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卷 第039章 此生愿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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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若爹爹一般,朝着我,跪倒,甚至磕头,一下下,坚硬的地板,似乎能听到阵阵回声,激荡在我的胸口。
他们皆如此,抓住了我的软肋,让我退步,舍弃自己的坚持。
我就是那样瘫软了下来,一扫刚才所有的气势,我认输,所以我喃喃而说:“我不争了!不争了!不争了……”
他们皆以为我心若山石,冷峻棱角明。
可她是否忘记,我是她的女儿,我从来的秉性脾气……她不该不知。
我已经让我的爹爹跪倒在我的面前一次,这回,又让我的娘亲如此,我是一个多么不孝顺的女儿啊!
我不争了,虽然我不甘心,虽然我眷恋着长天!可我只能不去再争了!
我扶起她的刹那,松开了手,只作无事般揩去眼角泪痕,饶有兴致地去望皇后。
她亦望我,眼神的东西看不清道不明。
也许,我也不需要去弄明,所以我只是两手一摊,玩味而笑:“那个皇妃之位,我不需要了!”
意料之中,皇后的脸色上并没有欣喜,因为便如我所言,我开的筹码越大,便越能让她放心,而现在……
我弄不清她心中所想,她亦猜不透我葫芦之药。
眼神中的疑惑重重叠叠:“上官红蔷,你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
她的怀疑只是让我冷笑,我诚心实意为的是长天,可是,她却是不信。为什么不信呢?只是因为我放弃了那样一个位置?她觉得我的舍弃便昭示着我另有打算?或者,她更以为我会让爹爹去支持长空?不会,那样一个帝王之位,不会属于长空,他更适合的,是指间笑傲沙场,与爹爹一样。
“呵、呵、呵!”那突兀的笑传扬,我问,“娘娘怎么了,方才红蔷要夺那个正妃之位,娘娘是犹豫;现在红蔷要放弃那个位置,娘娘似乎又不乐意了!”
“这……”她语塞,抬眼去看娘亲,可我那娘亲呢?只是低眉垂泪。只是那晶莹泪落,却是为了谁。
“红蔷知道娘娘心中断是不放心,那不如这样如何?”我伪装出坚强,说得慢条斯理。
“上官小姐是个聪明人,是否想到了什么办法?”娘娘瞥了我一眼,强压下怒火笑意盈盈。
“我去大皇子府邸——为奴!”我不知最后那两个字是如何说出的。
只是感觉那一句话说完,皇后与娘亲的目光同时凝聚于我的身上,似乎不敢相信!
是啊,便是我自己也是不敢相信!
便在前一刻,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我对自己而道,要么离开他,要么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夫人,可现在呢?我成不了他的妃子了,可我亦不想回到那个生活了十几载的府邸,那满园蔷薇,是否算作疼痛的记忆?
我怎能对自己如此残忍?为奴为婢——那样卑微的身份,仅仅是为了静静呆在他的身侧相伴?或许,更为了逃离。
“你是上官府的大小姐啊!这……”无人信我那样的话语,更何况是皇后,是否她觉得,我是在欺骗她,那样的惊讶,没有任何遮掩!
“红蔷知道,我是上官府的大小姐,但也知道,我是一个舞女的女儿!”曾经的我,处处维护着娘亲,论是谁说她卑微出生,我皆要与他理论到底,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可现在呢?我亲口说出那样的话语……
“蔷儿,你……”便如我想象中一样,娘生气了,动怒了,她捂着嘴剧烈的咳嗽。
因为那一句话,她会恨我的吧!可是她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语。
“呵呵,的确,舞女的女儿!”良久,皇后心中已然盘算了一番,复昂起了头,慢悠悠说出那不咸不淡的话语。
那样的话出口,便是预示她默认了我的建议,只要我进了她的手掌心,她以我为挟,便不会再去担心爹爹耍花样了。
可我却是担心,我们的交易,爹爹并不知晓,他是否会答应拥护大皇子?我是否希望他瞧在我的面上拥护大皇子?
若他为了我,答应,那么我,伤的是一个慈父心。
若他即便瞧着我为质,亦不答应,那么我,十几载的亲情皆是一场虚幻梦境。
我为自己出了这样的难题,却不知晓答案。
时间推移,我定然知晓答案,可无论是何,皆会心伤。
只是心伤么?现在的我,心口便已有了那样的一道口子,不在乎再去多一道罢了。
“现在,皇后娘娘可是放心?”我试探着去问。
她只是言转身,丢给我那样一句话:“上官小姐放心,你与夫人不久便会离开这样的一个鬼地方!”
我目送她离去,确信她不会折返,身上恍若散了架,那样坐在冰凉的地上,脑中空空。
方才的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似乎已经忘了。
可是娘亲却是在提醒着我:“蔷儿,为什么,娘不希望你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为何,可为何……蔷儿,你恨娘,所以才说出,咳咳,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那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
我们之间,我与赫连嫣然么?
我们之间,对立而望,能保两全么?
我们之间,你选择的人是谁呢?
我们之间……
是,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可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是舞女的女儿,哪怕我不愿承认,可我始终皆是。
“蔷儿,你说话,娘求求你说话……咳咳,好不好!”我所有的话语皆闷在心头,任由她拉过我的衣衫,但我目光炯炯,直视于她,看她这一次,是否也若刚才,朝我跪拜。
尚好,并未。
所以我不去理会,听着她夹杂着假装而出的咳嗽之声,笑意一丝一丝地浮现,再一点一点地褪去……
扭头,眼前一黑,头晕沉之间,失却知觉,只是感觉身子轻轻飘飘,仿佛悬浮了起来,点地间皆是柔软的云彩,如梦如幻,我憧憧向前,花红水绿,拨开丛丛花枝,却是一怔。
那场景若画,没入卷轴——爹爹青衫隐丛墨,执萧嘴轻抿,箫音悠悠;娘亲彩袖惊绕缠,柳腰簌簌弯,舞姿绵绵;而我银剑潇洒出,剑花灿宛若,银光熠熠……
那一曲哀婉,我躲在丛中看,看着看着,会心而笑,泪落——我知晓,那是我儿时情形,如今,只能存于梦境中。
只愿,不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