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滴在司焱的手背上，看到云日暮一副毫不反抗的任由他抓住脖子的样子，双眸紧闭，濡湿了那纤长的羽睫。没有任何挣扎，仿佛放弃了所有，这时只有司焱给他带来的死亡才是他唯一的期盼。
    见他呼吸渐渐微弱，司焱才意识到他即将失去他，那种恐惧瞬间揪住了他的心脏，就像再次面对那个温暖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渐渐失去温度一般，害怕，早已难以形容，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所编织起来的噩梦，让人不敢碰触。
    陡然放开掐住云日暮的脖子的手，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喊道：“莫颜，莫颜，不要离开我。”那般伤心，那般悲痛，仿佛是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一般。云日暮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猛击了一下，痛的厉害，虽然他并不爱司焱，但他亦会心疼他因着一个人而伤成这般模样。
    抬手轻轻拍着司焱的背，他不敢问那个莫颜是谁，他隐约感觉到这才是所有事情的真相，但那个真相会让他承受不起这所有事实后面的打击。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司焱片刻就恢复了神智，毕竟他长年保持着的是这般高度的冷静和那冰冷的疏离感，对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也许在白莫颜之后，他便不能在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了。
    他慢慢的靠着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云日暮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直视着他，可眼神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云日暮极讨厌这种感觉，谁也不喜欢成为别人的替身。更何况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云日暮，孩子是你杀死的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却用的毫不犹豫的肯定语气。司焱淡淡的看着云日暮，眼神之中失去了昔日的浓烈感情。
    云日暮心中一惊，他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并不是一个随便回答便可以通过的问题。其中有司寂言的阴谋，更有司封绝的作用，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吐露。
    “陛下认为是怎样那就是怎样吧。”云日暮强装淡定的回答道。他恨司寂言，但他却没有办法在保护司封绝的前提下，解决掉司寂言。
    司焱站起身，将云日暮抱进怀里，伏在他的颈边，“你就这么相信我吗？还是说这也是你的赌局，赌我是不是很爱你。”那声音仿佛情人间的低喃，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胆战心惊。
    不错，他云日暮只是在凭借这一张像极了白莫颜的脸，得到了司焱的一丁点怜爱，也许在这之前有更像白莫颜的人出现，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后继者，但不管怎么想云日暮都为他自己和司焱感到悲哀。
    几乎是瞬间，那同情和怜悯充满了那双紫眸。
    司焱捏住云日暮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狠狠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闭上你的眼。”司焱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喊大叫道。
    他将云日暮摔倒在地，挥掉了桌子上的东西，他几乎歇斯底里，那眼神他不知一次的看白莫颜露出过，那其中的怜悯之意，让他怎么也忘不掉，那仿佛是巨大的嘲笑，嘲笑他即使成了这渊羡的君王却依旧的不到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半点爱意。而如今云日暮是想嘲笑他，他永远也不能实现他的任何一个渺小的想法吗，即使是想要一个和白莫颜相像的孩子。
    “万岁爷，万岁爷息怒，贵君身子刚有点起色，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祥喜守在门外，听见里面的情况不太对劲立即冲了进来。果然看见司焱仿佛失去了理智，扯着云日暮的头发，晃着他的身体。
    听到祥喜的声音，司焱才稍稍回过神来，“万岁爷，您最近太劳累了，还是歇歇吧，也让贵君好好养养身体。”祥喜在一旁劝慰道。
    司焱甩开云日暮，看他跌坐在地上，缩成一小团，道：“别以为司封绝能一直保护你，记住一件事，你永远只能是我司焱一个人的。”说着，又将云日暮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龙榻上，伏在他耳边，“别让司封绝小看了我，云日暮，你逃不掉。”只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未央宫。
    小绫子等人都跪在门外，虽然担心云日暮的安危，但都不敢进去一探究竟，见这是司焱离开，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只见云日暮脸色惨白的歪在榻上，仿佛吸不上来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小绫子，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那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的从那双没了神色的紫眸中流出来。
    小绫子亦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呆呆的说：“主子别多想，方才万岁爷只是伤心而已，更何况谁不知道万岁爷在这宫里最宠幸您呢。”
    云日暮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像是要把一生的笑声都在此刻用完一般，只是那笑声中带着的悲伤，却让小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让云日暮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舔伤口。他知道在这宫中许多事都是不能在提起的，就像是在后宫中最偏远的院子里，曾经禁锢着一位不似凡人的男子一样。
    “哇”那猩红的鲜血印在明黄的被褥上，刺痛了所有人的眼，小绫子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出寝宫，去传话太医，而司焱在知道这件事后，却再没踏进未央宫。