个人离开。嫉妒，羡慕，心里微微的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霖撼天，玩世不恭不拘礼法，让冀州那些老臣甚是头疼。但逢大事却能当机立断临危不乱，真乃君主之风。又与武将士卒打成一片深得拥护，那种亲和力是墨依臣所不具备的，所以谁都能跟霖撼天笑得无谓，而对他墨依臣却只是恭谦的一拜。
    墨依臣苦笑了下，捧起韩何卿随手放下的那只茶盅，就着那人饮过的痕迹抿了口茶。茶已凉的透彻，满嘴都是苦涩，一直苦到了心里。
    御史遇刺身亡，实乃大事，朝廷派了官员前来详查。
    玉姑娘梨花带雨抓着官员的袖子哭得一塌糊涂，一脸浓妆把朱红色官袍蹭的五颜六色：“御史大人怎么能这样就抛弃了奴家呢……呜呜…明明说过的，要给奴家赎了身带去京城的……怎么可以这样……奴家真是命苦啊……呜呜…流落烟花之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心相待的人…早就说了那个侍卫长心思不正的，怎么看都色迷迷的样子……告诉大人他要小心，他就是不听…男人间的嫉妒我们这种人最清楚……呜呜…最后…最后…还不是…呜呜…就那日回驿馆说要商量什么大事…处理完事务就可以带奴家回京城了…呜呜…没想到居然是永别……呜呜…呜…”
    看着那个哭花了脸的女子，朝中官员一脸土色。朝廷命官留宿烟花之地本就难登大雅之堂，而今又因一个妓子莫名其妙的的丧了命……怎么报告给皇上还是件难事，要是惹怒了柳贵妃丢官是小丢命是大……想着想着，就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翌日，官员匆匆回京。
    “哈哈~看他回京怎么交代。”霖撼天放肆的摇着描金折扇，回身对玉姑娘勾唇一笑：“玉姑娘这戏演的着实逼真啊。”
    “是么…不过话说回来，州牧大人您可好久没来春风楼了，奴家好想您呢~~”未说完，整个人就柔弱无骨般的挂在了霖撼天身上。
    墨依臣习以为常似的见怪不怪，而韩何卿却一甩袖冷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呀，小卿…”霖撼天一把推开挂在身上的女子：“玉姑娘，让小臣带你去拿银子吧。”吩咐了一句，就快步追上了走远的人。
    “小卿，小卿…你等等我…别生气啊…你误会了，我只喜欢你一个的…真的…诶？难道你是吃醋了…小卿…”
    “我们那个风流多情的州牧大人难道动真情了？呵呵…胸怀大志之人所恋之人定也非池中之物，岂是我等凡俗的莺莺燕燕可比。您说是不，墨大人？”阅人无数的玉姑娘一语道出了真相。
    “玉姑娘，跟墨某去拿银子吧……”墨依臣的声音还是冷冷清清，听不出分毫的感情。
    霖撼天这些天不知在忙些什么，总之没有成天缠着韩何卿逛花园练剑。
    “何卿，这些是你要的兵法。”说着，墨依臣把一摞书简放到了桌案上。
    “多谢依臣兄费心。”韩何卿拱手拜谢。终还是疏离的称呼，不像对霖撼天熟稔的好似至交，或是比至交更亲密。那又算什么？墨依臣没有勇气再往下去想。
    “何必客气…”墨依臣抬手，欲抚顺韩何卿零散下来的碎发。不想那人却下意识的躲开，一只手就堪堪的停在了半空中，甚是尴尬。
    “头发有些乱…”颓然的放下手臂，逆光而立的墨依臣眼里一片黯淡。寂寞而苍凉。
    记得曾经走过九曲回廊，无意间看到梧桐金井旁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霖撼天回头笑着，笑弯了一双饱含深情的眼：“小卿，别动，头发有些乱。”说着就伸出手来，指尖相碰的瞬间，韩何卿微微一震，然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任霖撼天的手指抚过他柔软的发丝白皙的面颊。
    回廊尽头，墨依臣握紧了朱漆雕栏，直到指尖泛白。
    明明是冷清寂寥的秋，那两个人却偏偏站出了一抹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